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妹妹
在看过谢祁延那惨绝人寰的绩点成绩后，谢韵郁闷了。
绩点全系排名倒数，有两门擦线及格。
这孩子，多半是要废了。
她一郁闷，谢祁延也不好过，在浴室里抱了半天盥洗池，后来他倚着门框举着手指对天发誓，从这学期开始会头悬梁锥刺股地往死里学，才终于让谢韵的心情转晴。
谢祁延颓然地躺在沙发上喝水，此时此刻，他想刨裴家的祖坟的心情比谢韵还要迫切。
裴衍是吧？你小子在地底下给爷等着。
之后几天，谢祁延和谢韵共处的也算相安无事，时间一久，谢祁延发现谢韵这人跟想象的不一样。
古代权力顶峰的人，竟没半点盛气凌人的性子，和他这个晚辈也是有商有量，好说话的很。
带她出门去商场采购入学要用的东西，她捏着那长长的账单小声问他：“你的钱够用吗？”
“够得很，放心买。”谢祁延按着她的肩，对旁边热情的导购小姐说，“那条小黑裙不错，带我妹妹去试试。”
谢韵：“妹妹？！”
他怎么敢啊？
“您哥哥对您真好，”店员取下符合谢韵尺码的裙子，指引她往里走，“来，您这边请。”
谢韵瞪了谢祁延一眼，进了试衣间。
但即便谢祁延这样僭越，谢韵也没生气。
谢祁延心说，这太后性子真好，也难怪会被裴衍算计。
离开商场时，汽车的后备箱和后排座椅被塞得满满当当，车开到半路，谢祁延想起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叫住了准备点外卖的谢韵，“不点外卖了，哥今天带你下馆子。”
谢韵歪头看他，没完没了了是吧？
谢祁延：“方便别人理解，你看钟北，他现在都不信你是我曾外高祖母。”
谢韵继续盯他。
“好好好，不是妹妹，”谢祁延投降，“是曾外高祖母。”
佛了，明明就是妹妹嘛。
到店的时候正值饭点，两个人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位子。
从入座开始，谢祁延就做起了甩手掌柜，一切事宜交由谢韵，时间紧没办法，他必须在开学前教会谢韵现代社会的普遍行事规则和流程，以便她更好的融入现代社会。
点餐买单，谢韵顺利流畅完成，谁也不会想到这位熟练掏出手机扫码点餐买单的客人会是千年前的古人。
回去的路上，谢祁延心情不错地跟着车载音响哼着粤语歌，“群里发通知说三号和四号新生报到，我们四号过去。”
“军训应该五号开始，天气预报说未来半个月都是晴天，你做好心理准备，好在我们a大的教官是国防生，不怎么严格，你别怕，跟着其他人做就行，遇到麻烦直接给我打电话。”
临近开学，谢祁延这种老父亲的心态愈发严重，每天抓住各种机会叮嘱。
车快到家的时候，他的手机开始响。
谢韵瞥见屏幕上徐世荣这三个字，知道是他爸，也猜到谢祁延大概不会接。
如她所料，谢祁延理都没理，任由铃声继续响，脸色也随着这一声声烦人的响铃沉了下去。
汽车转进巷口，灯光照亮前方的青石路，也照在了院门口站着的男人身上。
“你先回去。”把车在院子里停好后，谢祁延侧过脸对谢韵说。
谢韵照做，打开车门径直走回去，关客厅门时，看见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已经站到了谢祁延的面前。
徐世荣刚应酬完，身上沾着酒气，他微笑着看向谢韵的方向，“女朋友啊？”
“来干嘛？”谢祁延挡在中间，拦住视线。
徐世荣：“昨天你弟弟生日宴，怎么没来？”
“我说过要去了吗？”
徐世荣本来也没指望他能为这件事道歉，转了话题，“你已经半年多没回家了，九月我生日……”
“我不会去的，”谢祁延打断他，笑容讥讽，“还有，那不是我家。”
“谢祁延！”
“回吧，别在我这儿耍酒疯，我嫌丢人。”谢祁延生冷又疏远地回他。
徐世荣尝试着压下怒气，换了更柔和的语气，“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但我相信你母亲她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希望我们父子反目成仇，祁延，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这难道不好吗？”
“你没资格提我妈。”谢祁延攥紧拳，徐世荣根本不了解母亲，如果让母亲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踹飞。
“好，不提你母亲，”徐世荣又看向房间里的谢韵，激光枪式发问：“什么时候交往的女朋友啊？见过她家长了吗？父母是什么职业的？祁延啊，我们家比较特殊，感情要慎重，当然，你要是谈恋爱玩玩也无所谓……”
“滚！”
谢祁延这会儿是真动怒了，手上青筋暴起，指向门口，“徐世荣，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收起你的龌龊心思离开我家，立刻，马上！”
被亲儿子指名道姓地骂，徐世荣脾气也压不住了，“我龌龊？你竟敢说老子龌龊？”
他自认为对谢祁延已经够低声下气了，一个做老子的三番五次地递台阶，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见好就收属实是不知好歹。
徐世荣挽起袖口，决计今天必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他手抬起的同时，谢韵风风火火地推门走出来。
还以为她是来劝架的，徐世荣没好气冲她说：“不关你的事，让开！”
下一秒，他的领口被揪住，眼前的世界翻转加速，他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拎起，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丢到了门外的地上。
谢韵利落跪压，捏住他的下巴，警告说：“别再来骚扰延儿，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她拍拍手，转身关上院门。
谢祁延还呆站在院子里，以为刚刚那一幕是幻觉，用力地晃脑袋。
谢韵神色如常地走过来，“回吧，院里有蚊子。”说话间拍死了一只，花翅膀的蚊子刚落在她胳膊上，一口血都没来得及喝，瞬间落地成盒，成了饿死蚊。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谢祁延看了眼门外已经站起来的人，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努力憋住笑，跟着谢韵一块回客厅。
谢韵：“武将世家，会功夫不很正常吗？”
谢祁延：“……”
正常，太正常了。
谢祁延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畅快地活动着筋骨，止不住地笑和感慨，“徐世荣肯定气疯了。”
他把徐世荣拉近了黑名单，转身一看，门外那人影正趴在院门上，看架势，嘴上定是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真的好烦一泼夫。
“你很不喜欢他？”答案其实显而易见，谢韵这么问，是希望谢祁延能说出原因。
起初她觉得谢祁延会自行处理，不想过多干涉，但今天那个徐世荣竟然想当着她的面动手，谢韵没办法继续坐视不管。
谢祁延抿了抿唇，觉得这事儿和谢韵也有点关系，便说：“他出轨。”
谢韵已经被科普的出轨的意思，她重新拉开客厅门，“对你母亲不忠是吧？”
“嗯。”谢祁延倒了杯水，准备递给她，一抬头，发现人已经不在客厅了，从客厅门望出去，谢韵正气势汹汹地往外面走去。
夜色下纤瘦的背影透露着一股劈天裂地的肃杀之气。
意识到谢韵要做什么，他赶紧去追，徐世荣这种人，真要是打了，肯定会不依不饶，到时候吃亏的是谢韵。
不过也不用他拦，趴在院门上的徐世荣看到谢韵，就像老鼠见了猫，头也不回撒丫子跑路，鞋都甩飞出去一只。
停在巷口的那辆车哄的一声，留下一道狼狈出逃的虚影。
“好气啊，”谢韵一脸遗憾，“被他溜了，早知道刚才就该多抡他几拳。”
谢祁延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手扶着墙，朝她竖起拇指。
“他住哪儿啊？你能不能带我去？”
谢祁延按下关门键，铁艺的院门徐徐关闭，他拍拍谢韵的肩，“穷寇莫追，算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谢韵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谢家的女儿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尤其在听说谢宜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个叫徐世荣的狗东西还妄图侵占谢家的财产时，气得手里的杯子都给捏碎了。
谢祁延看着那满地的碎片，好声好气地劝，见效果不明显，他灵机一动，捂住嘴和胸口作势要干呕。
谢韵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你又难受了？”
“嗯。”谢祁延奋力点头，“恶心反胃。”
“好好好，我不生气了。”谢韵抓了颗茶几上放着的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怒气渐渐平息，谢祁延在旁边跟谢韵科普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人是要承担后果的。
谢韵脑子拎得很清：“要进局子踩缝纫机是吧？”
“对对对，”谢祁延继续，“不仅如此，人事档案上也会留有记录，工作求学都会影响，还会影响你的后代，所以轻易不要动用武力，除非你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那种情况下是被允许的。”
谢韵：“明白了。”
总算把太后老人家的情绪给稳住了，谢祁延去取了工具清扫地上的碎片，边清理边问，“刚刚你怎么会突然冲出来？”
“我看见他要动手，”谢韵屈膝给他让出清扫的空间，“而且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我不出去，打他的人就是你，但你力气小，可能落下风。”
“……”
跆拳道黑带九段就这么被嫌弃了？
顾不上给自己的武力值澄清，谢祁延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能感知到我的情绪？那是不是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你也会……”
“不会。”谢韵微笑着戳破他的幻想。
谢祁延不服：“凭什么啊？！”
凭什么谢韵一伤心难过自己就恶心想吐，谢韵就不会？
这一点都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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