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山偶遇
“你这么自私，算什么七剑——”
“就是因为你右手残废了，不能参加七剑合璧，大家才留下马三娘，你到底明不明白——”
浩浩天地间，白雪皑皑，山风呼啸，仿佛风在为她痛呼，雪在为之流泪。
莎丽踉跄上山而去，她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斜斜，全然不顾往常优雅姿态。
“大奔说的对，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七剑合璧再也不需要我这样的废人参加了……”
热泪一滴滴落在冰冷的雪地，莎丽喃喃低语，话中悲凉，眼泪总是擦不干。
想她苦练紫云剑法十余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参加七剑合璧，她作为七剑传人，与有荣焉。
可如今，她竟然连个冒牌货都不如，右手残废，十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作为一个剑客，不能使剑，背负仇恨，更不能手刃仇人，她这样一个失败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用蓝兔她们格外费心，也给七剑少了一些事端。
“爹，娘，女儿对不起你们的栽培，女儿马上就来赔罪！”
“蓝兔，虹猫，逗逗，还有黑衣人，莎丽只有来生再给你们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再救之恩！”
——
“朱老四这头蠢猪，又要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七剑，看我找到他后怎么收拾他！”
听得护法的“道喜”，猪无戒要制造雪崩让七剑死的一干二净，黑小虎怒不可遏，他再三叮嘱过魔教中人要以正当手段抓捕七剑，结果个个当耳旁风。
他正打算找猪无戒算账，寻找途中，却恰好遇到山壑边欲寻死的莎丽。
“蓝兔？哈哈，看来我猪无戒要立魔教头等功了！”
躲在树梢间的猪无戒见一女子过来，喜不自胜，误以为蓝兔闯进他的埋伏圈。
“咦？”待莎丽走近，猪无戒疑道，“好像不是蓝兔。”
“慢着！”莎丽恍惚走近山壑，身后忽然被一人叫住。
“啊？不是蓝兔，是少主！”场面逐渐混乱，猪无戒迅速弯腰躲在树后，手抵嘴边，眼珠子乱转，“奇怪，少主拦这个蒙面人做什么？”
莎丽含泪回头，她想怕是遇到了过路人劝她不要轻生吧。
来人蓝装加身，深靴红氅，头戴靛蓝银簪发冠，神色倨傲，看穿着打扮，非一般等闲人。
尽管莎丽头戴帷帽，但露出的眉眼与那晚黑衣人背后女子的眉眼渐渐重合，黑小虎确定，错不了人。
“过路的好心人，你不必劝我，我心志已死！”眸中悲恨交加，莎丽转头回身，继续向山边走去。
“哼哼，谁要劝你，如果我没猜错，想必你就是七剑里的第三剑，真正的紫云剑主吧！”
紫云剑主，这原本是她该有的武林尊称，莎丽闻言阖眸落泪，可现在，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哈哈，”她仰天苦笑，“什么紫云剑主，不过是一介不入流的剑客罢了，阁下认错人了。”
“认错人？”黑小虎一跃而起跳到莎丽正前，双手环胸，“你以为矢口否认，我就会信你的话？”
身份被揭露，莎丽惊诧得“啊”了一声，眼泪都吓得收了回去。
虹猫蓝兔他们苦心隐藏她的身份，却一夕之间被外人轻松知晓。
七剑和魔教正是交手之时，她的暴露，可不太妙啊。
作为一个七剑传人该有的警觉，莎丽暂时收住失控的情绪，左手下意识放于剑后，黛眉微蹙，冷声沉眸喝问，
“敢问阁下是谁？”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魔教少主，黑小虎！”
“什么！”莎丽听到男子的真实身份，拔剑连连后退，她继而怒指前方，眸间染上怒色，“原来你是魔教少主！”
“怎么？你们七剑苦心隐瞒，没想到竟然被我黑小虎察觉了吧？”黑小虎握拳探身，脸上一片得逞之意。
莎丽却不听他多言，直接持剑袭来，杀气腾腾，“魔教少主，你们魔教害我不浅，拿命来吧！”
“不自量力。”见惯太多复杂剑术，莎丽这左手简单的胡勾乱挑，在黑小虎眼里，好比与幼儿比试，何况她左手还无力。
黑小虎抬指轻轻一挡，没用任何外力，莎丽的左手剑就脱手而出，倒插在远处的雪地上。
他再伸手一掌打在莎丽的腰间，女儿身如断了翅膀的莺燕，重重摔在地上，随后不住的咳出鲜血，染红了茫茫大地。
“连你们七剑之首虹猫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力气，别白费功夫了。”
“少废话，作为七剑传人，铲除魔道，天经地义。”
话音一落，莎丽后翻拔起利剑，咽下涌上来的血沫，稳住紊乱的气血，继续刺向黑小虎。
“我左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临死前，除掉魔教一害，不枉我来人世走一遭。”
想至此，莎丽眼底戾气更胜，剑剑刺向要害，剑影也比方才快了几分。
“原来你们七剑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陪莎丽戏耍一番，黑小虎逐渐不耐，再次出手，一掌重重击落那抹紫影。
“再来！”
……
“——魔头，我要杀了你！”
一来二去，山头划过的丽影频次越来越快，摔出去的距离亦越来越远。
“我的妈呀，再这样下去，少主会把这个真正的第三剑活活打死的啊。”
“死心吧，你右手剑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左手剑？”
黑小虎走上前来，莎丽倒在雪地里，插入雪中的剑离她有一丈远。
呼吸微弱，右手痉挛，方才莎丽见左手无用，甚至用上了残废的右手，除了剑柄一次又一次的脱落，毫无他用。
“多说无益！”莎丽气弱却铿锵有力，她抹掉唇边血迹，见自己再无力站起，强忍全身剧痛，拖着一双残腿爬到剑边，“作为一个剑客，剑在人便在！”
落到这步田地，她倒有些庆幸，之前没杀掉马三娘，七剑离了她也能正常合璧。
可庆幸后也有几分苦涩，原来，她的存在已经影响不了七剑了……
“你虽说是个女子，倒有些正道之人的骨气！”黑小虎叹了口气，想起手下均是一群蛇鼠之辈，语间透出一丝遗憾，“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
他继而蹲下身，趁莎丽疲软不备，迅速点上她的颈前与胸前二穴，莎丽忽然有话说不出，有泪不能流。
“我此番前来阻你，原是要给你疏通右臂经脉的解药，谁知你偏要吃苦，那怨不得我对你出手。”
说着，黑小虎从腰间掏出一颗肉粒大小的褐色药丸，左手撬开莎丽的嘴巴，“我魔教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害你右手残废，这乃剑客大忌，我自然知晓。”
“我如今给你解药，也算保得了我黑小虎的名声，我向来光明磊落，再遇上你，你也可堂堂正正的来和我比试一番。”
莎丽被迫囫囵吞下“肉粒”，她才不信黑小虎的花言巧语，早就闭眸不卑不亢，一副任尔折磨的姿态。
毕竟她早已习惯魔教的招数，最差也不过是化功散，招魂散，黯然销魂散一同咽下罢了。
然而身体并没回到熟悉中的痛不欲生，反而僵硬不通的右手忽然有了血流的错觉，甚至慢慢的，右手连同身子一般，体会到了麻痹的感受。
难不成，当真是解救她右手的解药！
黑小虎又出手解开她的哑穴与定穴，莎丽默默地将内力在右臂游走一番，发现确如黑小虎所说，她的右手恢复如常。
她的胳膊恢复了，这该是她高兴的事！可是又多么可笑，魔教害的她，最终又是魔教救的她？
魔教宵小，她与他们势不两立，承了魔教的恩情，比让她死还难受。
她已然开始练习左手剑，那这右手，如今看来，不要也罢！
——
黑小虎原以为莎丽是高兴昏了头，愣在原地，却不知她脑袋里早已是百转千回。
但见躺在雪中人忽的拔起身旁剑朝自己右臂砍去，黑小虎刚要防守的姿态急忙变击，堪堪出手拨落眼前女子的左剑。
他大惊，脸上三分怒意七分疑惑，嗓音微颤，似乎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莎丽冷声回敬，
她这一声逼退了黑小虎的善心，他今日是真的打算过放莎丽一马。
“你是说，我魔教少主，不配救你们七剑传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关联，你们也不屑有？”
“既然知晓，何必自找挖苦！”莎丽依旧左剑御敌，“黑小虎，魔教少主，我身为七剑传人，哪怕是死，也不会受你半分恩情，休想我感激于你。”
“好一个七剑传人，好一个紫云剑主！”受到无尽奚落，黑小虎怒极反笑，他啪啪两下鼓掌，“我本一片好心，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我救你右手，是还了我黑小虎的歉意；现在，是我作为魔教少主该杀七剑的时候了！”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小小女子，口气不小。”黑小虎掌心当即蓄力一招黑天暗地，淡紫色光圈逐渐形成一波光球萦绕掌心，莎丽见状，急忙拔剑对敌。
刚才咽下的药丸，不仅有解毒的功效，也有疏血凝气的作用，她休息片刻，已经没有大碍，可以跟敌人一决高下。
莎丽仍然左手握剑，助跑几步，全身内力由左臂传至剑尖，散出一道看似轻薄的光弧，与黑小虎的掌心剧烈碰撞。
结果显然，莎丽终究不敌黑小虎，又一次纸片般摔了出去。
“没了紫云剑，你的内力与剑法少说也得去掉两重，一目了然的结果罢了。”
“哼，”莎丽撇撇嘴，“只要我不死，我就不算输。”
她再次举起左手，黑小虎眼眸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信号，他问，“为什么不用右手？”
“少管闲事，看剑！”
这次比拼的是剑法，黑小虎见招拆招，紫云剑法的内力讲究虚实结合，而剑法却讲究以快制敌。
莎丽十几年的苦练，剑法自然精妙，黑小虎左闪右躲，又没有利器傍身，一时之间，竟分不出个胜负。
只是他的注意力仍在莎丽的右臂，“你右臂经脉已通却不用右剑，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不起我黑小虎？”
莎丽不答，一心只在剑上。
“嗯？”黑小虎咬牙怒目，瞪眼吼道，“问你话呢？为什么不用右剑，出右手啊！”
莎丽充耳不闻。
拿捏人心，向来是魔教擅长下手的弱点，黑小虎一眼洞穿莎丽坚定意志下的纷杂心绪，于是他道，“难道你就不想用魔教救下的右臂来亲手解决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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