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世2

丁佑高估了自己的勇气，以为可以平静面对，但身处其中，却不自觉小臂发麻，汗毛竖起。

        他没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如此卑劣。

        蒋公子坐在沈小姐上方，他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轻飘飘地躺在地上，如同被撕裂，瞳孔大振，哆哆嗦嗦掉下地上，匆忙为她穿好衣服。

        “沈小姐，对不起。我一时迷了心智。”他嘶哑着喉咙说，双眉拧紧。

        “我为你发了疯，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对我无心意，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跪在沈小姐面前，双拳拧紧，温热眼泪大颗大颗滴落。

        “你若随了我，我会竭尽全力补偿你。”他泪眼婆娑地抬头，姣好的面庞显得狼狈。

        沈小姐无声地苦笑，但在他看来，如阳光冲破雾霾。他内心燃起一丝希望，跪着靠近，轻轻扶起她。

        “你不生我的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沈小姐苦笑更深，她低头，手指扎进湿润的土壤，小声说：“好，我从了你就是。”

        我还能逃吗？不如认命吧。她心里想。

        蒋公子大喜过望，叫来下人，把沈小姐送到一处私宅养伤。隐秘地将她保护起来，美其名曰保护沈小姐的清誉，实则把自己的过错摘得干干净净。

        此后，他每日仅过问一下沈小姐身体状况，再也没碰过她。

        一个月后，在沈小姐恢复如初后，蒋公子派人将她送回家，沈家面对一个月无音讯的女儿，抱头痛哭。

        然而来不及过问女儿发生了什么，蒋公子就说：“今日也是我们原定大婚的日子，想必你们也没忘。”

        女儿失而复得的同一天，又风光出嫁。沈家人百感交集。

        大婚当晚，蒋公子酩酊大醉，这段感情他巧取豪夺，费尽心机，最终将她纳为己有。本是大喜之日，但是为何，他仍然不甘心。

        人已经是我的了，你的心迟早也是我的。他摇摇晃晃走近新娘，揭开盖头。

        沈小姐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她的樱桃小嘴染上朱红，娇艳欲滴。她眼波流转，盯着蒋公子发红的双眼，说：“你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沈小姐当属一壶佳酿，想当年在河边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已沉醉。”

        沈小姐低眉，和他喝过交杯酒，双眼微抬：“蒋公子，你曾经说过，不管怎样，你都会陪着我？”

        “如果我死了，你也会一起死吗？”烛光在她眼睛里跳动，撩拨着蒋公子的心。

        “会。”

        沈小姐看着他，烛光的倒影在她脸上闪动，惊心动魄。

        她牵着蒋公子的胸花，往床上带。蒋公子初次感受她的主动，满心欢喜，跟着她走进极乐之地。

        春宵一梦值千金，沈小姐顺从地满足他，他惊讶于她的乖巧。他不敢相信曾经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人，终于归为己有。

        第二天一早，他闭着眼，感到沈小姐的手仍然搭在他的肩膀，微微翘起嘴角，他伸手握上，触感冰凉。

        他眯着眼推了推，却推不动。睁眼抬头，自己的胸口上沾满黑紫色的血块，已凝固多时。

        沈小姐的上半身紧紧贴着他，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睁眼望着他，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脖子有个黑漆漆的大豁口，肌肉狰狞翻开，也不知下了多大的气力。

        蒋公子胸口急促起伏，他手臂肌肉收紧，用力把她的手扯下，翻身爬下床。

        他满身是血地站着，看着床上已死去多时的人，忘记了呼吸。

        随后，房间里传来低低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响彻整个房间。

        “哈哈哈哈！你要的承诺就是这个！”

        他残忍地笑着，满面泪水走上前，盯着沈小姐死不瞑目的眼睛说：“你以为我不敢吗！你以为我不够爱你吗！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好！我给你！”

        随后他抽出匕首，跪在沈小姐身边，割断自己的喉咙。

        两人死后脖子交卧，如同血海里的天鹅。

        丁佑大为惊骇，反复思量解决办法，但他来时，就已经晚了，这现状他无力回天。即使在一开始，藏起沈小姐，但蒋公子心意笃定，并不会放弃纠缠她的念头。

        如此，只能从情愫暗生时开始解决。

        他继续起咒，再往前看，回到他们不识彼此的时候。

        蒋家公子弱冠之年，随同父亲来到家族宗庙举行弱冠礼。祭祖、加冠完毕后，他已感到无聊，悄悄换了套下人的衣服，溜到后山游玩。

        他作为蒋家独苗，从小被重点栽培，他也不负众望，诗书礼乐射样样精通，再加上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迷倒不少小姑娘，但他不可一世，偏偏要找到自己心爱之人。

        他穿着有些脏的衣服，跑到后山的一片清泉旁，清泉旁有棵古树，他盘腿坐下靠着树干。

        他闭着眼，听着清泉流水，淅淅沥沥，抚慰他的内心。

        流水声突然有了变化，似乎有东西落水。

        他从树后探出头，看到一个姑娘坐在河对岸，嬉笑着光着脚打水。

        他突然心神荡漾，孽缘就此滋生。

        “蒋公子，蒋公子，醒醒，大家到处找你呢。”

        他在河边的树下醒来，树叶的倒影细细碎碎的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做了一个很累的梦。他头晕脑胀，在树下坐了好一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内容。

        他抬头看看河水，感觉满心欢喜，鞠了一捧水，冰凉的河水打在他俊秀的脸上，他甩甩头，终于神志清醒。

        他似乎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擦净脸再仔细看，树枝交错的倒影罢了。

        他起身回去，安心接受父亲的联姻安排。

        处理完一切，丁佑的心力承载达到极限，他挣扎着念咒回到现实。

        睁开被汗水打湿的双眼，他趴在床边，大口喘气。

        心有戚戚焉，他一闭眼，上一世的惨状仍历历在目。

        任静还没醒，丁佑摸了摸她的脖子，她也出了一身汗，湿发一缕缕地缠在脖子上。温度已正常。

        “啪嗒”丁佑听到一声脆响，有东西落在地上。

        是他送给任静的流珠，碎了，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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