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体贴备至的保护
梅利安尽了自己很大的努力，才能在乌蒂的面前自主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除了膝盖上刚刚被砂石膈出的痕迹之外什么印子都没有，凛冽的夜间寒风从洞口吹进来，梅利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但是身体上的寒冷，更加让他感受到活着的真实。
“感激不尽，乌蒂殿下。”梅利安尽可能地为自己取暖，他看向站在自己附近的乌蒂，轻声道。
不论如何，他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才得以存活，当初他伤得那么重，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
就算是另藏深意，话中有话那又如何，他要做到的只是——遵从对方的意志。
乌蒂看着微风将洞中的火堆熄灭，还没有转身就听见了梅利安的话，他甩甩手，一边向洞外走去，“你别在意，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并不是的，这对于乌蒂来说是举手之劳，可是这也是梅利安必须时刻记在心里面的东西。
梅利安不敢吭声，他不敢说与乌蒂意见不同的话，只好默默地跟在乌蒂的身后。
两人向前走着，兀一走出洞口。
比之前感受到的寒风更加刺骨，直直地向梅利安扑去，寒冷袭身，梅利安不受控制地猛打一个喷嚏。
然而，袭向梅利安的下一波冷风戛然而止。
乌蒂的视线捕抓到了被冰冷的气流吹动的沙尘，优异的体格向来让他无视这些小打小闹，但是他的脑中思维骤然一转。
他是没所谓，但身后不还是跟着一个虚弱的家伙吗。
披风一扬，轻巧的动作间，他掀开另一道急剧的气流向拂来的寒风撞去，自然生成的风又如何能和太阳有意的拨拉相当？
寒风消失不见，逸散的气旋汇入掀起的气流之中，夹带汹涌气势登时向远处拍去。
轰的一声巨响，远处拱起的沙丘瞬间化为平地。
乌蒂的身周因为气浪而暂时无风，同时他察觉出附近温度的短时上升，满意地笑着点点头，这回身后的那个家伙应该不会再被冷着了吧。
他脸上还挂着笑的回头，想要去看梅利安的状态，结果一转身，入目所见就是梅利安压抑着的哀容。
乌蒂的笑挂不住了，他嘴角抽搐，实在是搞不懂梅利安的想法，“……你又怎么了。”
梅利安知道自己的状态，他不想要自己表现得过于差劲，强打起精神，但还是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悲怆与哀伤。
“我……我刚才数了一下我从驻地来到这里的天数，我总共跑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梅利安尽可能地按捺住自己的鼻音，“就算我现在回去，也赶不及了。”
听了梅利安的解释，乌蒂却反问一句，“就因为这个？”
梅利安还沉浸在痛苦与绝望的情绪之中，猝然被这样一问，他的头脑有些转不过弯，“的确是因为这个。”
乌蒂一挑眉，语中带着点得意，“那你完全可以放心了。”
他早就在关心南部冰湖上发生的事情，自认为自己体贴备至，哪里像是梅利安先前想象的那样，是令人心生畏惧的魔王反派了？
梅利安的泪还残留在面上，他呆愣地望着面前的乌蒂，听出了乌蒂另有准备的意味，本该安心的情绪却兀然被抽起，心中升起浓厚的惶恐与不安。
乌蒂殿下的实力他有眼所见，那是他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而自己就算是选择追随殿下，选择履行完成游戏的交易，可他这样的人软弱而无能，又怎么配得上殿下的细心。
梅利安是那种把心中所想全都放在脸上的人，乌蒂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想法。
预设的结果与自己的安排完全不一样，乌蒂的太阳穴感到一阵突突的疼。
“喂，给我停止你的脑补啊！”
大陆南部的冰湖侧，人族暂时的驻地旁。
年轻人确认自己的视线没有出错，莎里真的被不知名的力量送上来了，他陡然一惊，撒腿就往冰湖上跑。
“莎里！”
旁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被年轻人的呼喊声惊醒，抬脚也想要和年轻人一样去到莎里那里。
然而在此时长老一声急喝，“不要再过去了，只让他一个去就好了，冰面承受不住那么多人的重量。”
所有抬脚的人突的一顿，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步伐。
年轻人迅速跑到莎里的身边，她离破开的冰洞有一段距离，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冰面在这里不会突然破裂，他们也不会因此再次掉到冰下。
年轻人早就将火把递给了别人，他一冲到莎里的身边就迅速将她背到了背上，就想要载着她往岸上去，他真心觉得岸上比冰面更加安全。
天色太暗，他看不清莎里的状态，还以为一触碰到她就会感受到一阵湿冷，没想到一走近就愈发温暖，原先寒冷的身体也变得不再僵硬。
“快走，他要来了。”
猜到了海妖要背弃约定，莎里猛然一拽年轻人的手。
年轻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着莎里的话快速往岸边奔去几步。
火把在岸上照出零星的光，那点微光还没有覆盖到年轻人的脚下，他就听见了背后轰然响起的巨大出水声。
年轻人不受控制，下意识地就往后看。
破开的冰洞处升起水柱，水花受到海妖的控制向冰上四溅，人身鱼尾的海妖立在水柱之上，被炸裂的伤口已然止血，他确定了金光在水底消散。
海妖一族睚眦必报，仇恨的目光扫视着岸上的众人，如同蝮蛇吐信的阴冷。
方才也许是他运气不好，可是又怎么会有高位者看得上人族呢。
海妖的嘴裂开几近耳根，长舌舔牙，“干脆，一次性把你们都吃掉吧。”
“乌蒂殿下，殿下应该怎么去到驻地呢，人族在大陆南部的临时驻地离这里有很长的距离。”梅利安鼓起勇气问着，他自己到是没什么所谓，虽然现在筋疲力尽，但是跑回去也……
梅利安止住想法，他跑回去那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梅利安完全想象不到，乌蒂殿下跟着他一起跑回去的样子。
梅利安猛地一甩头，警告着自己不要再随便想象了，那样的想象也简直是在侮辱乌蒂的形象。
“唔，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没注意到梅利安复杂的思绪，乌蒂伸出食指在半空中一点，也只是轻轻一点，被触碰过的空气就如同水面一般泛开圈圈波澜，金色的波浪自圆心荡开，构成浅黄的圆弧。
圆弧结成整块浑圆的屏幕，在屏幕之上，大陆的轮廓勾出实线，漂浮在淡蓝的海洋之上，在搭建出来的地图中，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属于大陆线条南部的红点。
红色的小点一闪一闪地亮着，仿若人的呼吸频率。
梅利安看见了乌蒂的动作，也看见了金色的地图从无到有，他是第一次看见魔法，霎时被这一奇特的东西所摄住心神，就连呼吸也短暂地忘记了。
“要试试看吗。”
乌蒂原本是不需要打开地图的，但出于锻炼梅利安的考虑，他还是打开了地图。他右手一拨，地图当即转向梅利安的那边。
“试试看吧，魔法的魅力。”
乌蒂诞生在魔法的世界里，他的呼吸之间都代表着新的魔法元素的诞生，他的身体是由最纯粹的魔法元素所构成。
乌蒂衷心地认为，谁也不能抵挡魔法的韵味。
梅利安看见转向自己的地图，下意识地向乌蒂看去，当即撞入了对方的眸中，眸中不带一丝一点的鄙夷，只掺杂鼓励。
鼓励吗……除了同属一族的同胞之外，梅利安遇见过其他高位种族，但是无一例外地都只是远远一瞥，得到的都是鄙夷与忽视。
掐起了自己腿上的肉，疼痛唤醒梅利安的理智，他脸上绽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继而轻轻点头。
“遵命，乌蒂殿下。”
不是因为魔法有多么夺目，有多么吸引了梅利安的眼球，但梅利安做出行动的原因都不会是魔法。
仅仅是因为乌蒂向他发出了邀请，只要是乌蒂说出的话，梅利安就会去做。
——就好像是，至高无上的信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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