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招降仇人
如果石镇吉军的体力能够充足一些,那么以广西老兵的丰富战场经验,那怕是碰上了开挂的吴越亲兵营,也那怕石镇吉刚开战就被吴军冷枪打落下马,军队失去了指挥,石镇吉军也可以利用开阔地势迅撤离战场,不会蒙受太大的损失,同为步兵的吴越亲兵营不管再是如何追击,也很难消灭太多的太平军。
但是很可惜,石镇吉军的上上下下实在是太累了,即便现踢到了铁板立即撤退,度也已经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了,昨夜一直充当预备队的吴越亲兵营则是个个脚步如飞,轻而易举的追上了太平军的败兵,以手中的亨利连珠枪连续射杀太平军士兵,轻松放翻了一个接一个的太平军老兵,甚至还能追到太平军败兵大队的近处,直接投出手雷,成片成片的屠杀筋疲力尽的太平军士兵。太平军仓皇逃窜,为了活命争先恐后的丢弃武器旗帜,狼狈有如丧家之犬,然而却还是甩不开吴军的追击,不得已只能是做鸟兽散,逃得漫山遍野都是,吴军肆意屠杀,直把太平军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水积洼。
最后,三千多太平军精锐有过一半葬身在吴军枪下,重伤未死的石镇吉被吴军生擒活捉,包括一些广西老兵在内的三百多太平军被迫放下了武器跪地投降,吴越的亲兵营大获全胜,再度夯实吴越麾下第一营的荣耀称号。
饶州奔袭战吴军一度打得惊险万分,也差点因为不明敌情而前功尽弃,然而挺过了这些难关之后,吴军却收获了战前都没能料到的丰厚战果,一举拿下钱粮颇多的饶州城,重创石镇吉军的精锐主力并生擒石镇吉本人,干掉太平军的最后一条蒸汽炮船彻底消弭水上隐患,又成功迫使太平军的水师残部放弃鄱江逃入锦江,逼得守鄱江口炮台的石镇率军南逃余干,成功在饶州立足的同时,又奠定了对鄱阳湖西岸太平军残部的碾压之势。
所以饶州战后,吴越迅调整了自己的江西战略,决定由刘铭传率军驻守饶州府城,扩军备战负责扫荡周边残敌,并配合南昌吴军和吴军王国才部向江西太平军起全面进攻,光复江西东部的沦陷城池,也尝试联络广东和福建的地主团练,招降这两个省份的清军残部,为进兵东南奠定基础。——为了方便政治收买,吴越还瘦手一挥,给刘铭传封了一个广东巡抚的空衔。
再接着,吴越也没时间在饶州庆祝胜利,刚做完了战略调整,马上就率领直系兵团回师九江,结果颇顺利的是,吴越乘船回到湖口时,正好赶上徐来率领一半的吴军水师主力也回到湖口护航,吴越闻报大喜,立即在湖口上岸给即将率军东征的冯三保送行,也顺便向徐来了解芜湖战场的最新情况。
“请镇南王放心,芜湖那边的情况一切都好,我们已经切断了安徽长毛给江宁长毛送粮的粮道,又顺利拿下了东西梁山,打通了直抵江宁的水上航线,逼得长毛李开芳部退守当涂城。另外和镇南王你预料的一样,安徽的长毛主力和宁国、溧水这些地方的长毛军队,全都在匆匆向太平府靠近,另外洪秀全还从镇江、扬州和江浦这些地方抽调长毛军队增援李开芳,决战之势已经快要形成。”
徐来的回答只是让吴越稍微松了口气,同时吴越最关心的也不是这点,吴越赶紧又问道:“那长毛李秀成的主力呢?有没有向芜湖战场靠近?”
“没有。”徐来摇头,又有些胆怯的说道:“另外有还没来得及证实的消息,长毛军中传言,李秀成大长毛已经带着他的主力去了上海。”
尽管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了这个报告后,吴越还是心中一沉,露出担忧神情。徐来怕吴越担心,赶紧又说道:“请镇南王放心,曹将军和王二哥商量过了,拿下了当涂城后,我们会尽快向长毛的江宁老巢起一次进攻,逼着长毛回援西线。”
吴越沉默,半晌才说道:“回去告诉曹炎忠和王孚,如果战机成熟,我不反对他们进攻江宁,可如果长毛重兵压境威胁到芜湖安全,他们就绝不能冒险分兵去打没把握的仗。上海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曹炎忠的精锐兵团和王孚的水师主力对我们来说更重要,这两支主力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们再想救上海更是千难万难。”
徐来答应,承诺一定会尽快把吴越的嘱托转达到曹炎忠和王孚的面前,吴越却不肯放心,又叫周文贤代笔给曹王二将写了一道书信,仔细嘱托他们绝不能为了尽快给上海吴军分担压力而冒险,然后交给徐来,吩咐徐来尽快把书信送到曹炎忠等人面前。徐来允诺后,吴越也这才转向了一旁的冯三保,说道:“岳父。”
“末将不敢。”冯三保赶紧行礼,恭敬说道:“镇南王,这里是帅堂,还是请直接叫末将的名字吧。”
“不必那么多礼,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吴越微笑着摆摆手,然后收起笑容,表情认真的说道:“岳父,拿下池州和铜陵这些地方,彻底疏通我们直抵芜湖航道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虽然池州和铜陵这两处的长毛不怎么样,但小婿还是要嘱托你几点,忘你务必记住。”
“请镇南王吩咐。”最守规矩的冯三保恭敬答道。
“第一,用兵不能冒险,但必须战决。”吴越交代道:“绝对不能打成对峙消耗战,遇到长毛的顽强抵抗就用弹药给我砸,拿武器优势碾压敌人。用不着吝啬弹药,背靠长江航道,我会源源不绝的给你补给弹药,那怕暂停其他地方的战事,我也会把武器弹药优先补给给你。”
冯三保赶紧答应,谢了吴越的全力支持,吴越也这才继续交代道:“第二是注意攻心,要让长毛看到投降后可以活命的希望。小婿知道岳父你一向嫉恶如仇,尤其是深恨长毛入骨,但是长毛只要老实投降,都可以给他们留下一条活命,多一个长毛主动投降,我们就可以少一分阻力。”
冯三保再次应诺,吴越又说道:“第三点是关于无为城,无为城位于安徽北岸,又距离长江较远,你登6后无法得到水师炮火的掩护,打无为肯定要比打池州和铜陵吃力。如果我所料不差,石达开十有八九会在无为做文章,设法重创你麾下的6师。所以岳父请记住,在无为要见机行事,能打就打,不能打也可以直接去芜湖,反正无为距离江岸遥远,长毛想要封锁无为航道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大不了在荻港驻扎一支水师船队,就足以预防万一。”
冯三保大力点头,表示一定把吴越的叮嘱牢记在心,吴越满意点头,又十分诚恳的说了一句,“岳父,拜托了。”
为了谨慎起见,吴越还把自己的亲兵营暂时借给了冯三保,让吴大赛带着亲兵营随军听用,又在第二天的上午亲自到码头上给冯三保送行,直到吴军船队尽数离开了湖口码头之后,吴越才登上雒魏林号返回九江,去处理已经堆积如山的各种军务政务,同时通过电报与湖北省城保持联络,遥控指挥吴军控制地全局。
吴越回到九江后处理的第一件重要公务就是关于陕甘的事,还好,可能是因为吴军夺占中原和山西之后,河南和山西的清军残部大量逃入陕西的缘故,吴越最担心的那件事在这段期间并没有生,相反倒是在都兴阿和多隆阿等旗人的一再劝说下,满清朝廷任命的陕甘总督长庚出现了动摇,同意就率领陕甘两省投降一事与吴军展开秘密谈判。吴越闻报大喜,当即把这事全权委托给了杨文定和左宗棠,让他们全力争取招抚陕甘清军全力投降,同时明文要求杨左二人秘密提醒陕甘清军防备那事。
第二份放到吴越面前的公文也是一个好消息,吴军特务探报——吴家的老仇人满清朝廷任命的安徽巡抚翁心存因为重病缠身,在前几天瞪腿去见了野猪皮九世,同时因为常熟老家目前正被太平军控制的缘故,翁老头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只能是把棺木寄存在六安州城寺庙里。不过在幸灾乐祸之后,吴越却马上又察觉到了危险来临,现翁老头的突然病死对自己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镇南王,翁心存在这个时候病死,对我们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戴文节也看出了危险苗头,向吴越指出道:“翁心存父子虽然和镇南王你有世仇,他们这几年来盘踞在六安和颖州一带,也对我们湖北的东北部多少是个威胁,但他们实际上也起到了缓冲作用,替我们挡住了捻子五旗,让那些捻子很难从这条路流窜进湖北。捻子和长毛是盟友,很多大捻子还接受了长毛的官职册封,现在我们和长毛彻底撕破了脸皮,翁心存又突然病死,六安和颖州的乱党军队群龙无,捻子如果为了配合长毛,乘机从这条路流窜进湖北,我们的麻烦可能就比较大了。”
“我也在担心这件事。”吴越点头,皱眉说道:“尤其是翁同龢那个卑鄙小人,为了故意恶心我,主动联系捻子借路都不是没有可能。”
“镇南王,学生斗胆,觉得你还是对翁同龢陈见太深了一些。”戴文节小心翼翼的说道:“翁心存是先皇时的清流领袖,以忠孝礼仪传家,最是注重清名,他的儿子受他熏陶,即便人品再是不佳,也决计不敢干出主动通匪之事,让天下万夫所指。”
“希望如此吧。”吴越耸耸肩膀,对翁同龢的人品没有半点的信心,然后又说道:“得加强鄂东北的防御了,麻城、黄安和罗田这些地方,都得加增团练,另外还得从河南抽调一支骑兵回来,驻扎在麻城机动应急。”
“镇南王,你的策略虽好,可学生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戴文节说道:“麻城和黄安那一带人烟密集,村落市镇众多,倘若捻子游骑真的流窜了进来,就算增设多少团练也防范不住,也肯定会损失惨重。”
“那文节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吴越随口反问道。
“学生认为,不妨尝试招安劝降。”戴文节恭敬答道。
“招安劝降?”吴越先是一楞,接着很快就醒过味来,点头说道:“是个好办法,捻子的成员复杂,头目众多,大小旗主不计其数,里面肯定有不少贪图荣华富贵和安定生活的,现在我们又和长毛彻底翻了脸,用不着顾忌他们的考虑,也时候全力招降这些捻子了。”
言罢,吴越又马上决定让聂士成和邵彦烺全力实施此事,然而戴文节却并不满意,又说道:“镇南王,难道只打算招降捻子,不打算给翁心存那三个儿子一个机会?”
“给他们机会?”吴越终于楞住,疑惑说道:“文节先生,我和老翁家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啊?翁同书和翁同龢他们,怎么可能接受我的招降?”
“此一时,彼一时也。”戴文节微笑说道:“翁家三兄弟不可能不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更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不管是我们,还是捻子长毛,拿下了六安和颖州之后,都绝不可能放过他们三兄弟。在这样的情况下,镇南王你如果能够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主动派人招抚,未必没有可能劝说翁同书三兄弟主动投降成功。”
吴越用手指头敲着桌子盘算,虽然很不想放过坑死北洋水师的翁同龢,却又对戴文节的建议十分动心,犹豫着说道:“翁家是清流领袖,最重清誉,不可能会投降我啊?”
“狗屁的清流!”晚清著名书画家戴文节骂了一句脏话,念道:“读书人,最不济,烂时文,烂如泥,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鸡鸣狗盗,说一套做一套者如过江之鲫,真正能象海刚峰一样敢抬着棺材死谏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倒是水太冷钱谦益之辈多如牛毛,代代不绝。”
吴越大笑,道:“文节先生,在花爷爷帐下的时候,你恐怕不敢说这样的话吧?”
“不瞒镇南王,说过一次类似的话。”戴文节微笑说道:“不过毓仲不但没有生气,还相当赞同,坦然承认真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未必有胆量学海瑞海刚峰,只敢说水太冷。”
吴越再次开心大笑,戴文节赔笑了一阵,然后才说道:“镇南王,学生觉得应该试一试,成了的话收获巨大,不成也有得无失,最起码赚了一个宽厚美名,对你将来招降其他敌人有百利而无一害。”
又盘算了一下,考虑到自己确实需要以招降手段来处理问题,还有老翁家在清流名士中的巨大影响力,吴越咬了咬牙,拿定主意另想办法给北洋水师将士报仇,然后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试一试吧,不过我和老翁家仇深似海,翁家兄弟又爱惜他们那点不值钱的面子,由我直接派人去招抚招降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镇南王,让沈葆桢出面操办此事如何?”戴文节建议道:“他既是镇南王你的长辈,分量足够,又是走正途入仕,在士林中颇有名望,和翁家兄弟有共同语言,让他出面劝说翁家兄弟归降于我军不但阻力小,把握也大得多。”
献出了河南藩库投降了吴军后,沈葆桢已经在此前被吴越调到了湖北省城任职,准备观察一下看看能否重用,戴文节推荐他出面招降翁家兄弟,既是人尽其才,又是给沈葆桢更进一步交纳投名状的机会,吴越一听当然非常满意,马上就点头说道:“好,就让他出面操办此事,马上给武昌电报,让沈葆桢以给翁心存吊丧的名誉和翁家兄弟联系,尝试招降翁家兄弟。再明白告诉沈葆桢,只要不是涉及讨伐乱党的原则问题,翁家兄弟提出的条件,他都可以斟酌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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