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寻旧史
巴那贝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体现在很多方面，包括他的碎嘴与自恋，以及对待他人的轻慢。
但在达成交易这件事上，他绝对是个能说到做到的人，更别提这件事与巴那贝的晋升相关，他已经获得了最大的好处。巴那贝讨厌欠别人人情的感觉，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倾尽了全力。
在“鲸骨号”返回罗思德群岛海域的航程上，巴妮几乎是将自己关进了“小黑屋”。
她备足纸笔，将所有的时间拿来书写脑海中任何有印象、符合要求的资料，甚至连出来透口气的时间都没留下，如果不是身体足够能熬，无面人又能控制外貌，巴妮的黑眼圈早就冒出来了。
这种拼命压榨自己的架势，让艾丝特仿佛看到了某些脚踩死线的奋斗勇士，换成是写小说的，一定有日更三万的魄力。
每天午餐和晚餐的时间点，巴妮都会准时出现在餐厅，她在狼吐虎咽吃完饭后就会告诉艾丝特，刚刚写好的那部分，已经放在艾丝特门口了。
然后巴妮会再回到屋里，继续下一部分资料的书写。
除了字迹潦草，偶尔会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墨迹，巴妮写给艾丝特的资料至少在数量上，已经远超艾丝特的想象。
所以艾丝特在开始阅读之前，就将马蒂欧交给克谢尼娅关照，让她帮忙给这个青年讲解些航海的知识，为马蒂欧以后的道路做准备。
于是克谢尼娅的船上多了一个专门负责跑腿的苦力，马蒂欧理解艾丝特的用意，他跟着那些普通水手值班、巡逻还有擦洗甲板，努力跟别人打成一片，每件事都非常上心。
“我没事，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满月呓语……”“魔术师”的声音有些含糊，似乎这对她来说，是相当糟糕的回忆。
“愚者”轻轻颔首，声音里带着笑意，祂的话却是对“注目礼”的发起人说的：“恋人？你可以发言的。”
而后就是神灵的陨落，多方存在从那场陨落中获得了莫大的好处，其中大部分都是非凡者中的佼佼者。
巴那贝对这段历史的陈述口吻非常公式化，艾丝特能读出他对自我身份的厌恶，她由此猜测其中也有密修会的成立者与敌对者，在那时候见证了神战的发生。
艾丝特看在眼中，有种莫名的欣慰。之后，就像巴妮一样，艾丝特花费大量时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阅读那些行文仓促的手写资料。
光芒渐褪，艾丝特眼前出现了熟悉的青铜长桌，以及坐在桌边数道深红色的模糊人影。
——
“愚者”的声音轻飘飘的：“门先生。”
她的预感有所触动，但是艾丝特却说不出这份紧张感的来源，所以继续往后看去。
“红天使”梅迪奇还在那座陵寝底下吗？
艾丝特的视线从“所罗门帝国‘黑皇帝’与真实造物主结为同盟”上掠过，扫视了一下后面的内容：
不过那位神秘的议会长说过，这对我有利的同时也有害，看来大面积宣扬“运气之神”、招收信徒的计划，并不可行。
达日博格。艾丝特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却没有在这些资料上留下任何笔记或标注，她考虑过，决定将内容宽泛的部分转交给克莱恩，也算分享情报了。
很好，至少她现在知道“命运隐士会”是什么情况了。
在这之后，局势越发混乱。
亚伯拉罕家族……
“恋人”这样直白且异常的视线，很快就吸引了“正义”、“倒吊人”和“隐者”的注意力，没多久，所有人都在盯着“魔术师”看了。
她一个翻身差点从吊床上直接趴到地上，不过在艾丝特轻松调整过平衡后，她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仔细分辨着脑海中的呼唤。
巴那贝在书写这段的时候笔迹更加混乱，他甚至刻意表明，其中包含“许多第四纪大家族的先祖”，以为“我们的敌人”。
黑暗纪元起始，诸多“古神”统治世界的传说，听上去更像是吓唬小孩子乖乖睡觉的故事，巴那贝知道的不多，只是一笔带过。
也不知道克莱恩是不是已经了解过这些东西了……
隔天下午三点，新一次的塔罗会。
在其他成员疑惑地互相打量，想要看看谁能出来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艾丝特却直直地盯着“魔术师”。
“黑皇帝复活归来……”艾丝特攒着纸张的手指微微用力，让这行字上浮现了褶皱带来的阴影。
“鲸骨号”回到奥拉维岛还要好几天，在周日的清晨，艾丝特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嗡鸣声，从自己的脑海深处响起。
艾丝特从吊床上爬起，走到了窗边。
靠在椅背上的“愚者”，与平时悠然随意的态度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当祂开口说出那个词的时候，艾丝特的背后忽然感到发冷，即使在灰雾上温度对灵体根本不该有影响——
更让艾丝特感到高兴的是，维卡还没有遗忘自己，如果下周也这个时间也能收到维卡的祷告，那就说明她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人还挺多。艾丝特的视线落在下一张纸面上，她起先并没太在意“第四纪”的历史，但是巴那贝特别留下一篇“众神纪元的兴起与混乱”，让艾丝特多停顿了片刻。
而曾经自称“门先生”的人，艾丝特有所接触的，那双虚幻层叠之门的眼睛，此时她也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伯特利·亚伯拉罕”。
她的翻阅速度总是要比巴那贝写的速度快上不少，放下手中几张文字密密麻麻的手写文字，艾丝特合上眼睛。
<div class="contentadv"> 她的“灵性直觉”依然保持着沉寂。
艾丝特审视着巴那贝特地给她写下的相关资料，里面着重讲了这个组织的来历——雅各家族和索罗亚斯德家族的后代，包括其他“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共同建立起了这么一个“互帮互助”的组织。
不过维卡待在生命学派的成员身边，肯定能接受到足够完整的引导，倒不用艾丝特担心什么。
艾丝特消化着血皇帝背后几个家族的消息，她还记得“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那时候在廷根，就是这个笔记引来了密修会的人。
仍然停留在她感知中的两段命运，其中一段微微颤抖，在艾丝特用意识触碰它后，迅速听到了维卡模糊的祷告声，他在絮絮叨叨讲述今天将要服用“怪物”魔药的事情。
这次，只有“隐者”上交了一页日记，然后向“愚者”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篇日记的主角，除了罗塞尔大帝，还有哪位？”
现在回忆一下，那时候或许就是卓娅给出了提示？
“索罗亚斯德家族受到黑皇帝庇护”、“黑皇帝陨落于六神联手的谋划下”、“联合帝国破灭，血皇帝与夜皇各自建立帝国”、“阿蒙家族、亚伯拉罕家族及安提哥努斯家族，成为血皇帝的支持者，后续雅各家族也向血皇帝效忠”。
“魔术师”忽然微微颤抖起来，她的异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毕竟“魔术师”女士曾经跟亚伯拉罕家族有接触，所有人都下意识留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她身上。
其主要功能就在于对抗“阿蒙家族”，或者说阿蒙本尊……
密闭的窗户外是永不疲惫的蓝色浪头，它们在清晨耀眼的太阳下翻滚着，扑碎在船身上。
黑暗纪元的后期，人类开始摆脱生存链最底端的处境，这是古赫密斯语起源的年代，非凡者走上了大世界的舞台。
艾丝特的手指点在“第三纪造物主”上，即使巴那贝没有写下八大天使之王详细的介绍，艾丝特也记得曾经在塔罗会上，突然间想起的称呼。
被“愚者”突然点名的惊慌让艾丝特愣了一下，下意识调整到更规矩的坐姿：“是！我也只是接触——我的意思是，了解到了一些传闻。‘门先生’似乎就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伯特利·亚伯拉罕。”
艾丝特露出一个微笑，希望维卡在发现了这条途径的“特殊”后，不会对这样的选择感到后悔。
“魔术师”茫然地转了转脑袋，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
艾丝特的手指微颤，她刚刚才得到有关第四纪的历史，现在恰好碰上了其中一位主角相关的事情？
“我需要跟对方建立关系的话，需要先捕捉到对方的命运，才能通过念诵尊名来接收到对方的消息……”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我啊？她反而成了在场最迷茫的人。
这个“敌人”的说法就很微妙。
艾丝特当然也望过去：“‘魔术师’小姐？你还好吗？”
“真是过街老鼠啊，还没人能打得过。”艾丝特想起了某些糟糕的回忆，表情扭曲地将这页资料也翻了过去。
艾丝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前倾：“你也听到过‘满月呓语’？”
这次换“魔术师”愣了一下：“是的，你刚才说‘也’？”
艾丝特只是点点头，但却没有多做解释，她想着现在还不到自由交流的时间，所以下意识抬头望向长桌另一端的“愚者”。
“愚者”将下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当即环视一圈，冲着众人摊开手：“你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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