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杨隆盛，你该死！
杨晚妍看起来像是对周遭人的情绪不太敏感，其实交谈下来，她的直觉很敏锐，至少对于自己兄长和妻妾的关系有很细微的察觉。
似乎看起来没有那么亲密？
头一次在兄长面上看到如此溺爱的表情，饶是多年不见的自己也难免诧异。可是他盯着自己妾室的眼神，怎么一直没有变化？从进殿起，林惘身后就盈满了含情脉脉的氛围，直到用膳结束，两人之间还是显得难舍难分。
可自己看着却十分惹眼，深觉兄长是在刻意流出若即若离的情意。
自己不敢问杨怀衍，只能待他走后去问林惘。
…………
夏日乘凉容易，比不上寒冬难熬。日月交替间，林惘肚中的孩子已有七月余，下腹十分显怀。
杨晚妍看着林惘的肚子，心中感到十分艳羡，但换做是自己，却又不敢真的怀上孩子。这样的感觉如何说出口？就像是喜欢孩子的人厌恶怀胎十月的辛苦，即便落地后也难掩长久不挪动身子的失望。
自己是习武之人，怎受得了终日在床榻上漏着肚皮扇风？一想想就感到心惊肉跳。
林惘知道她在纠结，也不好说什么宽慰的言语。怀孩子是自己在怀，自己的感受无法给真正的女人做参考，反而对方没有对自己肚中的孩子感到厌恶，这样诚挚的感情也开解了自己。
炎炎夏日不再那么难过。
…………
又过两旬，肚中孩子足有八个月大，而杨怀衍来看的次数则更加少了。
时间过的太快太快，自己还来不及整理心中的思绪，处刑之日却逐渐濒临。
回头一看，杨怀衍留在脑中的记忆除了牢狱中和成亲那几日，竟什么都不剩。装出爱慕的杨怀衍自己不愿记住，愤怒怨恨的杨怀衍自己也不想记住，唯独死死记住了杨怀衍的迷惘，失落，无措，怀疑……
剩下的记忆，全是杨隆盛给自己讲的游记，诗集。无关讲故事的是谁，只是故事确实特别有趣。在亲王府的日子，如果不靠编撰的故事度日，靠怀念以前的衍郎度日，靠欣赏满院花簇度日，那还要怎么活下去？
身边有杨晚妍和莲苓，自己想死也死不了，何况自己不想死。
不想死……真的不想死！自己还想多看看杨怀衍。
后悔了，这一瞬间，林惘后悔了。后悔当初毫无顾忌的痴恋，后悔在行院里没有一头撞死在墙柱上，后悔自己失望无措时还要做出两败俱伤的决定。
如今覆水难收，木已成舟。再后悔也要走完最后一程。
…………
“主子，五王爷在庭外。”莲苓看杨隆盛来了，迫不及待的把消息告诉林惘。
林惘还是有些抗拒。自从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林惘索性也不想再装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絮叨，为何还要再理？
“不见。”林惘冷声道。
第二日，杨隆盛又来了。林惘还是没有见。
莲苓看着垂头丧气的林惘，心底一阵愤恨，索性真的告诉杨隆盛林惘不愿意见他。
第三日，杨隆盛趁着天黑潜进了林惘的寝殿，不声不响的睡在林惘旁边。
林惘早知道杨隆盛要来，特意没有让莲苓离开。皎月当空，杨隆盛躲在阴影里拍了拍莲苓的肩，让她向杨怀衍如实汇报今晚之事，才打开殿门，摸索上榻。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小，杨隆盛的叹息声越来越大。
“你又如何了？”林惘声音里透着灰败。
杨隆盛有些不解，随即也不在意了，回答道：“你是在生气吗？你别生气，你看这是什么？”杨隆盛拿起了腰边的蟒牌，在林惘面前挥来挥去。
这是什么，这是你的保命符，是你们兄弟肆意妄为的本钱。林惘不敢这么说，口上还是依着杨隆盛，无奈的说自己不知道。
“这是我的蟒牌，有了他，自己不仅能免除死罪，还能求天子一事，免政律杂事，避朝中上下乱事。”杨隆盛越说越激动，说到求天子一事时双眼发光，独自对林惘散发暧昧的气息。
“即便是说要一个活人，也并非不可以！”杨隆盛终于说出了话底。
林惘嘴角勾起，仿佛听了世间最大的笑话，好像眼前这个五王爷还是在书塾喂自己吃桂花糕的天真少年，别离这么久，他还是看不清杨怀衍，杨怀戚和自己。
蠢，太蠢了。
看不清杨怀戚所以给杨怀戚通风报信，看不清杨怀衍所以敢跟他的妾室有染还欲将之占为己有，看不清自己所以敢跟自己坦白欲念。
他还自大，自傲。以为持蟒牌即可在皇城横行，让自己养的婢女如实报出杨怀衍的妾室红杏出墙，
他甚至还让婢女告诉杨怀衍，今晚，杨隆盛正要与你的妾室发生关系。好像在挑衅一个摄政多年，在朝中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亲王是个管不住后院的烂主。
兰因絮果，是要遭报应的。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榻上两人都知道，杨怀衍来了。
彭咚——
木门应声而倒，屏风被利剑劈成两半。
杨隆盛急忙下榻，拿着蟒牌顶在自己额前，声讨杨怀衍苛待妻妾，有失公允，又嚷道要林惘另寻佳人，快些写份和离书，从此和林惘一刀两断。
莲苓看不清杨怀衍的表情，自己一路跟着来殿里的时候，也不曾看到杨怀衍有什么异样。
看来，自家主子定是能成功抱得美人归了。莲苓虽然不情不愿，但此刻还是抱着忐忑的心情看着五王爷，见他神色坚定，自己也面露喜色。
只是下一刻，莲苓脸上的喜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面庞瞬间煞白，血色全无，眼睛直直盯着架在杨隆盛脖子上的利剑。
杨隆盛终于意识到不对，一时也死死盯住杨怀衍执剑的右手和在腰间摸索的左手。
刀刃划过颈项，一缕红线划过刀锋，一个明黄的龙牌显在杨隆盛眼前。
杨隆盛大惊，随即软下双腿跪在杨怀衍跟前，嚎啕大哭，边哭还不忘数落林惘，句句说林惘是怎样妖媚怎样勾引人，自己是被迷惑的，自己是冤枉的。
不过话止于此，一声尖利的嘶吼回荡在亲王府中，久久难以消散。
杨怀衍一刀直刺入杨隆盛的心脏，顺势又手腕翻转，刀剑也在肉-体中翻转一圈，一时血肉纷飞，鲜血染满寝殿，腥臭扑鼻的脏器味让人皱眉。
杨隆盛目露狰狞，显然是死的不能再透了。
榻上的林惘失声大笑，一声又一声的叫着“衍郎”“怀衍”，叫的缠绵痴情，让人心醉，像是在坐实杨隆盛的遗言。
一夜腥风血雨，府内上下竟无人敢语今日之事。
次日，皇城里传着五王爷被妖人掏心挖肺的流言，还说五王爷的尸首被那女妖挂在城墙上暴尸。
日头正盛，城墙上没一会儿就散发出恶臭，让人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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