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萧芷妍和许宗业出了悦安宫。
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拿到解药。
两个人心有灵犀,对视一眼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太后的毒肯定是刘太医所为。
萧芷妍给太后做的蜜饯,别说许宗业吃过,两个孩子每天当成零食,时不时的就会吃一颗。
如果有毒,两个孩子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么。
刘太医经常给太后请安,肯定有接触到蜜饯的机会。
他有动机,有时间,也有能力。
萧芷妍心里认定了他,出了悦安宫,自然要先去一趟太医院了。
当然,毒害太后,满门抄斩,萧芷妍相信,直接逼问刘太医,不但拿不到解药,还会打草惊蛇。
所以她打算先找刘太医最得意的徒弟试探一下。
“哪个是刘太医最得意的徒弟?”
萧芷妍和许宗业躲在太医院后门,萧芷妍望着太医院里边几名身穿太医服饰的人员问道。
因为太后重病,往常这个时间只有几名太医留守。
今天晚上太医院灯火通明,谁都没有回家。
许宗业指着门口一名忙着熬药的太医道:“就那个。”
“都说他和刘太医亲如父子。”
“刘太医熬制毒药,肯定瞒不过他。”
萧芷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他了。”
太医院里人员众多,不能惊动别人。
萧芷妍又犯起了愁:“怎么才能把他喊出来呢?”
许宗业经常出入宫闱,满太医院的人都认识他。
自然不方便出面。
萧芷妍想了想,道:“你在这边等着,我有办法了。”
许宗业叮嘱道:“那你小心一点。”
萧芷妍眨了下眼睛:“放心吧。”
语毕,她整理了一下服饰,大大方方的进了太医院,直到刘太医大徒弟身边。
先寻视了一圈,没见有人注意到她这边,才弯腰凑近李太医身边,道:“李太医,杨贵妃忽然犯了心悸病,劳烦你过去一趟。”
李太医怔了一下。
往常杨贵妃生病都是师父亲自看诊的。
这次怎么找到他了?
他抬头看见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有些疑虑:“怎么没见过你?”
萧芷妍绷着脸道:“你也知道我们娘娘的身份,多少人想巴结还来不及呢,你要不想去,就算了。”
“我看刘太医太忙,这才把这个好处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萧芷妍做出要去找别的大夫的模样。
李大夫果然急了。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去,我去。”
萧芷妍笑道:“这才对嘛,好处少不了你的。”
就这么李大夫背上药匣子跟着萧芷妍出了太医院。
萧芷妍自然不会把人带去贵妃宫,她越走越偏,李大夫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萧芷妍吓得慌忙跪了下去:“求李大夫噤声。”
萧芷妍尽可能把自己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李大夫觉得她不像坏人。
态度缓和了一些:“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萧芷妍站起身,查看了一眼四周,小心翼翼的说道:“李大夫,小人有事求你。”
李大夫皱了皱眉:“什么事?”
萧芷妍:“我就直说了吧,小人家里过的苦,从小就被父母卖了。”
“这皇宫你也知道,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好几次做错了事,险些被人打死。”
“这不巧了,正好遇到太后,救了小的一命。”
“如今太后病了,小的就想着,李太医那么厉害,您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医术精湛,又有菩萨心肠,有没有什么办法,给小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只要能救太后的命,小的愿意用自己的这条命去换。”
原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太监。
李太医还真被她这一番充满诚意的话,感动了。
“亏你这番心思,不枉太后照顾你一回。”
萧芷妍担心太后是真,眼泪来到眼眶,她用袖子擦了擦。
“小的也是这么想着,可是如今太后病了,小的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萧芷妍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百两银票来。
“这个给李大人喝茶。”
李太医谨慎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萧芷妍:“从进了宫开始攒到现在。”
“以前想着留给父母,可又想着他们都不要我了,我还给他们干什么。”
“如今只求李大人行行好,太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小的也活不下去了。”
李太医沉吟道:“这个……还真不好弄。”
萧芷妍凑近李太医,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太后中了毒,可是真的?”
李太医:“……”
萧芷妍:“我也不想知道毒是谁下的,只知道您是李太医最得意的徒弟,医术高明,你是不是有解毒的办法?”
李太医知道这个小太监不简单,他本来什么都不想说。
可看着萧芷妍这张清水芙蓉般的脸,又看了看手里的银票,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解药我自然做不出来,不过我师父肯定行。”
萧芷妍:“那你能弄来解药吗?”
李太医:“这可难为我了,那东西怎么可能谁都能拿到。”
萧芷妍:“可你不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吗?”
李太医:“那师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徒弟。”
萧芷妍心说,她师父可是倾囊相授,可惜他们都没有师父的慧根,连师傅十之一二都没学到。
听李太医的说法不像骗人的。
萧芷妍心知再说下去,怕是要引起怀疑了,她见好就收:“小的谢谢李大夫,小的再想想别的办法。”
“实在不行,小的也只能去给太后多磕几个头了。”
萧芷妍说完这话就走了。
只留给李大夫一个肝肠寸断的背影。
等萧芷妍走远了,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怎么能承认师父能做出解药呢。
太后的毒很奇怪,谁有解药,谁就是下毒的疑凶。
就算不是疑凶,那有解药不拿出来,也是大逆不道。
不过幸好周围没人,只要他不承认,谁能把他怎么着。
萧芷妍确信李太医没有解药。
所以她不过是试探了一下就走了。
总不能让李太医去自己师父那里把解药偷出来。
为今之计,要么自己去刘太医那里把药偷出来,要么想办法让刘太医自己把解药拿出来。
去偷的话,总得知道解药放在哪才行。
容易打草惊蛇,万一刘太医毁了解药,可就麻烦了。
萧芷妍头脑灵活,没一会儿就想到了办法。
许宗业看她先忧后喜,问道:“想到了什么?”
萧芷妍:“先去找三师兄。”
顿了下,“三师兄的腿怎么样了?”
许宗业如实回道:“不好说,用过药之后,人昏昏沉沉的,下午还吐过黑血,这会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清醒着。”
萧芷妍叹了口气,转念想着师父就在京城,应该不会看着徒弟出事。
“如果有事,师父肯定会管的。”
“我们先去草堂。”
两个人到了草堂,孙楚筠果然睡着。
许宗禾一直留在草堂里。
此刻她单手托腮,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
眼里充满了怜惜。
时不时的用手背附在病人的额头上,探一探体温。
动作格外轻盈,小心。
一举一动都透着无尽的爱怜和倾慕。
萧芷妍心口紧了一下。
许宗禾的样子,像极了爱一个人却无法在一起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曾经的她也是一样。
许宗业却没有一点感动,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升腾,他下意识的就要过去抓人。
萧芷妍反应快一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大手。
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许宗业拗不过萧芷妍,只能这么放过了自己的妹妹。
萧芷妍拉着许宗业来到了放草药的大库房。
她一边寻找想要的药材,一边轻声说道:“小禾的事,你就不能少管一些。”
许宗业:“我是她哥哥。”
萧芷妍:“那喜欢一个人还有错了?”
许宗业不赞同萧芷妍的话:“她喜欢谁不行,为什么是孙楚筠?”
萧芷妍反问道:“孙楚筠为什么不行?”
许宗业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至少……怎么也该找个和同龄的人吧。”
许宗业那么生气,萧芷妍不想这个时候因为这件事和他争执,很快便找全了药材,“你帮我把这个捣好。”
许宗业气鼓鼓的,正好有力气没处使,捣起药材像发泄似得,格外用力。
没一会儿就捣好了。
萧芷妍无语道:“还缺两种药材,医馆里有,等天亮再过去吧,我有点困了。”
已经四更天了。
萧芷妍自从上山以来就没休息好。
下山发了一宿烧,烧刚退了,太后就出事了。
一直熬到现在,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呢。
许宗业心疼萧芷妍,把人拉进怀里:“好,先睡一会儿再说。”
两个人随便找了间屋子,萧芷妍累及了不挑地方,很快便在许宗业怀里睡了过去。
许宗业这几天也不怎么好过。
先是被皇上困在宫里一夜没睡,逃出宫就赶去大山救人。
返回京城,连夜进宫,到现在都没怎么合过眼。
萧芷妍睡着之后,他也很快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亮了。
许宗业估摸着至少五更了。
他既不放心把萧芷妍一个人留下来,又舍不得这么早把人叫起来,将被子给她盖好,一个人出了屋。
打发了孙楚筠的一个药童去医馆把所需的另外两种药材取来。
又让人准备了些吃的。
这才转到了孙楚筠的卧室。
许宗禾趴在孙楚筠的床边睡着了。
许宗业冷着脸色扫了她一眼,伸手就要把人推醒。
可手掌落到她的头上时,又生生停住了。
默了片刻,到底转到了孙楚筠的手腕上。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一个人的脉搏有没有有力,他还是能摸得出来。
好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许宗业觉得孙楚筠的情况应该在好转。
也没过多的打扰,又出了卧房。
许宗禾被人惊醒,看到哥哥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后脊梁出了一层冷汗。
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宗业回头扫了她一眼:“既然醒了就给我出来。”
“哦,”许宗禾提着小心出了屋,自小害怕这个三哥,低着头,也不敢看他的脸色。
小心翼翼的准备迎接他的怒火。
许宗业恼她不争气,骂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在一个男人家里留宿,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许宗禾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低着头。
许宗业气道:“这就给我回去。”
许宗禾不放心孙楚筠,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等他醒了再走。”
妹妹眼里蓄满了泪水,许宗业心口堵了口气。
“我在这里,你到底担心什么?”
许宗禾带了几分哀求的意味道:“等他醒了我就走,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
许宗业:“……”
他也是心有所属的人,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
到底心软了:“就这一次。”
许宗禾连连点头,感激道:“我知道了。”
得到哥哥的许可,许宗禾高高兴兴的跑进了屋。
许宗业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并不觉得妹妹对孙楚筠的感情有多深,多半还是小孩子间过家家的感觉。
等她成了亲,自然会把这些过去忘的干干净净。
萧芷妍比许宗业多睡了半个时辰,记挂着太后的事,忍着不适爬了起来。
两种药材都拿过来了,饭菜也准备好了,萧芷妍先吃了口饭,这样才有力气继续准备“毒药”。
听闻刘太医无儿无女,把刘洋林这个侄子当成亲生儿子养。
这还是萧芷妍听小卫子闲话家常的时候说起来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萧芷妍担心自己的毒药糊弄不了刘洋林,特意等孙楚筠醒了,让他确认一下。
孙楚筠比萧芷妍醒的晚一会儿。
睁开眼便看见守在旁边,眼睑有些浮肿的许宗禾,心口被深深的触动了一下。
“你没走?”
许宗禾低着头,点了点:“等你醒了就走。”
“哦,”孙楚筠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伸手去拿衣服,“你先出去,我换上衣服。”
昨天晚上孙楚筠受伤严重,一应事务都是许宗禾照顾的。
什么没看见。
许宗禾不高兴的说道:“又不是没见过。”
孙楚筠:“……”
“男女有别。”
许宗禾摔着帘子出去了,孙楚筠慢慢的换上衣服,试了试双腿,虽然有感觉了,但还是使不上力气,又坐回了自己的四轮车上。
萧芷妍刚弄好了毒药,见到孙楚筠出来,忙把毒药送到他面前。
“三师兄,你看我的毒药,和你中的毒一样吧?”
孙楚筠:“……”
无语道:“我刚从鬼门关出来,你又给我送毒药,是怕我命太长?”
萧芷妍好笑道:“你放心,我这个毒药毒不死人。”
孙楚筠接过萧芷妍所谓的毒药闻了闻,又用手指沾着尝了尝,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差一味药材。”
萧芷妍下意识的问:“还差什么?”
孙楚筠:“库房最北边的架子上有。”
萧芷妍赶紧去取药材,将最后一味药也调了进去。
万事具备,只差行动了。
这种事情,当然还是交给许宗业了。
时间越久,对太后身体的损伤越大,许宗业赶紧带着萧芷妍出了草堂,直奔刘洋林的医馆。
许宗业和萧芷妍走后,许宗禾亲手给孙楚筠端了一碗粥。
经过昨晚一晚上的思想挣扎,许宗禾还是决定为自己努力一回。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
“孙大夫,”许宗禾将粥碗递给孙楚筠,站在旁边轻声说道,“等你吃完,我有话想说。”
孙楚筠好像早有预料一般,抿了下薄唇:“有什么事,不如就现在说吧。”
许宗禾心里沉甸甸的,这是她第一次为了自己的感情努力。
结果如何,她实在没有把握。
“额,”许宗禾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孙楚筠的脸色,连一丝细微的表情都不肯放过。
“你……喜不喜欢我?”
孙楚筠呼吸一滞,端着粥碗的手指,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许宗禾完全豁出去了,“你也知道家里一直在跟给我张罗婚事,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鼓起勇气说这些。”
“如果你喜欢我,以后不管水里火里,我都跟着你。”
她说完这话,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紧紧的盯着孙楚筠。
孙楚筠无声的攥紧了粥碗。
他看了眼自己的双腿,躲避着许宗禾的目光,在她无比期待的注视下,开口道:“多谢许姑娘厚爱,能得到许姑娘的倾慕,是孙某的荣幸。
可我……”
他这双腿到现在还不能站立,以后能不能好也不确定。
哪个姑娘愿意跟个瘫子在一起。
刚刚陷入爱巢的时候,可能会包容。
可长久下去,真能忍得了吗?
不过孙楚筠不是个不能面对自己感情的人。
如果许宗禾愿意,他也愿意试一试。
只是这种决定极其不负责任,他一时半会出不了口。
许宗禾哪有耐心等下去。
今天已经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了。
听了孙楚筠前半句,后边的话不用想也知道,该是怎么拒绝的套路了。
她没有勇气听下去,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够了。”
被人拒绝就拒绝了,不用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许宗禾抹了把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孙楚筠:“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
“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一个要死不活的瘫子,她还不稀罕呢!
进门就是世子妃,未来的小王妃,身份不够尊贵吗!
她干嘛自取其辱!
许宗禾就这么跑出了草堂,孙楚筠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神情落寞了下去。
是他异想天开了。
他一个瘫子,怎么能肖想将军府的四姑娘。
刘洋林也不知道自己夜里撞了什么鬼,一大早起来,不过喝了杯茶,突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一切反应都像中了剧毒。
来不及细思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一门心思都在所中毒药上。
越想越心凉,他怎么会中了伯父秘制的毒药。
中了这种毒的人,重则立即死亡,轻则就像他这样,口吐鲜血,全身瘫痪。
这种毒药只有伯父能解,他不敢耽搁,赶紧命人把他抬去伯父家。
许宗业和萧芷妍一直躲在暗处,看见刘洋林“中毒”之后命人抬着出了医馆,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确定自己所料不差。
赶紧跟了上去。
萧芷妍特意炮制了一款和毒药很像的药,偷偷的放进了刘洋林的茶水里。
只要能糊弄过刘太医拿出解药,他们就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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