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玫瑰花
早上见过张曦以后我就按照她说的准备好好休息三天，可刚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又接到了她的电话，在电话里她说她要带我去买新衣服。
来杭州好几个月了，我还真没有出去好好逛过一次商场，而且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在新年的时候买过新衣服了……
在商场里，我和张曦肩并着肩一起转过很多店家，终于在一家店里遇到了我喜欢的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带有绵绵的毛的外套，很暖和。
回到吴山居的时候胖子他们正在商量着写对联，吴邪念了很多词，胖子提了很多建议，王盟一直在嚷嚷涨工资，就连张起灵，都在剪红色的窗花。
“烟火气很重对吗？”张曦侧头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确实，在我所熟知的印象里，张起灵不是一个会用剪刀剪窗花的人，他就像是一个神被带入了人间，体会重重烟火。
“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他成为了如今的样子。”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我毫无征兆的说道，“新年快乐，希望你可以一切顺遂。”
“好。”我应道。
大年三十的晚上胖子做了一桌子的菜，我们围在桌子前吃着年夜饭，电视机里放着一年一度的春晚。
我同他们一起倒数着新年的到来，随着12点钟声的响起，窗外原本一片漆黑的天空竟绽放了美丽的烟花，各式各样。
“我们去院子里放烟花吧。”张曦站起来笑盈盈的看着我们。
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而且很凶，但她笑起来却变得很好看，就像是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出现的柔月光一般。
在院子里她将买来的烟花递给我们，那种烟花我没见过，她说那是仙女棒，点燃后很漂亮的一种小型烟花。
我学着她的样子在仙女棒点燃后在空中毫无顾忌的挥舞着，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轻松过。
以前的日子我从没经历过新年，来到这我才知道，原来过年也是一种仪式感。
一种很重要的仪式感。
她的笑容让我移不开眼，恍惚间我看到在她的脖颈间似乎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
我努力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你的项链……很好看。”
“是吗。”她似乎对于我说她项链好看这件事很开心。
我笑着点点头，但恍惚间我突然有一种预感，好像自己快要离开她了。
“这是阿灵送给我的，我很喜欢。”提到张起灵的名字她好像每一次都是嘴角带着笑意。
“非常非常喜欢。”她字字坚定，很奇怪，我从没见过她叫张起灵全名，就连族长这两个字也很少从她口中出现。
我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最终还是问道，“你为什么会叫他阿灵而不是他自己的名字或者族长？”
“因为张起灵只是一个代号，古往今来有数以万计的人叫这个名字，而族长这两个字又背负了很多。我不希望他背负着一切，可我又不清楚他本身的名字，所以我选择叫他阿灵。我只希望他是他，是他自己，而不被一切东西、事物、人以任何理由束缚住。”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我低着眼睛看她手里的仙女棒，这个小型烟花其实也有燃烧的期限的，时间一到，它就会从柔和的烟火化为沉重的灰色。
她突然很郑重的看着我，“很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
“无法用一切来与之衡量。”
她真的很喜欢，不，准确来说，张起灵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
我看的出来。
饭桌上酒过三巡以后，胖子提议让张曦唱一曲《霸王别姬》。
我听过。
张曦换上衣服站在院子中央时我都要看呆了……她真的很好看，真的……好好看。
她起舞时身段很软，如水一般，慢慢趟进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只是，吴邪说，这曲京剧是她为了张起灵而学，当初张起灵很喜欢这个，故而她便去特意像二月红请教了精髓。
院子中央的她是为了张起灵而舞，只为了张起灵。
想到这我内心有些发酸。
虞姬，你可有悔。
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在张曦眼里，在这一刻她就是虞姬，但她不会将张起灵看做项羽，因为在她心里，张起灵是至高无上的，她不愿意让她那样的人玷污张起灵，可，她为了张起灵却将生死无悔四个字刻入肺腑。
一曲结束后，我走到她面前。
“师父，你跳的……真的……很好看！”我不知为何此时说话竟有些结巴的样子：“可以……教我吗？我……很喜欢……这个……”
“你想学？”她有些很意外的看着我：“我以为你不会对这个感兴趣。”
“嗯。”“其实……”
“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等我。”紧接着快速的跑出了吴山居。
大年三十的杭州没有多少人，我在街上拼命的跑着，我记得中午的时候在商场看到了卖花的，我想买几支红玫瑰，送给她，我想……让她再唱一次《霸王别姬》。
那样美的她，就该配高傲洁白的白玫瑰。
我跑到商场的时候花店已经关门了，我又问了路上的行人，还有一家店是开着的，只是在距离吴山居要走半个小时多的路程。
在手机上找出导航以后我一刻也没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往那家店跑去，索性我跑的很快，到店里的时候那家店还没打烊。
店里的玫瑰花还很新鲜，我挑了几支好看的买了下来，随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
回去的时候脚下不太稳摔了一跤，但辛好花没事。
杭州啊，大年三十没有出租车，我只能往回跑。
回到吴山居的时候张曦正在和她那些朋友聊天，衣服也还没换下。
我走到她身边有些忐忑的开口：“师父……再跳一次给我看，好吗？”
我不确定她是否会答应，毕竟我不是张起灵，而她跳这首曲，是为了张起灵。
“还想看？”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我轻轻点点头：“嗯，很想。”
真的很想。
她笑了笑，起身再次站在院子中央。
这一次，她是为我而跳。
“张鸾。”我身后响起吴邪的声音。
“小三爷。”
我和他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院子中央的那个女孩。
快要结束的时候吴邪突然开口说道：“你喜欢她。”
吴邪的声音压的很低，低到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话语间，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我……”其实在吴邪说出那句话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她是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出身，奶奶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父亲不同于表面的商人，母亲也是正经的大户人家，而他的爷爷，则是张启山。”说到这吴邪叹了一口气：“张启山，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张启山啊，张大佛爷，张家人，他祖父是前代的张家族长。道上是这样描述他的：九门提督之首，前期盗墓，中期从军，后期从政，武艺高强，身怀绝技，又具有巨大号召力。他在世时是长沙第一大家，也就是他一手建立起了老九门。”
“所以……”我有些听不懂吴邪话里的意思。
“你该去问问长沙那些老一辈的人，问问他们是否知晓张启山的故事。张启山是一个很强大的男人，不算黑也不算白，他的风水造诣极其之高，还有身手，都不是你我能想象的程度。你再看看张曦。”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作为张启山的后代，她走的每一步都有无数人在看着、盯着。”
“你不知道张曦曾经抽烟吧？”他歪了歪头问我。
“抽烟？她会抽烟？为什么？”我想不通。
其实想不通的还有很多，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可以身手了得，为什么她和我年龄相仿却懂得各种风水造诣，为什么她在道上那么有名……总觉得，她有很多我不知晓的故事。
“为什么？你还不了解她吧。”吴邪看着我，眼睛里的情绪难以叙述：“那十年里烟草成为了她的伙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在等他的神明从雪山归来。”
吴邪说：“但是，坦白来讲，我们和她同张启山一样，不能算黑，也不能算白，毕竟好坏是没有定义的。张曦对自己的约束里有极其规矩的三观，但只要你触碰到她的底线，那所有的三观都会被冲破。”
“她的底线是……”其实在我心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阿。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张起灵啊。”“她的三观，全都是建在张起灵这三个字之上。”吴邪的字字句句跳进我的耳朵里，和我预想的一般，平常他都会叫张起灵小哥，但这一次他却叫了他全名。
就像她说的，她不喜欢被束缚，但如果那个人是张起灵，那么她愿意。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你，没人不知道她爱张起灵。”
“我知道她的感情，那……张起灵呢？他知道吗？”这一刻我的手竟有些轻微的发抖，我多么希望张起灵不知道。
“不知道。”吴邪轻轻的摇着头：“张曦，不会让他知道。”
“因为在她心里，信仰远超越爱。”吴邪像是看出了我即将问出的问题一般。
我问道：“那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张鸾，你不能把你想的那些说给她听。”吴邪的表情很严肃：“并不是因为你的性别，张鸾。我只是建议你，不要告诉她，如果你告诉她了，你有想过，你们该怎么继续相处吗？不要给她负担。可能你觉得我说这些是多管闲事，但你要明白，我和张曦认识的时间远比你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要久远，我不敢说绝对了解她，可你说出来后的结果我一清二楚，只是过程也许会和我预想的不同。”
我沉默着。我知道吴邪什么意思，如果我说出来，她一定会拒绝我，一定的。可他最后那句，他和张曦认识的时间远比我在这个世上活的要久远是什么意思？
“张鸾，并不是所有爱，都要说出口。她会陪他很久，久到你我都看不到的尽头，穷尽一生你也到不了的未来，所以，张鸾，你别给她负担，不要让她觉得，是她辜负了你。她看起来似乎没有心，但其实，她比谁都重感情。她拥有绝对的理性，却也极其重感情。”
“我知道。”我看着院子中央的张曦，那个只相处了没多久但我却爱上的女孩，她那张永远只有18岁的面孔深深的吸引着我，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会爱，但，我清楚的知道我爱她。吴邪说的很多话我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可即使听不懂，他所说的重点却是对的。
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相比吴邪所说的她，我，竟然真的不了解她。
我低下头：“我没想说。”
我没想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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