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聪明人

等我松了口，蔺凭川抽会手……指间已经是鲜血淋漓。

        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得到，他不高兴了。

        他不满意我的“不懂事”，“不识趣”。

        男人一开口，声音掺杂着夜风的凉，刮进了我空洞洞的心里。

        “喜欢这里，就多待久一些。谈梦，什么时候把爪牙磨平，再出来见我。”

        听着门砰的又关上，我躺在那里，宛如被挖出蚌壳的一团软肉，不断僵硬枯死。

        “蔺凭川，蔺凭川……”

        我无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你这么聪明，这么会玩弄人心，又怎么会看不懂我呢？

        你把我磨平了，让我听话了……那我也活不久了。

        无人知晓的午夜插曲后，我的断食逐渐严重，到后来，完全只靠营养冲剂维系日常需要，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

        过度消瘦，带来了很多难受的后遗症。

        我变得情绪不稳，时而暴怒，时而低迷，困在房间里不停地大哭大笑，甚至猛捶自己的肚子，做出了许多不正常的事情。

        渐渐的，没人敢来靠近这里。就连蔺家乔也被禁止，不准踏上通往阁楼的楼梯。

        那天晚上，我活生生被渴醒。

        一睁开眼，抓心挠肺的干渴，令我无法控制，光着脚冲到了厨房里，对着水龙头咕噜咕噜喝起水来。

        就在此时，我听见两个佣人正聊得火热。

        “诶诶，知道吗？最近先生入股何氏之后，又开始招医生了，开出的福利简直羡慕死人！听说宁城其他医院的医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会吧？泽源已经是最牛的医院了，怎么还招医生？”

        “嗐，这你就不懂了吧。蔺总肯定自有打算，最近在挖隔壁市的内科专家，那专家最擅长的就是做移植手术，泽源可比不上……”

        听到这，我手中的水杯连握也握不住了，摔了个粉碎。

        “碰”得一响，声音惊动了两人，纷纷回头看我。

        “太太？”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个，太太，你是想吃点什么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此刻，我却连她们半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移植手术”这四个字。

        别人不懂，我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浑浑噩噩走上楼去，我忽然蹲下神，掩面哭泣——

        蔺凭川，你果然比我想象得更狠。

        ——

        当晚，佣人送过来的饭菜，我一口也没动过。

        就连水，我也是一滴未沾。

        吴叔来劝过我，“太太，您又怎么了？一天不吃不喝，您还能撑得下去吗？”

        我咬紧牙根，只有一句话，“我要见蔺凭川。”

        吴叔定睛看我，沧桑的眼睛里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

        “太太，您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没意义的傻事。先生的决定，什么都改变不了。”

        因为饥饿，我双眼发黑，身上阵阵冒着冷汗，却还是坚持着不肯低头。

        看我这副倔强的样子，吴叔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声退了出去。

        直到傍晚，我连说话的声音都虚了，整个人坐着都奄奄一息，急得小娟快哭出来。

        她不停用蘸水的棉球擦拭我干裂的嘴角，哽咽道，“喝一口吧，太太，别难为孩子，难为自己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幅度的动作。

        这时，大门处传来汽车的声音，我用尽所有力气，想要看看，却因为没有进食动也动不了。

        小娟又惊又喜的声音响起，“是先生，先生回来了！”

        我强打精神，正要扭头去看，谁料眼前一黑，意识顿时落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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