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辛德瑞拉的舞裙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这个……蝴蝶夫人呢？”杜若颖问。
“据说她会出现在舞会上。”威廉将任务内容告诉了她。
听完那奇怪的游戏规则，杜若颖不由得苦涩一笑：“真是一位善于炫耀权力的夫人啊，看来要想拿到签约，你最好只陪她一个人跳舞，没错吧？”
“嗯，抱歉……”
得到确认的瞬间，心中的大石顷刻坠落，将侥幸的泡影悉数碾碎。
好不容易能带一个这么拉风的男朋友去一个这么拉风的场合，没想到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陪别的女人，要说不失落，那绝对是假的。
但她还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这样也挺好，反正我又不会跳，省得出丑了，哈哈哈。”
“在我面前，不用逞强也没有关系，”威廉轻声安慰着，听得杜若颖差点冒出了一瞬的感动，还好，他下一句就把这份感动成功摁回了她脑子里，“不然我还得装作没拆穿你心思的样子，也蛮辛苦的。”
……？！！
“喂，你什么意思啊？”杜若颖扬起拳头，威胁性地问。
“我说你，笑比哭还难看，还不如直接哭出来。”威廉直言不讳道。
“你！”她一下子气不过，又不好真的打下去，只好不悦地放下拳头，“哼，要不是看你现在一副病猫样，真想揍你一顿！而且啊，别说的好像谁稀罕跟你跳似的，舞会里那么多男人，我换别的玩不香吗？”
“嗯，这倒是实话，”威廉仿佛受到启发一般，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那样子不禁让杜若颖暗生怀疑，仿佛前面又有什么奇怪的陷阱在等着自己。只见他忽然和煦地笑了笑，并愉快地竖起了一根食指，“不如这样吧，明天我陪你去商场买礼服，作为给你的补偿，怎么样？”
“就你？那剩不到三位数的工资？”杜若颖显然不是很满意这样的补偿方案。
“价格不用担心，组织给了足够的经费。”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一听又能狠宰他一顿，杜若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另外，你说你不会跳舞，我倒是可以教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威廉说，“这样你也能和其他人在舞会上玩得更开心一点。”
杜若颖迟疑了片刻，不明白这个精于算计的死金毛为何突然大发善心，但左思右想自己都是血赚的一方，似乎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痛快地同意了。
次日，商场里。
杜若颖身穿一条崭新的荷叶边白色绸缎长裙礼服，脚踩一双银白色后系带浅口鞋，呆呆地站在镜子前出神。
“怎……怎么样啊？”一想到那堪比自己一年生活费的吊牌价，她就有点提不起底气。
“对于小颖同学而言，似乎太素了一点。”威廉拎起另一件蓝白渐变的雾色长裙和一双低跟的白色马衔扣舞鞋，“再试试这套？”
于是，再次走出换衣间时，杜若颖换上了他新建议的那套，脖子上还多了一条细细的淡蓝色丝带，丝带一侧嵌着一朵拇指盖大小的蓝色绸花，花心饰着一颗莹亮的水晶石，将整个装束衬得更加精致。
“很合身啊，”店员热情夸赞道，“这种冷色系的布料，能把肤色衬得更粉嫩呢！”
另一个店员也上前附和起来：“小姐姐的男朋友真可靠，瞧这挑衣服的眼光，简直了！”
杜若颖：呵，可靠？
可铐倒是真的……
不过，店员的过度热情她完全能理解，毕竟这件是上一件价格的两倍还不止，如果换作她来当店员，别说是昧着良心了，就是昧着脑子，她也能把霸王花给夸成蓝色妖姬！
所以她还是想听听威廉的建议。
不料威廉只是歪头沉思了片刻，随即回问：“小颖同学觉得呢？”
“我？我都行吧……”她心虚道。
说实话，这个价位的衣服已经完全超出她的审美阈值了，无论他同意给她买哪件，她都是满足的。
“小姐姐，你们是在为参加舞会做准备吗？再配一把象牙扇怎么样？我们店里进了很多不错的新款，您看看这边。”
“不不不，不用了。”即便是组织掏钱，她还是本能地有些心疼。
余光忽然注意到威廉又默默盯向了另一件更贵的黑色吊带晚礼服，吓得她赶紧敲定主意：“就这件吧，不挑了！”
身为一名新时代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杜若颖深知，无底线的骄奢淫逸是不可取的！
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花钱的痛感已经深深刻进了dna（划掉）～
但她不知道的是，威廉也正努力按耐住自己让杜若颖继续试衣服的冲动——买礼服只是为了弥补她的遗憾，让她开心开心，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继续升级她装扮的意义并不大。
更何况，他可不想太过便宜她的舞伴。
威廉故作镇定地轻咳了咳，别开目光，拿出一张黑金色的卡：“那……就结账吧。”
眼睁睁看着黑金卡干脆利落地划过pos机，杜若颖感觉心脏也跟着被狠狠割痛了一刀，相比之下，威廉却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嗯，不愧是掌握过全伦敦的男人，够慷慨，够大方！
但这份“慷慨大方”恰恰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他果然对她毫不在意啊，就算让他主动掏钱成全她去和别人跳舞，他也不会有任何不爽的感觉。
想到这里，杜若颖心里莫名感到了一丝丝酸涩。
“喂喂你看新闻，说隔壁市有两个传染病感染者外逃出城了诶！”顺利完成业务的店员们开始分享起了手机里的八卦。
“讨厌，不会跑到我们这边来吧？”
“那应该不至于……”
“小颖同学，”威廉拎着礼品袋走到她身旁，“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诶，还买？！”
“唔，看你喽，”他一脸无所谓，“包？首饰？发饰？口红？我也不知道你们国家一般怎么准备舞会——虽然你看起来什么都很缺就是了。”
一个气人的廉式微笑jpg
“哼，买就买，反正你掏钱，我怕什么？”杜若颖赌气回敬。
然而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痛苦呐喊：唔，好奢侈，好罪恶，心好痛，又花钱，杀了我吧……
「不过——」
她忽然一转念。
「其实这样也不错，等舞会结束后，全拿去当了，换成下学期的生活费，不也美滋滋么？」
想到这里，她愉快地扬起了嘴角。
不管他准备抛下多少可疑的饵料，这次，她都吃定了！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整整一上午，然而那张黑金卡就像无底洞一样，始终刷不到尽头。正所谓不可知的才是最恐怖的，即便是杜若颖，面对这样诡谲的情况，心里也难免有些打鼓。
果不其然，这份模糊的不安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正当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开商场时，突然间，门口拉起一道刺目的黄色封锁线，门外，红蓝色的警灯闪烁不定，一群群身穿黑色警服的人秩序井然地冲下警车，向门口聚来。
杜若颖很快就看懂了眼前的局势——
商场被警方包围了！
广播里的悠扬音乐戛然而止，换成了一个带有北聿口音的粗犷男声：“现在起，商场暂时进行封控管制，请大家不要擅自离开，擅自离开造成严重后果者，将会依法追究法律责任！再重复一遍，现在起，商场暂时进行封控管制……”
看着这么大的阵仗，杜若颖越发确信，肯定是威廉刚刷的卡有问题，导致他们被警方盯上了。
她就知道，威廉这家伙，怎么可能可靠？
可铐才是真的啊喂！！！
完了，自己不会被连坐吧，毕竟这笔钱可是花在她身上了……
想到这里，她不觉双腿一软：“扫……扫黑……”
威廉无语地将她一把拎起：“看清楚点，这像扫黑吗？”
“像！”话虽这么说，杜若颖眼都不敢睁。
威廉无奈扶额：“小颖同学，你都在这个国家生活了二十年了，基本的警种都分不清吗？”
这么一听，她心里不由得冒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于是半睁着眼偷瞟了一下门外，看到很多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从一辆120里走了出来。
“看来她们说中了呢，”身旁，威廉轻叹了一口气，他拿出两副口罩，将其中一副递给了杜若颖，“以防万一，还是先戴上比较好。”
“唔，到底发生了什么？”杜若颖乖乖戴上口罩，眼看中庭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人。
“恐怕是隔壁城市的传染病患者逃到这里来了。”威廉说，“别担心，我们今天的逛街路线应该和他们没有交集。”
“你怎么知道的？”杜若颖震惊。
“买礼服时，我听到了店员小姐姐的那番议论，就感觉有点放心不下，于是一直有在留意中庭，后来果然看到两个可疑的人进了商场。”
“可疑的人？”
“嗯，在这么热的盛夏季节，那两人一个穿着长袖，另一个披着一件外套，显然是为了遮掩什么。从外套上的褶子和压痕来判断，恐怕是通宵坐火车硬座盖在身上压出来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脸上的红色勒痕，那显然是长期戴医用口罩形成的勒痕。”威廉解释，“对于这些疑点，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他们是坐火车连夜逃过来的传染病患者。”
“听起来确实很可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和他们逛街路线没有交集的？”
“后来我有频繁留意他们拎的购物袋，结合他们的入场时间，不难推出他们的全部路线，他们应该一直在商场东侧逛，而我们则在西侧。”
“那我们还真是幸运。”杜若颖松了一口气。
“你觉得这是幸运吗？”威廉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啊，莫非是你有意——”
话没说完，只见警方已经将两个传染病患从东侧带了出来，那两人正如威廉所言，一人穿着外套，另一人穿着长袖，半掩着手腕上的病患手环。
隔着被强制戴上的口罩，两人还在不悦地嘟囔着：“我有什么错？被关了这么久，人都要疯掉了好吗？我也想出来透口气啊！凭什么就抓我？”
“居然还觉得自己没有错……”杜若颖无语。
一场原本愉快的购物，最终不得不演变成全商场的人被迫滞留，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如此无知无觉，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广播再次响起，“接下来商场将展开全面消杀，请所有人到中庭排队，配合进行信息登记和核酸检测，检测结果显示为阴性则可以离开，预计需要六到十个小时，请大家务必配合！”
中庭里开始排起了长队。
两个小时以后，终于轮到杜若颖和威廉了。两人先是填下联系方式，被告知待会儿核酸结果会以短信形式通知。然后又各自领取了三份自测工具，要求接下来三天每天都要自测，并将数据上传到指定官网。[1]
威廉摘下口罩，乖乖张口，护士小姐姐将一根棉签伸进去，命令他“啊——”，然后用棉签在他喉咙深处搅了搅。喉咙被入侵的轻微不适感让威廉不觉皱了皱眉头，本能想要退却，却被理智生生克制了下来，那欲拒还迎的生涩模样甚是动人，惹得护士小姐姐也不由得悄悄咽了口唾沫。最后，长长的棉签带着一丝银亮的水线离开了他的口腔，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靡乱感，看得杜若颖心脏一紧。
她赶紧别过脸去，暗暗捂紧胸口，以防奇怪的xp之门被打开。
结束检测后，两人离开了队伍，接下来是更为漫长的等待结果。商场里再次响起了悠扬的音乐，是一首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曲，曲调轻快，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人群背后，西端的中庭空空荡荡，灯光也已经关掉了大半，看起来十分孤清。威廉看了看那片中庭，又看了看因手机电量告急而不敢玩手机的杜若颖，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愿意陪我练会儿舞吗，小颖同学？”他朝她优雅地伸出右手，目光示意她看向那片绝佳的练舞场地，“这首曲子很适合跳波尔卡呢，要不要试试看？”
百无聊赖的杜若颖顿时像得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好呀！”
“肩膀放松，脚步逆时针旋转，嗯没错，是这样，很完美，”威廉耐心指导着，“当然，如果可以少踩几次我的脚就更完美了。”
“我我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不太会！”杜若颖又慌张又委屈。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嘶——”下一脚直接疼得威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挂住脸上的微笑，“但你要是再这么不知悔改地踩下去的话，可就只能用担架抬回家了哦～”
“抬谁？抬你吗？”杜若颖疑惑，“这么严重？”
威廉的嘴角扬得更高了：“你·说·呢？”
杜若颖：嗯？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商场里的冷气突然变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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