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归期
“中午的时候,玻璃是蓝的,白墙边儿也挂着一丝金色的反光。一切似凝固的景致,空气也团在一起,闷热的分不清是野草花香还是桌上面巾纸的味道。
薄薄的白窗帘把和煦的阳光打散,一片一片将教室内染成斑驳,有人脸上亮着,有人脸上暗着。
我的腋下有汗,后背也透了,看见前桌的脖子也是滑腻的黑色。
忽然一阵猛烈的风吹来,操场上的孩子们被沙子迷了眼睛,衣襟儿都被甩起。抽条儿的迎春花儿跟着摆动,怯生生的粉色塑料袋,翻滚在晒热了的水泥地上。
那阵风里带着海洋的咸腥气,将食堂里老油炒菜花的味道,卷进了教室之中,勾的学生们肚子又咕噜起来。
下课铃终于响了,鸟叫声再不见了踪迹,那单调的旋律穿透了学校和周围低矮的楼房。我转着笔,坐在窗边儿看着,这才是我记忆里的故乡。”
——梁续(2019)
回去那一天,父亲趁着凌晨便将大包小包的行李装上了车。十个小时的颠簸之中,梁续一直躺在后排的座位上,将英语单词举过头顶看着,只有这样才能不因为晕车而恶心。
这是他离开狼台时间最长的一次,却没有告诉几个人回来的消息。
听吴越说,自那次的事情之后,这个学校里打打杀杀的事情还真的少了很多。向来老大这个位置都是年纪最大的一批学生,可孟晓斌受伤休了学,梁续去了北京。混球和窦乃文他们自然撑不住整个两千号多学生,随着“劝退潮”离了学校,各谋生路去了。
这一届的高三,成为了历史上最干净,最让老师们开心的一届。那天的事情慢慢变成了差生之间的传说,吴越也给他学过几个版本,里面说什么的都有。
当远处的地平线渐渐变蓝的时候,并不明白其中变化的父亲,还叮咛他道:“回来了得收收心啊,高考弄不出来,艺考的钱都白花了。”
他笑笑,心中有一万个说不得,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到这里,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有笔感情账,还是要清一下。
“还是得去一趟的,”他看着窗外嫩芽的杨树叹了口气,那些曾经和几个人一起外八字走过的上坡下坡,还在挠动他羞耻的回忆。
“跟人约了,拿点儿复习资料。”
“哦,”父亲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声音之中没有多少信任,果然,在从下往上再次穿过那道坡儿之后,父亲在停下车之前还是叮嘱了一遍:
“我就跟这等着了,别再惹事啊。”
梁续笑着点点头,拿着手机走下了车子。
他在学校门口徘徊了很久,却不敢走进去。怕父亲等的着急,便在学校门口打了电话。学校传达室里一个老大爷像盯流氓一般警惕的盯着他,这些他都看得到,只是也不想辩解什么。
这笔感情的账,是盖悦辉。
在他入了艺考小围后的十几天里面,盖悦晖又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之中。梁续对于这个女人是心存芥蒂的,只是她愈来愈强的关心,逐渐垄断了梁续和这座城市之间的联系。
那些闲聊之中,她似乎成了那场变故最终的受害者,似乎她的不被理解,理应被理解。
她一改以往高高在上的形象,突然各种示好起来,谈音乐,谈电影,谈对未来的规划。
梁续不傻,突然被校花级别的姑娘投怀送抱,这幸福还是来的有些蹊跷。
可那些亲近的手段,还是让他想多占占便宜,哪怕过把瘾呢。他想起原斌因为她所经历的一切,突然把盖悦辉看成了某种属于胜者的战利品,帮兄弟们把这荣誉拿过来也未尝不可。于是不到一个星期,他便享受到了每天早上起来有人叫老公的甜蜜。
盖悦晖将一摞书抱在胸前,出了校门之后久久的望着他,似有些不好意思。活在信息里面的两口子,再见面的的时候突然连对方的声音都想不起来了。
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线衣,略微发育了些的胸部在下午四点的暖阳余晖之中,还能透出些浅浅的粉色轮廓。
梁续看的口渴,几次晃动脑袋,目光都久久被那里勾出了。
这才是他理想中的中学,只是来的有些晚了。
几十秒尴尬的沉默之后,梁续还是伸出手接过了盖悦辉手中的书。而后像没有发生过什么别的事情一样,点头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我走了。”梁续似终于演出谢幕的演员一般,礼貌的笑着招了招手,转身上了车。
“呀,”父亲偷偷在远处目睹了校门口发生的一切,转过头,“拿到了?”
“嗯。”
“这女同学挺不错啊,”父亲打趣的说道,“还给你留着资料。”
“呵,”梁续无奈的笑了笑,不置可否梁续笑着说,只是将一摞夹在一起的书和卷子放在后座上。
这些东西其实对他接下来几天的复习计划帮助不大,他只是想要这么一个报复的的仪式罢了,可惜没有什么观众。
无所谓了,他心里想,就算将那若隐若现的轮廓当做晚上被窝里的素材,也就值了吧。他拿出手机,删除了盖悦辉的手机号码,盖悦辉也不傻,那一声谢谢之后,那个号码再也没照亮过屏幕。
不过即便早早的终止与此,“涮锅”的这个称号,也被原斌讥讽了好多年。
原斌说梁续才是那个上了当的人,这女的就是为了报复他们几个,才故意和梁续搅合起来。
这他倒不介意,他明白其实盖悦辉也不是什么坏人,人生本就如此,梁续,原斌,盖悦辉,各有各的目的。那段时间他开始长大了,明白心中总归要有个暗格,将所有不能对外讲的事情写在里面。不同于小女生的初恋日记,男孩儿成长的那个本子,肮脏且油腻,混合着那条大坡上小吃摊子的烟火气,盼望着到死都不会有人问津。
初降的暮色中,他看着窗外的街景,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萧瑟,略微让人感伤的黄昏里,依旧带着廉价的香气。学生们骑着车子穿行在人群中,用塑料袋装啤酒的老头儿,走进楼栋之内,落败了的商区里,喇叭还在不停的说着“好消息,好消息”。
也许因为经济,也许因为政治,总之从那时起,这里还真就再没有过什么大变化。只是长街犹在,不见了少年。
周日的一早,父母便出门去几所学校给他凑补课班子,梁续用这最后的一天轻松时光,去了一趟八道。
那座自己从没去过的县城里,有一个他很想看看近况的人。
车站里都是些再出发的的民工和来旅游的情侣们,梁续披散着杂乱头发,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城市青年。
这脏乱与嘈杂让他有些怀念北京干净的地铁,那里似乎什么都是新的,反着光。果然,售票口的大姐拿出来对待所有的人的不耐烦的态度,一把拽过钱之后塞给他一张不带任何说明的,薄的像卫生纸一样的车票。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画格子的列车时刻表,最后还是抹开面子又回去问了问,才知道下一班就上,没什么车次不车次的。
车站里有个冒着新气儿的自动售卖机,里面有雀巢的罐装咖啡,梁续绕着它找投币的地方,却发现是封上的。
“唉,这个怎么不好用啊?”
他指了指机器,对路过穿制服的胖大姐说,胖大姐在座位上捋了捋烫成羊毛卷的红头发,冲他指了指一边儿的小卖店。梁续无奈只好进去转转,小卖店里的价格自然是不一样的,一瓶咖啡要二十。
“咋这么贵啊。”梁续嘟囔道。
剃着寸头的大叔没有抬起在看电视剧的眼睛,将手中香烟的烟灰探了探,“咖啡都贵,都喝咖啡了还差钱么?”
梁续听了呵呵笑了一声,拿了一瓶十块钱的可乐,走到柜台。
“北京来的吧?”大叔麻利的将钱装好。
梁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没想到只是半年的时间,自己便会因为口音的问题被老乡们当成外来客。
有那么一点儿虚荣在心中升起,当时的他以为,自己现在应下来会有些心虚,以后便不会了。
车程一共也只有一个小时,他本以为去趟下面的县级市需要跋山涉水,没想到这条韦方俊的传奇之路,还没有他从天通苑去趟西单的时间长。下了车之后,梁续按照韦方俊手机发的指示,又转了一趟公交,最终找到了这栋看起来并不让人舒服的小居民楼。
之所以看着不大舒服,是因为一路走来的风景,便已经透出了经济的窘迫。
城市里的贫瘠不是垃圾场一般凌乱,而是一眼望过去,便没有任何生活在这里的冲动或勇气,这里每一堵墙的两边都刷满了八仙过海的装饰画,五彩缤纷的俗不可耐,不同小区的楼,也都刷成了统一的亮黄色,却唯独空旷的不见多少人。
只有几个互不搭讪的老人们坐在楼下,穿着已经该脱了的厚厚棉服,盯着这个新奇的年轻人。
韦方俊从楼上快步跑了下来,给了梁续一个脖溜子。
“哎呀,”他笑着嚷嚷道,“梁老师来啦!”
“嘿嘿,”梁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在北京时准备了几十个问题,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避开韦方俊热情的眼神,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肚子,“咱去哪?”
“走走走,”韦方俊把脖溜子攥的紧了一些,“上网去。”
“啊——”梁续有些迟疑,这半年已经断了上网的习惯。可又不想扫了韦方俊的兴致,索性还是随着他走了。
刚走出几步,背后一个尖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韦方俊你干什么去!”
梁续赶忙像做贼一样缩着脖子回过头,一个短头发的中年女人从楼道口追了出来。
韦方俊瞬间拉过梁续的袖子,脚下加快了速度。梁续一边儿被拖着向前,一边儿尴尬的回头望着,那个长得像化学老师一般朴素的女人,表情很焦急。她也跟着奔跑起来,身上那件黄色细横条的薄棉服,袖子还没有来得及撸下来。
“我同学来了!”追逐的脚步声传来时,韦方俊恶狠狠的边走边吼道。
脚步声和尖尖的叫嚷依旧不停:“韦方俊你剩三个月就高考了!你同学也得高考啊!你快回来吧!”
“啧,”韦方俊又狠狠拽了一把梁续,“走走走,别被她追上。”
“你赶紧给我回来!”
韦方俊皱着眉侧过头,“哎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就聊会儿天!”
“聊什么天儿!”声音又近了几分,“你同学不高考么?”那语气慢慢变成了质问,“你别把人给坑了!我跟你说韦方俊,你赶紧给我回家!”
梁续感觉有些丢人,“要不——”
话还没说完,韦方俊在他手腕上又加了把力气,扯住了他,抬起腿,玩儿命的奔跑了起来。
两个人最终还是摆脱了韦方俊妈妈的追逐,那责骂的声音在身后慢慢的消失了。直到二人在电脑前坐下,梁续的心里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他看着二十一寸的显示屏,四处寻找着自己还会些的游戏。
“跑卡?”韦方俊点开了一个。
“早不玩儿了,号都想不起来了。”
韦方俊赶紧叉上了,又问道:“街球啊?”
“我哪儿会玩儿这个,没事儿你玩儿吧,我随便看看。”
“那就跑卡吧,”韦方俊有点开了游戏,“我自己玩儿个J巴,好容易等到你来了,赶紧的别墨迹。”
梁续试了半天,而后索性建了个新号,好容易跑完一局,输了的他却毫无疑问赢回来的冲动。他无聊的看着桌面儿上乱七八糟的图标,身子慢慢陷入到沙发座里面。
“也没啥意思。”
“这给你狂的,啥都没意思了?”韦方俊点了一根儿点儿八□□,将火儿丢到梁续跟前儿。
“看着吴越了?”
“没呢,”梁续拿火儿点上,“不着急,我没去学校。”
“原斌还没回来?”
“估计得那边儿考完的吧——算了,”梁续突然向后一推沙发,站起身子。
“没意思,我回去了啊。”
“啊?”韦方俊停下按着街球的手,楞楞地看着梁续,“你回去?”
“不是,”梁续尴尬的解释,“我都不会玩儿啥了,没啥意思,拉倒吧。”
韦方俊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要不一会儿去唱歌?”
“算了算了,不待了。”梁续将网吧的塑料黑转椅推回去,“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不是,”韦方俊皱起眉头,“你回去干啥啊?”
梁续想了想,挺不好意思的,憋红了脸说道:“回去,学习——复习。”
韦方俊突然下意识的用鼻子笑了一声,而后两个人又都说不出什么了。沉默了片刻之后,韦方俊也扭身将沙发椅推回去。
“我送你。”
那天两个人站在公交上,看着路边儿卖“八仙”纪念品的小贩儿们揣着手吆喝,可能是离海更近的原因,这里似乎更冷一些,他们的嘴里冒出阵阵的水雾。
两个人在八道车站前又站住脚,抽了一支烟。梁续扭头看了看,这里就是当初韦方俊父母将他送上车的地方吧,不知道那天他们一家坐着车从这里出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本来还想好好请请你的,喝点儿酒。”韦方俊搓了搓手,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梁续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兄弟之间,有些话说不出口,“嗨,”他叹了口气,将烟灰弹开,“有啥意思,等去北京再喝吧,我请。”
“呦,”韦方俊笑了笑,“还算数呢?钱都花没了。”
梁续也乐了,将烟头儿往地上一撇,用脚尖转着踩灭,“才几个破钱儿啊,去了带你们好好玩玩儿。”
“呦,那是不是真得有小姑娘陪着?坐大奔驰?”
“瞅你那点儿出息。”梁续笑笑,正了正肩上的包,拧过身子向车站走去。
“诶——”
韦方俊又喊了一声,梁续转过头,他伸手做了个欧耶的动作。
“好好儿的啊。”
梁续轻声笑笑:“傻逼。”
好像是从那时间起,梁续越来越讨厌孩子了。他讨厌那些在地铁里在地上爬着,不知脏净的玩耍的孩子,讨厌那些被拽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脸通红孩子。好像作为一个孩子,对世界总是贪婪的,而这世界上大部分的家长,都给不了他们足够多的承受。
他后来跟媳妇说,若是没钱的时候把孩子生出来,无论外界怎么喜悦,他还是会觉得悲哀的。
那天父母回来的时候已是十点多钟,一身酒气,满面红光。说是找了教育局的熟人,为梁续凑出了一套完美无比的“小班儿”阵容。
哪个学校的老师都有,所以也没有正经上课的地方,为了安全起见,其中甚至包含了幼儿园。梁续他妈这三个月什么也不干,开着车每过两个小时,就把他击鼓传花一般的从一个点儿转移到另一个点儿。梁续所需要做的,就是用三个月的时间补上这三年的东西,真正转变为一台得分机器。
他们说梁续一定要“瞪起眼来”,组织这么一套阵容实属不易。里面最难得的是一位南校的数学老师,从来都没有单独给学生补过课的,废了好多心思才逼着人家参与进来。
梁续很争气,不停歇的追着老师补课,连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他的屁股每天在六七种凳子上闪转腾挪,磨出了两块儿圆茧子。
在陌生的校园里被低年级的学生喊过几次“老师好”之后,他开始忐忑的用自己每天知道的知识做题,无奈大部分的东西,他都丝毫找不到听过的印象。几乎纯挨骂挨了半个月之后,他脑子里才慢慢记住了些知识,习惯上了应对各式题山题海。
当初上课的时候宁愿画漫画也不做的功课,最终还是找了回来。
最尴尬的,还是那个好不容易做通工作的陈老师,因为始终没有个合适的地方,便慢慢固定在了自己的家里。有个三岁多的闺女在家,时常绕着梁续做题的梳妆台跑来跑去。有时陈老师会准备些冰棍儿饮料,趁着梁续休息的时候分给他们。
小女孩儿时常在这种时候趴在餐桌上,展现出这个年纪问这问那的特点。
“爸,哥哥为啥在咱家学?”
“哥哥学得不好,来补补课。”
“爸,哥哥为啥学得不好,是因为笨么?”
梁续嚼着黄色果棒儿的脸羞的通红,却没想到陈老师摸着小女孩儿的脑袋说:“没有,哥哥偷懒儿来着,偷懒偷了好久呢。”
除了在陈老师的家里,补习的间隙,他会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抽一根烟,这能让他迅速在不同科目的思路间切换。
在家抽烟就比较尴尬了,一开始有些放不开,还要藏着掖着怕父亲知道,慢慢的有几次被突然进门的父母撞见,倒竟也没有挨骂。
他们说提神儿也不是不行,尽量少抽吧,梁续自此便慢慢的放开了。
这其中有一根烟他是能记住的,那天四川发生了全国轰动的地震,所有的新闻广播都在说这件事情。所有的新闻都在发为孩子们,亲人们祈福,好多街头都自发的点上了蜡烛。
那天晚上梁续放下卷子准备睡的时候,悄悄把窗户推开了条缝儿,点了一根烟,放在小夹缝上夹住。
梁续想,大家发文痛惜的,多是些好人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许下面埋着的,也有些并没有被怎么关心的吧,那些混混儿,差生,社会上的流氓们,说不定不少人曾经巴不得他们早点儿滚蛋,早点儿消失。
如果真的有这种人也遭了宰,那这根烟也算是个香的样子,就当是给他们祈福吧。
他经常能在各个校园里看见些“熟人”,他当年的“老朋友”,他们大部分还是像以前一样,在那些学校的角落里抽着烟,将脚踩在墙上,时不时蹬两脚留个鞋印子。
他甚至还在南校普通班的厕所里,撞见了被北校“调度”走了的窦乃文。
这种调度过去的学生加起来有百十来个,学校还是挺会算账的,升学率就是个比例,先挑一批好的来,增加分子的数量,再清一批差生走,减少分母的数量。
这么简单的除法小学生都能算明白,却在这座城市里影响了一大批家长的红包走向和购房选择。
别人可以不理,窦乃文他还是有点儿感情的,俩人相见一乐,酷酷的拿着烟“相顾无言”起来。
他的发型愈发夸张了,剪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孔雀开屏”,齐刘海儿,两边儿鬓角垂下来两缕,后面则是像漫画里似的,每一撮儿都向后向上飞着。
进来上厕所的男生们,那些个不穿校服的,多半都要向他点头打个招呼。梁续细细看着那些男生恭敬的表情,没想到窦乃文成功在这里混开了。
“你准备咋整啊?”梁续端详着他耍帅的样子,笑了笑。
“最近选秀不挺火的么,我准备去试试。”窦乃文慢屯屯的说道。
梁续噗嗤一下就乐了,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窦乃文,虽然发型帅了很多,但是他的小眯缝眼,即便在周杰伦流行的时代也实在算不得好看。乐着乐着,却发现窦乃文的表情肃穆里多了一丝难堪,他才明白窦乃文是说真的。
梁续将烟吐向窗外,心想自己还真是有点儿不礼貌了。
“不赖,”他正了八经的赞扬道。
“你呢?”窦乃文挺起斜靠在墙上的身子,反问道。
“我啊,”梁续叼紧了烟屁,想了想,“我艺考过了,文化课要也过了就能上。”
“啥是艺考?”
“哦,”梁续解释道,“就是搞特长考艺术类院校呗,也得高考的,分儿要的不高就是了。”
“嘿——”窦乃文还是没绷住装严肃的脸,嘴巴一下子咧到耳朵根,“这么厉害啊?”
梁续也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略带羞愧的说:“嗨,试试呗,咱学习不行,别的那是一门儿灵。”
“说话就像北京人,”窦乃文将烟头弹到厕所坑里,又转身靠到墙上,和梁续交错的站着。
“对哈,我记得你会写东西来着。”
“呃,”梁续一愣,他还没说自己是考美术的,也不知该不该解释。
“等你牛逼了,”窦乃文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把手放在梁续的肩膀上,笑盈盈的说,“你把咱这些破事儿也写写,写个小说。”
梁续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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