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费尽心机
在这位财大气粗的马总吹胡子瞪眼的神情下,一场互相别有用心的相亲晚宴就此开始了。
何政峰与夫人坐在上位,将姜丰睿与我安排在何夫人身旁,有意要显得亲近些;而另一侧,自然是坐着马总。他还“贴心”地让女儿坐在了对方身边,口中叮嘱着,“没事多聊聊,才能互相熟悉”。
随即,何政峰又扭头,笑吟吟地对姜丰睿道,“丰睿,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手头事多,都没来得及给你洗尘接风。正好,今天请到了马总,两桩一起办上,也是好事成双……”
随即,不等姜丰睿回应,他便自发对马总介绍起来,“这位是我太太的弟弟,桐市姜氏的公子,与我们家关系亲近,一直很关心婉卿这个外甥女的终身大事……”
一听到姜氏的名头,原本臭着脸的马总表情有了几分松动,不尴不尬地挤出几分客套的微笑。
听着何政峰这一番操作,姜丰睿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他与我看了一眼,及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何家已经这样不择手段,连蒙带骗,让姜丰睿来给女儿的婚事撑场子。
转念一想,我又能品出几分迫切来:看样子何家已经是山穷水尽,费尽了心机,打算要把何婉卿嫁出去。
被人明摆着坑了一道,姜丰睿脸色怎么会好的起来,全程都是冷冷淡淡的,只顾着与我说话。不过出于礼貌,他没有给何家太多难看,何夫人殷勤讨好的问话,他会挑着回上一句,不至于太冷场。
那位马总也是明眼人,见状心里也有了数,对何政峰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有人在卖力“推销”,有人在敷衍了事,有人在察言观色、费劲心机,于是,整张桌上最清闲的就是我这位外人了。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何政峰并没有刻意介绍我的身份。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一开始,他只打算邀请姜丰睿一人,没想到还有我这个“未婚妻”出现。多了一个貌美的女人,只会分走何婉卿的风头。
何况,我刚刚似乎与他的金龟婿有几分龃龉,他自然是希望我的存在感越低越好。
于是我就乐见其成,悠闲地吃着饭,同时欣赏着在眼前上演的戏码。
好巧不巧,何婉卿就坐在我的正对面,她的一言一行都轻松被我纳入眼底。
比起上次在华瑞商场的见面,她似乎又臃肿了几分,肥肉包裹着原本娇媚的五官,瞬间黯淡了许多。
加上那道金鱼般外翻的伤疤,即使她刻意用粉底遮住,又新剪了碎发遮挡住,却还是显眼得很。而且只要她一喝水,总是会从裂开的嘴角漏出几滴。
为了不出丑,她不得不半倾斜着身子,歪着头去喝,但这样一来,反而导致她的姿态更滑稽。
马总每每看她歪头喝水的样子,眼里的不满和厌恶就会更重一分。
在这一点上,何婉卿倒是与他很一致。
她的表情很麻木,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但是眼角泄露出的怨恨和不甘还是出卖了她。
我心中低笑,摇了摇头——
何婉卿是什么性格的人,我怎么会不了解。
她心气高,又曾经嫁给过全宁市最出色的男人,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幻想?如今换做身边这个肥头大耳的马总,这落差之大,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察觉到我托腮发呆,姜丰睿低下头,轻声说,“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我微微一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调回答,“还好,就是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他冲我无奈地皱皱鼻子,“我也是,食不知味。过一会儿我就说先走,咱们再去吃点别的,好不好?”
我露齿一笑,当做回答,接着继续吃我的酥饼。
那一头,何婉卿见到了我们窃窃耳语的画面,忍不住双眼直勾勾盯着。
她眼神有点发直,关注大部分都集中在我身上,给了我一种灼热的错觉,似乎得烧出两个洞来。
这时候,何政峰看不下去了,主动出来制造机会。
“卿卿,你不是一直想见马总吗?怎么见面就傻乎乎的,一点礼貌都没有?来来,给马总夹个菜!”
何婉卿回了神,脸上的笑容跟纸糊的假人一样生硬,“好,我这就夹……”
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身,用公筷去夹碟中的蟹腿。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露出了右手腕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动作也歪歪扭扭,几次夹住,还没有抬起就滑了下去,根本使不上劲儿。
她自己好像无知无觉,继续去夹,可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将布置精美的一盘菜,搅合得狼藉倒胃。
直到不知第几次时,她的手脱了力,筷子直接松落,掉进汤里,酱色的汤汁溅满了她白裙的前胸。
如此反复几次,何政峰夫妻俩的脸色彻底黑了,跟锅底一样阴沉沉的。
就算再眼拙,马总也看出不对了,“这是怎么回事?姓何的,你之前可没告诉我,你女儿还是个残废啊!”
何婉卿僵硬地转着眼珠,掐着嗓子答道,“原来您不知道啊,我这只右手的手筋,还是我父亲亲手割断的!”
眼看对方活吞苍蝇的表情,她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乐趣,咯咯地继续说,“废了我一只手,为的就是给我前夫消气,求他放过我们何家一马……对了你知道我前夫是谁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蔺——”
未等她说完,一巴掌就劈头盖脸地扇了下来!
“你给我闭嘴!”
何政峰的一巴掌,让全场气氛死一般寂静,只听得到他赫赫喘着粗气的声音。
我忽然觉得百无聊赖,放下筷子,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几乎下一秒,何婉卿陡然站起来,“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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