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生疑窦
“天色不早了，我看你也很累了，今夜就歇在我这里吧。”
林小雾内心是拒绝的，一来，这边情况已经稳住了，她想回去看看陆霞的情况，二则，她从未在外留宿过，还是在独身男生的住所。虽然自己只把他当做弟弟，可到底是男女有别，真要被有心之人知道或窥见了，再添油加醋杜撰点什么，以他如今的流量，圈里的“瓜田”怕是都要抖三抖。
想到这里，林小雾已是害怕至极，如果不能帮到他，那至少也不能害了他。
“还是不了，我朋友还在医院躺着呢，总不能不管吧。”
“你要去医院？”霍熠然突然严肃起来，神色警觉，仿佛自己的领地被人攻占了。
如果林小雾是因为想要回家而拒绝这番好意，霍熠然即使不情愿，也会欣然接受，可她竟是要回医院。他才没心思关注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朋友。他害怕的是章栩之的出现。这个如幽灵般时刻将他缠绕死对头。当年奋然出国，其一也是想要摆脱他，如今难不成又要重现少时的景象，处处低他一头，时时被压制在他的阴影之下么？
“嗯，那里离公司近一点，也不用换乘地铁。”
“可以不去么？”
霍熠然的音量很小，声势极弱，却还是被林小雾听到了。对于这样的要求，听上去更像是请求，她不置可否。
这实在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他向来果决，对什么事情都自信十足。唯独这一次，他有些忌惮了，又不想被人感知到这种情绪，便纠正道：“我让齐跃送你过去。”
“还是不要麻烦跃哥了，我可以坐地铁去。”
“他一大佬爷们，有什么麻烦的。”
“真的不用。”
见林小雾连番推辞，霍熠然直接走到她面前，以一种不容拒绝眼神，拨通了齐跃的电话。看来这趟车是必须坐了，一个助理还用上了老板的专职司机，也不知这老板是怎么想的。
专职果然专业，齐跃很快就到了门口，却迟迟不肯进来，硬是等到霍熠然点头示意后才入了门。霍熠然招呼他到身边，又往里走了几步，低头耳语了起来，像是在交待什么重要事情，只见齐跃不断点头回应着，不时看向林小雾，又冲她点了点头。
林小雾猜测不出他们交谈的内容，她看着跃哥憨憨的样子，回想起霍熠然今天说的那些话，自己竟也不好奇。他们避开自己私聊，自有他们的道理，既然选择了，就当义无反顾的相信。何况自己一穷二白的，让人无从算计。
过了好一会儿，霍熠然才打发了他们。从出门到上车，林小雾明显感觉到跃哥的变化，那姿态低得俨然把她当做老板了。该干活时永远走在最前面，让她伸手的机会都没有，无事时就跟在身后静候随侍。
“跃哥，霍熠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哄你一个七尺大汉来做我的小跟班，这福气我怕我有点消受不起。”林小雾有点不习惯齐跃的殷勤，忍不住问道。
“小雾，别管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怀疑这孩子的品性。他也许不如外界吹捧的那样完美，但也绝不是什么坏小孩，我在这行也辗转干了些年头，他是唯一一个我想一直跟下去的艺人，所以跟着我们，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怎么一说起他，跃哥就护犊子，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那花样可多着呢，你以后也保不准哪天就被收买了。”齐跃说这话时脸上已乐开了花。
“那跃哥说说看，你是怎么被收买的呀。”
“你见过哪个艺人在自己还是小透明的时候，会为了一个小保安去得罪自己仅有的一个大粉头子。”
“是霍熠然？”虽是语带疑问，林小雾在心里已经肯定了答案。
“嗯，那是我们第一次打交道。说起来那个粉头还是很有眼光的，那时熠然还不红，只能在大咖们的演唱会上伴伴舞，和个声，混个脸熟。可即便是这样惨淡的境遇，小姑娘还是紧追不舍。”
“哦，那后来呢？”
林小雾好奇的发问，车子刚巧碰上了红灯，齐跃沉默着，像在等那些尘封的画面在脑海中慢慢伸展开来。半晌，才音色深沉的开了腔。
“那天演唱会结束，演员们一起退场时，粉丝们跟打了鸡血一样，发疯了似的往前踊。我照着惯例去制止那些前排推搡的人，不慎用力过猛，推了那粉头一把，没曾想那小姑娘竟在人群中大声叫嚷起来，污蔑我占她便宜。我虽然只是个保安，可好歹也是受过专业培训，对待女性会特别注意自己的手势，这样就算有什么肢体接触，也不至于会闹出误会。可她一口咬定我摸了她的胸部，在那样的场合，那些粉丝堆里，我真是百口难辩，只能任由他们辱骂。”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有谁会管你占不占理，他们只会想着如何尽快平息事端。”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熠然下场出面去调节，说自己看见的过程并不是她说的那样，想劝她收手，莫要将事态激化。姑娘哪受得了自家爱豆这样当众下她面子，哭哭啼啼的不依不饶，一直和熠然僵持着闹了很久，直到他喊人调来这一区的监控视频，这才作罢。”
“没想到他平时嘻嘻哈哈的，遇事还真是不怕事。”
“是啊，那么多人围着我们，我当时都有点蒙了，他却一点也不怵，异常的镇定。我也是后来从那姑娘骂骂咧咧的抱怨中才得知那是他的粉头。”
“这倒是真有点意思了。”林小雾赞许的点了点头，突然发现偏航了，忙说道：“跃哥，这不是去医院的路，这是我回家的路呀。”
“我知道，先送你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啊？哦。你简历上不是写了么。”跃哥这句答得明显有些不自然，他一撒谎就容易慌，地址是霍熠然私发给他的。
“我不回家，我还要去医院看我朋友呢。”
“熠然交待了，先送你回家洗漱，至少也得拿些换洗的衣服。这大热天的，你也不怕自己馊掉了。”
“有么？”林小雾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气味，皱着眉头缩回了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还真是有些“酸爽”哈。”
林小雾忽然发觉霍熠然不仅心如发丝，体贴入微，而且家教是真心好，闻了那么久的汗臭味，硬是没吱一声，还真是能忍。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开始在心理上认同齐跃所说的了，不然怎么如此乖巧的听由他的安排。
回到医院，已是深夜。既无法探视霞姐，又没有栖身之地，也不知道林小雾为什么非得来医院。难不成就因为这外面的长椅不要钱，不过不要钱的东西倒一直都是她最爱的。
林小雾很自然脱掉了鞋子，疲累的身子一软，顺势便蜷在了长椅上。齐跃见状有些讶异，却并未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感觉到有人在摇她的肩头。林小雾勉力睁开一丝缝隙，瞬时被眼前的章栩之吓到了，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
“我要说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油腻。”
“嗯？你等我做什么。”
“当然是告诉你陆霞的情况呀。”见林小雾丝毫没有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只能自圆其说道。
“噢噢，对对对，她怎么样。”
“人是醒了，情绪还是很低落，明天转到普通病房再请精神科的医生会诊，看看能不能有点用。”
“明天什么时候转？”
“这个我也不清楚，听他们的安排。你好好陪她聊一聊，这是心病，得从根上用药。”
“这我晓得，只是明天可能也没有时间。我得去上班，要晚些时候再过来。”
“你这个老板还真是苛刻，这人病了还不能请个假休息休息，不如趁早换了他。”
章栩之与霍熠然天生就不对付，在他眼里霍熠然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可即便心里再看不上，也能微笑着调侃他。不像霍熠然，想到章栩之就心急火燎的。
“才不是……”
林小雾刚想分辩几句，思路就被不远处的齐跃打断了。
他正拎来一包东西向她走来，眼光却始终落在章栩之的身上。
“医院的空调凉，盖着点。”齐跃说着将那包东西摊开来，是一张墨绿色的薄绒毯，这温度正好用得上。
“睡什么椅子，我带你去我们心内科，给你弄张陪护床将就一晚。”
“这位是？”
“章栩之大夫。”
“你朋友的主治医生么。”齐跃明知故问道，就算没见过其人，也从霍熠然的过往里了解一二。一开始他还疑心霍熠然所料，这大半夜的，章栩之怎么会来找小雾，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不是，热搜新闻里救人的就是他。”
“噢，章大夫还真是热心肠呀，我这小妹虽然机灵，可生性单纯，现在外面的人心太复杂，我就是怕她没长心眼，会吃大亏。不过谁要是敢打她的主意，伤害他，管它刀山火海，我都要讨还回来的。”齐跃按着霍熠然说的路子向章栩之发出暗示，眼神死死的盯着他，发出骇人的威慑。
“跃哥，你说什么呢。”
林小雾好像有点听明白齐跃的意思了，可她根本不敢往那处想。几面之缘，自己又不是天仙，章栩之会打自己的主意才怪。
“跃哥真说道我心坎里去了，我同跃哥一样，是这样想的，以后也会这样去做。”章栩之向齐跃欠了欠身子，丝毫不惧齐跃的脸色，微笑着回应道。
好家伙，看破不道破，接了茬还能顺一波好感。看来正如熠然所诉，此人聪慧机敏，心思远在自己和小雾之上，凭他根本应付不过来。
“那就好，章大夫，你请回吧。”齐跃冷着脸向他下达逐客令。
章栩之不清楚齐跃的来头，但凭他那番说辞，可以断定与林小雾交情匪浅，想来还是先不要得罪的好。客套两句便打道回府了。
“但愿你说的都是真心话。”齐跃才在心底说着。
“跃哥，你今天说话怎么跟平时不一样。”
“有么，我平时不也这样么。”齐跃挠了挠后脑勺，打起来了哈哈。
“说不上来，有点像霍熠然的作风，阴阳怪气的。”
“你就这么评价他？”
“额……”
“跟我回车上睡，比这长椅舒服，离医院也近，明早再带你回公司。”
“……”
“明天还得去趟晏岑溪那里，熠然的时间很紧，不想再误事就听我的话。”
这话果然奏效，林小雾最不想的就是给别人添麻烦。她乖乖的跟随齐跃回了车里，没等他说教两句，便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她太累了，好在无论何事，睡上一觉也总能缓过来。
可惜睡前她忘记关掉闹铃了，也想象不到齐跃听到这铃声时，那张国字脸会咧成了什么样。
雷打不动，第三拨闹铃响起时，她直接一个翻身从后排掉了下来，懒懒的张开双眼，那张强忍笑意的脸即刻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正身处社死现场，慌忙伸手去摸索手机，飞速按掉了铃声。
林小雾傻笑着，不知该说什么来缓解这个尴尬，索性什么也不说。她拉开车帘，晨光透过深色的玻璃折射，也暗淡了许多，少了许多朝晖的生气，没那么耀眼了，变得柔和，变得顺目，变得一切都好像慢了下来。应是很久没有过这样悠闲的清晨，不为赶车，不为搬家，不为工作，只是安安静静的这样坐着，哪怕只是看着停车场里车进进出出，都难免生出安逸的错觉。
她深知这样闲适的时光还不属于她，她相信那样的日子终有一天也会到来。她在积蓄力量，也在等待时机。
“跃哥，我们去接熠然吧。”她望着窗外，轻轻的说道，像是不知觉说出口的话，脸上也是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嗯。”
晚上视线不好，白天敞亮，车子绕了个大圈才到熠然的住所，半城的风景也在林小雾的眼底跑了个遍。
赶在霍熠然上车之前，林小雾早早的就坐到了前排。她也许会相信齐跃说的，那一次强/吻只是误会，或者那日晚宴他是真的喝了酒，全都作罢，不再追究。
他借钱爽快，出手阔绰。从未真正的苛责过自己工作上的失误。差遣他的保镖鞍前马后的照应她。如果这是他收买人心的方式，那成本未免也太高了。她一小卒何德何能劳他费心费力的。若非如此，她实在想不出原因。
难不成真是命定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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