96.佟老师和他的女孩
教师办公室内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打了起来？”
“是她先动手的……”拾废品的女孩表情坚定，指着旁边还在抹泪的女孩。
“到底是什么原因？”佟老师声调不高，却带有震慑力。
“是她先撕了我的作业本。”抹泪的女孩尖着嗓子。
“她嘲笑我脏，还笑我穷，捉弄我！”
“又是你，上回，你作业没有写完。我对你印象很深刻。”佟老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旁在哭的女孩停下抹眼泪的动作，心中压着愤懑，一股脑儿转向旁边的女孩。
佟老师表情依旧严肃：“公然在校园内打架，已经违反校规。你们今天回去都写一份检查，明天交给我。”
事情就在这样做了个解决。两个女孩对处理也并没有什么不服气。
几周后的一个放学时间，佟老师在学校不远处的废品回收站找到正在将废品卖掉换成钱的女同学。是她，第一次作文只写一句话，再后来和班上女同学打架。
“嘿，同学，准备回家吗？我送你一程。”佟老师指指自己的自行车。
女孩朝前走，并没有理会他。
平日里班上的女孩大多数都想找机会和佟老师聊天，可这个女孩却奇怪得紧。少言寡语，还带着一丝小小的傲气。这不禁让佟老师对这个女孩更加感兴趣。
“同学，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班上同学也多，但是……我觉得你的字写得非常好。”
佟老师这样说，分明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和女孩交流，故意找了个比较接近的攀谈话题。
女孩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对方，冷冷地说道：“梁秀芳……”
“秀芳……好名字，就像你清秀的容貌。”
女孩继续朝前走去，不再理会佟老师。
剩下佟老师一个人站在原地扶着笨重的自行车，暗暗笑道：“我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嘛？怎么感觉好像老把我当长辈一样敬畏呢！”
难得在春季里搞一次野炊活动，女孩子们准备好各种食材，打算大显身手一次。
“秀芳……”佟老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追上了梁秀芳的脚步，跑到对方跟前。
“老师……我明天不打算去野炊了……”
“为什么呢？难得放松一次，你也是。要开朗一点嘛！多和大家一起玩玩。其实……”
“是家里有事情……”
“什么事情？是遇到了困难吗？”
“是……”
梁秀芳道出自己家境困难的原因，母亲因病多年，虽不是什么绝症，却需要耗费不少治疗费用。
家中孩子多，自己又是长女，不得已只能担起重任。她本就打算上完高中就去找工作，给家中增添些补贴。
佟老师听到此处，心中有了些触动。
他没有明里告诉对方打算帮忙的计划。而在下班后，或者梁秀芳不在家的时候，给她家中送上一些生活必须品，甚至匿名拿出自己工资的一部分帮助他们的家庭度过难关。
等到梁秀芳知道事情的真相时。正好是佟老师实习结束时的那个月。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为大家上课。”佟老师露出心中的不舍。
女孩们把准备好的信或者自己动手做的卡片，家里的特产都带了过来，算是给佟老师临别时的礼物。
“无论今后我在何地，希望大家能够努力学习，实现自己的目标。”他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某个人听的。
大家已经不再对梁秀芳抱着歧视或者冷落的态度。这些日子里，梁秀芳由从前的内向，变得开朗，擅言谈起来。让同学们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不过，事情就是如此，人总会随着时间推移，或者在接触到不同人之后发生变化。
这一日的梁秀芳，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单独来到火车站送他。
“我知道，离别时，找不到什么好的东西送给你。我家里，一贫如洗……谢谢你能帮助我……”梁秀芳眼里含着深情。
“秀芳，我倒是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佟老师从随身的行李包中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梁秀芳瞧着对方手里涂满烤漆的金属盒子。
“八音盒……”
“八音盒？是什么？”
“我在旷海市读书时候，在外贸商店买的，是进口货。打开盒子，按动上面的发条，就能发出动听的音乐。”佟老师说完，拿过对方手里的八音盒，为她演示了一番。
“这首曲子很好听，叫什么名字？”梁秀芳第一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它叫《秋日私语》……”
“秋日私语……”
“对！”佟老师的白格子衬衫在阳光中被照得泛出金黄的光晕。
“你叫什么名字？”
“佟海坤！”
“好名字！”梁秀芳看对方的眼神已变得不一样，内心像绽开了一朵莲花。
“海纳百川的海，乾坤的坤。”佟海坤爬上火车，这份邂逅，也随着火车越走越远。
梁秀芳呆在原地，望着火车消失在视线中，却久久没有离开过。
佟海坤离开了柯水市，没有告诉梁秀芳自己会去哪里。
直到他再次从外地回到柯水市，他遇到了梁秀芳。
梁秀芳在高二下个学期便辍了学，家里给梁秀芳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比她大十多岁，是急需用钱给母亲治病，弟妹还要上学。
她开始反抗，甚至准备好随身行李准备逃走。临走时，带上了佟海坤送给自己的八音盒。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何去何从。
“嘭！”行李箱因老旧破了一个洞，八音盒滚落出来。
来来回回都是人的身影，在无数双腿的空隙间，她蹲下身，弯腰从缝隙中挤出人群。
“总算找到了……”她在心里想，正要伸手捡起来时，对面伸来一只手，提前拿起了八音盒。
“你！”梁秀芳带着些惊恐，抬眼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没错，这个人正是佟海坤。此时的他，比之前更成熟了些。
“好巧！秀芳，三年不见，你还好吗？”佟海坤笑得很温暖。
“我……”
被对方打量着正支支吾吾说话的梁秀芳。
“你这个样子，准备去哪里？”
梁秀芳摇摇头，抱紧了破洞的行李包，死死揣在怀里，像一件珍宝一般，此刻的她，神情中全是无助。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我做你的听众……”佟海坤还是笑。
自从再次见到佟海坤的梁秀芳，心下莫名生出一份安全感，她在那一刻，就认定了他。
这一次，是一辈子。
佟海坤从回忆中回过神，抚上佟硕晖的肩膀。
“都这么多年了……”
“爸……我真没想到您和妈妈曾经也有那么一段故事。可是……照您这样说，她也是反对家里给安排的婚事，为什么到我这里，就非要勉强我怎么做？”佟硕晖有些不太高兴。
“不过，那些日子，我们确实非常难，以至于结婚七年后，我们才有了你。”佟海坤在说到这个时间上时，神色黯淡下来。
他联想起自己的孩子与殷槿桦。
“我并不是怪妈妈，只是她把那件事做得太过分了……”
“你也知道，她是为了这个家好……更多的是……想要帮忙治好我的病……”
“我不恨她，但那件事……我不会原谅。”
佟硕晖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
“爸，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
佟海坤完自己的故事，知道再多说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孩子总是要成长的。路，还得靠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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