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凤来仪
端木笑自然是注意到了苏昔与云启之间的眼神交流，大概是传音入密吧，他默默喝了一盏酒——
听周晶晶说，苏昔与云启如今感情不同寻常，只怕好事将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进展这么快，但自己那点心思还是藏起来比较好——他比云启更早认识苏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说是一点心思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但他是个坦荡的人，她喜欢的人别说是云启，即使是自己完全瞧不上的人，自己也会尊重他，大哥虽说是因为疼爱自己，却也是有拉拢苏氏的意思，他不想让她做棋子，必须要早日打消大哥的念头才是。
这么想着，端木笑的酒似乎醒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地方有淡淡的魔气，压抑得很——但其他人都神色自若，他自小感官便比寻常人敏锐，可能是天资聪颖的缘故，这件事其他人都不知道，可究竟是谁呢？
苏昔之前去查的案子听说与东方夜有关，京城真的有与冥界勾结的权贵吗？
苏昔与云启说完话之后，便注意到了唐家那里空空的座位——她果然没有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各怀心思，直到三皇子开口：“臣弟敬太子爷，希望今年国泰民安，不要再出现三年前临安那种的洪灾才是。”
太子微微挑眉，笑道：“本宫也敬三弟，以后一定要知人善任，不要让卖官鬻爵的人近了身才是。”
二人唇枪舌战，话里有话——谁都知道，临安是太子的封地，三年前那次洪灾就发生在太子封地，天子近旁，居然处理得那么潦草，死了不少黎民百姓，当年已经许久不问朝政的苏泰还上书弹劾过太子——当年很多人都觉得这场灾祸如此严重不仅是天灾，还有人祸，可最后三皇子的人都派去调查了也是无功而返，但这也是太子目前唯一的污点。
至于卖官鬻爵，三皇子为了笼络朝臣，这样的事情没少做，也没少被御史弹劾，但青木如今这位陛下虽然不问政事多年，由苏皇后垂帘听政，却暗中扶持三皇子势力，朝局一直都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不曾打破。
临安三皇子这话倒是提醒了苏昔，如果说东方夜抓住了太子什么把柄，逼迫他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三皇子虎视眈眈，太子如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看样子，得往这个方向查了。
云启一直在局中，自然比苏昔更早想到这件事——但东方夜那个性格，只怕故意引导也有可能。
宴会陷入僵局，端木笑打圆场道：“二位兄长都勤于朝政，为国为民夙兴夜寐，倒是显得臣弟不务正业，只顾自己逍遥了。”
大家都笑起来，太子道：“我倒是时常羡慕你逍遥自在。就是时常不着家。”
觥筹交错之中，此次鸿门宴就这么告终了，苏昔觉得如坐针毡，当结束的时候当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比起笼中金雀，她还是更喜欢快意江湖，过两日进宫又不知道会拘谨成什么样子了。
三日后——
周府门口，端木笑策马而来，接苏昔进宫谒见苏皇后。苏昔早早地便梳妆打扮，只觉得发饰有千斤重，还得严格尊重宫中规范，当真是累得慌。
“你怎么亲自来了？”苏昔见到端木笑，莞尔一笑。
第一次见她浓妆艳抹，端木笑有一瞬的失神，随即笑道：“母后说是家宴，作为表哥，我自然是要来接表妹了。”
鬼使神差地，他向苏昔伸出了手，苏昔得体地笑道：“可不敢劳烦七殿下亲自迎接，臣女不能坏了规矩。”端木笑自觉失态，收回了手，笑道：“母后并不如传闻中那样的难相处，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宫中对何处宴饮，何处就坐，何处更衣都有明确规定，高门淑女要求的是端庄得体，步步生莲，苏昔虽然平时洒脱不羁，今日却是循规蹈矩，这代表的是家族的脸面。
到了凤仪宫的门口，端木笑想拉着苏昔进去，苏昔连忙福身：“臣女不敢未经皇后娘娘传召便谒见，这不合规矩。”
端木笑叹了口气，女官便迎了出来：“主子娘娘有请七殿下和苏小姐。”
端木笑能感觉到苏昔刻意与自己保持了距离，也许是怕苏皇后误会，也有几分落寞。
进入了内殿，苏昔跪拜如仪：“臣女苏昔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苏皇后歪坐在贵妃榻上，珠帘掩映，她的容颜影影绰绰，宫规是不能直视上位者的，苏昔也一直低垂眼帘，并不敢过多好奇。
“小昔怎得如此生分了，快到本宫跟前来。”苏皇后忽而开口，端的是温柔亲切。人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苏昔还是决定谨慎处之：“谢皇后娘娘。”
“按辈分，你应当称呼本宫一句姑母。”苏皇后拉了苏昔的手，和蔼可亲。
“君为臣纲，臣女不敢僭越。”父亲的教诲苏昔可没忘记，她此行是来给阿笑庆生的，可不是来和苏皇后缓和关系的。
苏皇后见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生气，继续笑道：“第一次见姑母，有些认生也是应当的。本宫应当给你和阿笑多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该在这里碍事才是。”
怎么又在撮合！苏昔已经快抓狂了，给端木笑使了个颜色。端木笑会意：“母后，您这样是要把表妹吓跑了的。”
“是了，年轻人的事，母后是不该多插手了，是嫌弃母后了？”苏皇后用手点了点端木笑的额头，随即对苏昔笑道：“看着你，本宫倒想起了未出阁时和姐姐一同的时光了，这些年，权倾天下也好，牝鸡司晨也罢，终究是看着红颜弹指老，匆匆不回头。”
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苏青？她知道苏青还活着吗？
苏皇后的落寞和脆弱倒不像是作伪，苏昔起了几分怜惜之情——早听说帝后关系不睦，她赢了天下却输了自己丈夫的心，也是个可怜人。
“阿笑，你先出去，母后有些话想和小昔说。”
端木笑显然也没想到苏皇后居然把自己也支开，只好跪安，苏昔也觉得诧异，苏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咱们娘儿俩说点体己话。”
“实话告诉姑母，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苏皇后开门见山。
苏昔惊异于她的敏锐，但还是谨慎道：“臣女还小，还不曾想过男女之情。”
“是云家那小子吧。”，苏皇后淡淡笑了一下，“能让他这么直接地退让的，也只有云家那小子。”
“你也别把本宫想得那么糟糕，兄长为什么收你为义女，本宫心中明白得很——本宫这一生已经是误了，又怎么会忍心再拆散你们呢？”苏皇后句句发自肺腑，苏昔的亲近之意顿生，不由问道：“皇后娘娘知道为什么？”
“那枚青玉玦，本宫也有一枚一样的。”苏皇后点到为止，苏昔却忽然会意：他们不会都以为自己是苏青的女儿吧？那可是我师娘，但不是我娘啊！
“睿儿也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弟弟的，他想撮合你们其实是因为阿笑对你是有心思的，云启是誉满京城，但我们阿笑也不差。”苏皇后此刻倒真像是个为自己儿子姻缘操碎了心的老母亲，苏昔也笑了起来：她居然会夸云启？
“云启不是个能轻易看透的人，毕竟，他可是那个人亲自选的接班人，心性都像她，从前他的心里只有云家军，如今心里有没有你，谁也不敢说。”苏皇后说得倒是坦诚。如果没感觉错的话，她还挺欣赏云启的，那为何三番五次对云王府打压？
“少女怀春，总是倾心于有秘密的少年，云启不简单，阿笑同样值得你探索。若你能多看看他，也许会改变你的想法。”苏皇后这样说完，褪下自己手上的玉镯，戴到了苏昔的手上：“这是姑母的见面礼，不许推辞。”
“姑母为什么会和父亲决裂？”
苏皇后听见苏昔的称呼，微微一笑：“你以为他当真是生气我牝鸡司晨？”
“苏家双姝，当年名动京城，本宫自负才貌，不甘于做男子的附庸，姐姐仗剑天涯，我便醉心于兵法、帝王之术。人人都说我是天之娇女，是天生就该母仪天下的人。”苏皇后骄傲的面容有一丝苍凉。
“可是，我永远得不到他的心。”苏皇后为苏昔扶了扶步摇，苏昔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苏家的女儿，必须有傲骨。”，苏皇后别有深意地看着苏昔，“现在告诉我，如果我赐婚，你会嫁吗？”
“宁死不从。”
“好，这才是我苏家的女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苏皇后的眼圈似乎红了，笑得那样悲凉。
“其实你心里的答案一直是这个吧，只是方才怀着戒备不肯明说罢了。”苏皇后通透得可怕，这样一个通透的女子却甘愿为皇帝呆在这绿瓦红墙之中一生一世，不曾动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才值得她这样。
“云家的人，似乎总是更讨人喜欢一些。”苏皇后不着边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多言。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25677027_1563671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