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逢不相识
“没事，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只要乖乖配合我，我是不会为难你的，我可是很好说话的呢！”霍熠然本想学着林小雾的语气来作恶一把，不想这是门技术活，一句话说下来竟是阴阳怪气的。
呵呵。林小雾眼见被人识破也不急不躁，只是抽了下唇角应笑两声。
“姐姐，你笑什么呀，难不成我学得不好么？”霍熠然一挑眉，眼里尽是调笑。
“没有没有，好得很，霍先生真厉害。”林小雾表情淡漠，语气敷衍。
“噢，是么？”
“嗯，是的！”
大概霍熠然也觉得有些幼稚和无聊了，终于不再打趣她了，收起了玩性。
“你，以后不许叫我霍先生，不许称呼您，叫我熠然，如果你想，叫弟弟也是可以的。”霍熠然看着林小雾挑了挑眉冲她眨眼道。
“熠然。”林小雾跟着叫唤了一声，毫不避讳的与霍熠然眼神相接。她心想：这个小孩好奇怪哟，难道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可是这样的特立独行，骄纵任性，如果不是别人惯出来的，那也有点太张狂了吧。
“哈，不错，就是这样。”霍熠然对她的这声叫唤很是满意。“把所有联系方式都留在这。”霍熠然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向林小雾。
林小雾接过手机正准备将自己的号码存进去。可还没来得及输完就被霍熠然一把夺了过去，两手空握着僵在半空中，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他到底要做什么。她当然不会知道那里面已然存着一个叫做林小雾的电话号码，也不会知道对面的少年在想起这茬时有多心惊肉跳，更不会知道他夺过手机之后心有余悸手心生出的微汗。
“你报，我自己来。”霍熠然拿着手机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像是生怕被人窥到见不得人的秘密。
林小雾说出了手机号码后，又被催问到其他社交软件的账号。她只得一一报出。算了，为了饭碗这些算什么。如此，霍熠然算是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当然，林小雾也有了他的。
“熠然，明天的活动梁经理刚刚已经跟我吩咐过了，后续的行程安排他也会发给我。说实话，我对助理还真的没有什么经验，但也做过一些功课，好像跟保姆差不多，照顾人我还是很在行的，所以你大可尽管使唤我就是了。你有什么喜好和忌讳最好都先言明，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踩雷，更不想搞砸饭碗。”林小雾这是在先礼后兵。
“明天的慈善晚会么？”
“嗯，慈善晚会，是不是就是去签个名，拍个照，买点东西捐赠什么的吧！这些你以前也应该参加过很多吧。”
“噢，还行，就是有些无聊。”
“会无聊的么？”
“当然，一群人在那里费尽心力的争奇斗艳，有钱的为名捧个钱场，有名的露个脸不捧钱场也有人捧他的场。虽然大家关注的点大多在明星，好在也能实实在在的筹些善款给需要的人。”
“你不喜欢去么？”
“喜欢。”
林小雾看着他撇了下嘴角，疑心他是否真心喜欢。说无聊还喜欢去，他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不行，她得再问问他的喜恶。
“熠然，你能告诉我，哪些是我能做的，哪些是不能做的么。你得先告诉我，我好能尽快适应你。”
“我不喜欢吃胡萝卜，不喜欢打游戏时被打扰，不喜欢别人评论我的作品，不许不接我电话，你可以叫我熠然弟弟。”
额……最后这句真是猝不及防。
“如果你想尽快进入工作状态，今天就跟我走吧，说再多不如相处相处。”霍熠然语带诚恳的建议道。
“也好，那现在去哪儿？”
“先去认认门。”霍熠然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林小雾也赶忙紧跟了上去。
霍熠然脚下步履生风，走得极快，林小雾一路小跑勉强跟上了。等到霍熠然上了车，林小雾还直愣愣杵在车边。她该坐哪呢？前排已然坐着两个人，她要是贸然与霍熠然一起坐后排，他会不会介意呢。还在思考间，霍熠然已经打开车门，示意她坐在他身旁。等她落座后又悉心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林小雾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她对娱乐圈对明星没什么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她的知识盲区，可刚刚一番见识以来也知道霍熠然大概是什么咖位了。这个小孩一点架子也没有，修养还真不错，莫名的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丢丢可爱呢。
当然，她对比的修养其实也就是以往的主顾罢了，什么高中生家长，面包店的店长，超市的经理，餐馆的老板，某宝的n多客户等等。没错，林小雾做过家教，卖过面包，推销过酸奶，端过盘子，摇尾乞怜死缠烂打的劝删购物恶评等等。什么能挣钱又不需太费劳力还不耽误学业的的零碎工作她都做过。她不是对娱乐圈没有兴趣，而且真的没有时间去发掘这份兴趣。
车子很快就行驶起来。霍熠然并未像以往那般直接瘫倒在座椅上酣睡。他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撑持在膝弯上，两只手指错落交叉半拱着抵在下巴处，双眸微眯似在小憩。林小雾见他这副姿势便不自觉把自己的身体往右边挪了挪给他腾出更多的空间。事实上两人间隔还有半臂的距离，林小雾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只是她小心翼翼惯了的下意识举动吧！
才说她小心翼翼，车行了不出一会儿，林小雾竟已经微蜷在座椅上睡着了，她睡的有点沉，全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了吧。等她清醒的张开眼睛时，霍熠然正枕着自己的右臂侧身歪着脑袋看着她呢。惊觉到自己的失态，林小雾立马坐成一个规矩婉约的姿势，刚想披上羊皮装羔羊的时候耳边就回想起霍熠然阴阳怪气的语调。诶，高人面前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吧！于是坐得更局促不安了。
“姐姐睡得可真好，我都有些羡慕了。”霍熠然满眼尽是笑意。
“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林小雾心虚的陈述这个事实。
“没事，姐姐想睡尽可再睡，到了我再叫醒你就是。”
……
听完这一句林小雾简直有种中了头奖走大运的感觉，这是什么神仙老板，我真的睡醒了么。心里想到这一句时便暗暗使劲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嗯……一声强忍疼痛的低呼。
“怎么了，姐姐哪里不舒服么？”霍熠然语带关切，神色紧张的问道。
“没事，我好的很。”林小雾淡淡的回复道。她侧过脸望向窗外，不想被人发现她那微不可察情绪变化。她真的记不得到底有多久没人这样问过她了，这样算是被关心了么？她有种尘埃化作浮萍的感觉，像是被得到了某个支撑，却绵软梦幻的不切实际，风一吹就会散得支离破碎。
霍熠然见她突然变得有些深沉不语，脸上神色有种难喻的冰冷淡漠。便不再出声，就这样陪着她默声静息。
在林小雾思绪纷乱的恍惚间，车已行至目的地。方才她并未注意到的前排的两人也一起下了车，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两位。这两人少说也是一米八五往上的个子，体格壮硕如熊，照说霍熠然也是身材高挑，瘦削的线条更显修长才是，还是被他俩衬得矮了半寸，身形对比起来视觉冲击更大，有种搏击教练对垒时尚超模的滑稽感。
“这是齐跃，跃哥。”霍熠然一手搭在齐跃的肩上很随意的介绍了一下。
“跃哥好，林小雾，多多指教。”林小雾半鞠躬道。
“指教谈不上，相互关照。”齐跃双手合十连连作揖的谦虚道，一脸腼腆憨态。
“这跃哥好兄弟，郑淇。”霍熠然转而一扬手指向另一个大高个。
“淇哥好，林小雾，多多关照。”林小雾照样半鞠躬道。
“别别别呀，好说好说，咱们以后就是一个团队的，只要凡事想着向着熠然就行，要有别的猫腻那可不成。”郑淇一摆手摇了摇头，像是特别不习惯别人行这大礼，又好像是在嫌弃这些虚头巴老的客套。语气尽是江湖的豪爽之义。
“说的是，熠然是我老板，肯定得是宇宙中心。”林小雾脸上依旧是习惯性客套假笑，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这样的职业社交氛围，她就会本能穿上这件并不舒适的马甲，也许穿惯了便忘记了它原本是不舒服的。
霍熠然听了这一句似乎有些不悦，收起刚才说话时兴奋的劲头，头也不回的一人独自向前走去，半晌沉声到：“小姐姐，你走不走呀？”
闻声，林小雾正要追随上去，只见这两大只岿然不动的立在原地，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清状况，到底该走还是不走。郑淇看出了她的犹豫，往霍熠然的方向挑了挑眉眼，示意她：“去吧！”林小雾有点懵然，脚上还是听话的追了过去。
眼见林小雾追了上来，霍熠然眼里才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步子也放慢了许多。行走中皆是沉默不语。林小雾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些阴晴不定，不晓得说哪句就可能会惹到他，勉强找话题还不如不说。
很快，在霍熠然的引领下，他们穿了幽长而昏暗的底下车库。林小雾有些不解：为何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的照明灯会如此的粗陋，暗放的微光也似透漏出廉价的感觉。疑惑间已进入电梯，那是与停车场截然相反的景象。电梯内宽阔敞亮，与四壁整面的明镜相互辉映竟照得人有些炫目。果然高档！
终于到了霍熠然的家门口。霍熠然侧过身子望向林小雾以确定她是否跟上自己的步伐。“现在我输一遍密码，姐姐可看清了，回头要再问我，我可能就记不清了。”霍熠然弯低了腰凑近门把，等林小雾靠近后才开始一个一个按下数字。150811，霍熠然一边输入，林小雾一边在心里默念这串数字，怕自己真的会记岔了，又在心里重复的几遍。只听一声砰然巨响，没错，霍熠然开门就是这般声势浩大。鞋子还是惯例的不知被他甩飞到哪个角落。
他自顾自地的走了进去，全然没发现林小雾还立在门口。想到被晾在底下的两大只，林小雾没等到他的施令，不敢贸然进去。事实上她也并不想进去。她还得赶在租赁门店下班前去还掉身上的这套衣服呢！
“你杵在那干嘛，怎么不进来”霍熠然神似不解的说道。
“不是认门么，我都记下了，存手机里了，绝错不了。”林小雾还是立在原地，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我让你进来，你不进来怎么熟悉这里的环境，不熟悉环境哪天要取放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位置。”霍熠然语态严肃。
“非得今天么，明天或者改□□不行，我今天真的有紧要的事情要办，等下怕赶不上时间了。”林小雾将半个身子探进门去，语气迫切的征询道。
“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你不是说今天入职没有问题的么？”
……
“如果有问题你大可走人，又不是非得上我这。”霍熠然才不想她走人呢，不过是想激她一下再顺势将她留下罢了。他就是想跟姐姐多待一会，哪怕随意敷衍的看看他住的地方，然后再杵在他旁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可以。
……
林小雾此刻内心也是纠结的很。赶不上还衣服，押金拿不回来不说，就怕还有别的由头变着法要刮她的钱。要是去，这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高薪工作和登上人生巅峰的机会怕是要失之交臂了。不过这小孩看上去不难说话，却也不敢就此下定结论。难以抉择之下，林小雾将手伸进包里摸出一枚硬币，随即抛向空中，然后用右手背稳稳的接住。霍熠然显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张大了双眼，内心惊诧道：这是什么骚操作！只见她左手掀起一个边角，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后马上盖住，然后将那枚硬币随手收进包里。
这套流水行云般的动作后，林小雾轻仰了脖颈，深吸了一口气道：“小熠然，姐今天真的有急事，明天随叫随到，一定随叫随到啊！”说完这句，不等霍熠然反应过来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小熠然，哈哈。霍熠然的确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这一句小熠然的叫唤中呢！虽然跟小亦比多了一个字，但在他心里已然是直接忽略掉了。
小亦！这声无意的久违的呼唤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他梦境中一直想要回到，现实却无法触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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