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舍利

傍晚时分，夕阳霞光照在梵渊与梵水云身上，在空旷的平地上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

　　“呼——渊哥儿，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师父又要说你了。”梵水云运功完毕，睁开双眼，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便摇了摇坐在地上睡着了的梵渊。

　　“嗯？哦，好，我们这就赶紧回去。”梵渊突然被摇醒，擦了擦嘴角边的哈喇子，睡眼朦胧的答应道，说罢两人便起身返回寺庙。

　　今日自高奋勇地陪着梵水云上了一次山过后，便再也没这种念头了，那哪里是上山，比上吊都痛苦，想到这里，梵渊又暗暗埋怨起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身体差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整日掏鸟窝吹牛皮的善良小和尚了，梵渊似乎已经认命。

　　原本在每年巧月十八日的后几天里，明远方丈都会把自己锁在寺庙的后堂，而这次却与往常不一样，当日进后堂便出来了，梵渊和梵水云见状大感吃惊，梵水云其实还好，因为每日都要修炼。

　　那可就苦了我们的梵渊小和尚了，有着明远师父的看管，便不能一觉睡到太阳落山，大老早就要起来吟诗作对吹管弄弦，非但不能拉着寺里其他小和尚一起掏鸟窝吹牛皮，还要每日傍晚提交今日的课业，失去了为数不多的，可以逍遥快活的美好时光。

　　从后堂出来后的明远，眼神变得比以往坚定，脸色也更加的阴沉，好似已经决定了某些大事一般，在穿好自己的那件洗的发白的僧袍之后，便直径走向梵渊的房间。

　　入夜，明远一动不动地站在梵渊房间的门口，不敲门，也不进去，就直直的站在那里。

　　过了许久，一个带着极其嘶哑沉闷的声音在梵渊门外响起：“随我来后堂。”也不管梵渊有没有听见，同不同意，说完便离开了。

　　梵渊听见之后，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雪白，心想：不会是今日上山的事情被师父知道了吧。早知道就不去了，这回可惨了。

　　梵渊极其不情愿的搭拉着他那光头小脑袋，走向了后堂。对于梵渊来说怀恩寺的后堂简直就如刑场一般可怕，每次只要他做错了事情，师父都会把他拉去后堂让他朝着里面的一堵墙双膝跪地认错，一跪就是一日半天的。

　　跟着师父一路走向后堂的梵渊，心里砰砰打鼓，低着头眼珠子朝上偷偷瞅了瞅前面带路的师父，更加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师父要去罚他，没来由的梵渊心里就感觉特别委屈。

　　一路无言，跟着师父走进了后堂，梵渊刚准备死乞白赖的求着师傅放过他时，明远走到旁边的油灯边上，缓缓旋转了一下那盏油灯，随即，梵渊面前的那堵白墙便缓缓打开，一条小小的地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顾一脸错愕的梵渊，明远直接就走进了那条地道，并吩咐梵渊跟上。

　　走过这条长长的地道后，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密室，里面陈设极其简单，就只有一个青绿色的玉石案台，案台之上摆放着一块无名灵牌，灵牌之下是一个贴满符箓的神龛。

　　“跪下。”明远满脸严肃的朝着梵渊喝道。

　　梵渊听罢，立即跪在了灵牌前面，双眼偷偷看了眼那块无字灵牌，心里疑惑不已。还没等他来得及问，一旁的明远也跟着跪了下来，一时无言。

　　随后，明远拉着梵渊起身，在案台之下又拿出一个蒲团，两人相视而坐。明远一双凌厉的眼神紧盯着梵渊。

　　梵渊见状，心口一紧便想着：师傅今天是怎么了，带我来这么个地方，一句话不说也太吓人了。想着想着心里越来越害怕。额头渗出了点点冷汗。

　　“渊儿，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不让你修玄吗？”突然的一问，把梵渊愣住了

　　“渊儿自小体弱多病，不适合修玄，以后便不会再此事。”梵渊还以为今日陪梵水云去山顶，惹恼了师父，立刻说些师父以往爱听的话，生怕又被师父惩罚了。

　　“渊儿，你打小便身受重伤，三魂七魄少了两魄，如今仅是三魂五魄，魄无魂不生，魂无魄不旺，你自少了两魄之后，便身体扶弱，根本不能承受引玄入体给你身体带来的冲击，这也是你那当为什么明明就要入玄修行，却没有成功的原因。”明远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些年，明远经常带他去拜访各地名师，自己的情况多多少少也是有所了解，只是了解归了解，自己的伤势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他以前根本不清楚，直到两年前的事情，让他彻底对自己的伤势有了一定的认识，也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这些年一直不让他修行的原因。

　　“渊儿直到，师父是一心为渊儿好。”梵渊甄诚的回答道。

　　“渊儿，我现在问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想不想修炼，做一个修行者。”此时，明远身上的气势瞬间改变，和以往给梵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若不是眼前这个人样貌没有改变，梵渊绝对认不出来这时以往不爱说话的师父。

　　梵渊没有一丝考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渊儿想修炼。”

　　“好，既然你想修炼，那从今日起，师父便教你修炼。”

　　梵渊猛地抬头望着这位从小对他十分严厉的师父，一双不听颤抖的手怎么都停不下来，嘴里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真的吗，师父，可是，可是我的病——”

　　“师父何曾骗过你。”说罢便转身将无名灵牌底下的神龛拿到了梵渊眼前接着说道：“把衣服全脱了。”

　　那个被黄色符箓一层一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神龛里面，到底有什么什么东西？梵渊打进了这个密室起就一直注意着它。

　　待梵渊把衣服全部脱了之后，漏出骨瘦如柴的身板儿，看着这形态，着实有些不忍，便是再怎么穷苦的人家也不过如此了。

　　看着梵渊褪下衣衫的同时，明远也开启了此间密室的隐蔽玄力波动的阵法，又是从袖口取出数张符箓贴在了四周的石墙之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梵渊见此，不知师父到底要干什么，心里一阵疑惑，随后明远便将那个神龛放在梵渊面前，把上面的符箓一张张地给撕下来。

　　当所有符箓撕下来时候，神龛突然“叮——”的一声，发出了极其清脆的铃声，听到这个声音，梵渊浑身一震，感觉有一股暖流突然从自己身体里穿过，舒服至极。

　　神龛上的盖子，明远缓缓打开，一点点金光从缝隙中照射出来，照亮了整个密室，一股股如水纹般的光纹缓缓从神龛中蔓延出来，直到被四周贴在墙上的封印符箓给挡住。

　　梵渊看着眼前的奇景，心中震撼不已，世间竟然还有这等宝贝，光是散发出来的气息，便让自己惠风和畅、心旷神怡。要是等拿着这个宝贝————想都不敢想。

　　“渊儿，这是当年你父亲，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宝贝，你可知他的分量有多重？”此刻明远不在是明远，而是当年与镇国公怀霸出生入死的李铁树，说完，一颗通体琼琚之色的明珠浮现在两人眼前。

　　曾经梵渊多次问过师父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可是师父从来都是闭口不言，当时的梵渊极其不解，可如今，梵渊看见这颗宛如天上星辰的菩萨舍利之后，终于懂得为什么师父不肯告诉他。

　　即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到这颗舍利，也会忍不住自己的砰砰直跳的心脏，更何况是梵渊这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和尚。

　　只见这颗舍利缓缓浮在半空之中，散发出的波纹一层一层的穿过两人的身体，整个密室瞬间被一股纯净至极的舍利子独有的气息充斥。

　　“渊儿，你想要入玄修炼，这时唯一的办法，若是害怕，师父日后不会再提此事，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在东林城做个富贵人家，但你要是想，就一定要忍住，或许或很疼，但是你要知道，破而后立的道理”

　　“渊儿想试一试。”

　　“好。”

　　李铁树从袖口又陆续取出匕首、袈裟、符箓....等等东西，一共有十三样之多。没等梵渊去看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李铁树便从中拿起一瓶丹药，让梵渊吞服，随即便操纵玄力让那些符箓飞起贴在梵渊身上，紧接着李铁树一手拿着一串金刚子手链，一手结着奇怪手印，嘴里念着无声的梵语。

　　就念完梵语的在一瞬间，整个密室威压突然变大，梵渊一下子根本喘不过气来，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突然地梵渊胸前出现了一个鲜红之色的咒轮，上面流动的纹路晦涩难懂，极其玄奥，只见那咒轮缓缓转动慢慢贴在梵渊胸前，随后便如纹身一般印在了他的胸口处。

　　见咒印已成，李铁树手拿袈裟包裹住舍利，直接引动玄力控制着舍利欲将其强行植入梵渊体内。在舍利子接触到梵渊胸口的一瞬间，梵渊胸口如火山迸发一般由内而外的大量血肉喷涌而出，鲜血溅在了舍利以及李铁树身上。

　　也不管梵渊的那撕心裂肺般地嘶吼，紧接着催动咒轮、符箓及早前准备的小型阵法，三管齐下，将舍利子缓缓的压向梵渊的胸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梵渊的身体从龟裂到复原在到龟裂，如此反复，其中巨大的痛苦不言而喻，先前梵渊吃的那颗丹药，便是俗世间难寻的有着生死人肉白骨功效的玄阶上品丹药，此等品阶功效的丹药若是放在外面，那足以引起俗世势力的一场血雨腥风。

　　梵渊也是昏迷之后被疼醒之后又再次昏迷，但是舍利在李铁树的引导之下依旧在慢慢的往他胸口处融合。见到舍利已经有一半没入梵渊的胸口处，李铁树再次催动咒轮、符箓和阵法，然后拿出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臂，大量精血随着舍利慢慢向着梵渊胸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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