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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寒蝉鸣泣,氓之蚩蚩


二皇子府上。

        云锦冉端坐在轮椅上,听着探子带回的消息陷入沉思。

        十万大军压境,大辽这是打什么主意。

        “皇儿有何打算?”

        李贵妃姣好的面容上愁云满布。这北齐江山本是唾手可得,可她那心狠的丈夫,至死不肯放权给自己的儿子,实在让她满腔恨意难以发泄,原本冷宫有了出气筒,可新上任的太子似乎很在意她的死活,她的人再不能轻易拿捏到那死女人,实在是可恨。

        “苏大人有何高见?”

        苏砺抿了清酒,一双布满皱纹的眼似笑非笑,“二皇子认为如今的六公主可还会站在你这边?一旦失去了六公主这截臂膀,紧接着还会失去什么助力?”

        云锦冉冷哼一声,“如今老六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愿意支持老十,再多加一个赋长忆,事情是越来越棘手了。那轩绒烨铮欠本皇子一个天大的人情,但心却在老六那边,自然不会再帮助我的。”

        这十万大军若不是来践踏北齐疆土的魔,那边是来守护这摇动江山的神。所以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苏砺古怪一笑,神色暧昧不明,“这三个人事实上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哦?怎么说?”

        一个是垂帘听政的诰命公主,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还有一个是坐拥百万雄狮骑的战神。这威慑力如何能小觑。

        “赋长忆爱慕六殿下,可殿下她已经许给轩绒烨征,这三人只要有一方心不合,便可离间。如今那大辽皇子举兵来齐,意喻不明,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云锦冉皱眉,这三人若是聚在一起便是铜墙铁壁,文有赋长忆定夺,武有轩绒烨征坐镇,只怕他再不能有如此好的机会。外臣来朝,本不应该如此,但...他等不下去了。

        “去,通知年有裕,计划提前进行。”

        身旁的侍卫点头离去。

        成败在此一举,为这皇位他牺牲了如此之多,不能眼睁睁的错过它。

        云岚清醒来的时已经是三天后,那之前御医走了一波又一波,来人都诊断四殿下并无大碍,休息调养一阵便能苏醒,却在昏迷的第二天夜里染上疟疾,滚烫的体温持续不退,急坏了一众束手无策的太医。

        药也用了,针也扎了,怎么就不见醒呢。是她不想醒,不愿醒么。

        这会儿她终于醒来,可整个人却像患了失心疯一般,神志不清,还有些胡言乱语的征兆。

        “四殿下,您该喝药了。”

        香桃端来药碗,双手有些颤抖,食指上还缠着厚厚的白纱布,那包裹着的手指头,在刚刚还差点被云岚清生生咬断。

        有些后怕的丫鬟将药呈了上来,跪在地上高高举起白瓷碗,腥臭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床上的女子皱眉,接过香桃托起的汤药,轻轻晃了晃,从她头上浇了下去。

        滚烫的汁水淋下来,香桃咬紧牙关不敢吱声,喉间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汤汁洒落殆尽,丫鬟那张清秀的小脸已经被烫的通红。

        “她呢,她来了没有。”

        香桃跪地磕头,颤颤巍巍道:“回四殿下,已经派人去请六殿下了,人很快就来。”

        ‘啪’的一声,丫鬟那张已经被烫的红肿的脸上清晰出现几行血痕,因被沸水淋烫过,这一巴掌扇过去,已叫她细皮嫩肉的小脸蛋冒出了细小的血珠。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四殿下开恩呐!”

        小丫鬟拖着哭腔,求饶过后将头埋在地板上,死死咬住唇,不敢再抬起头来,整个人蜷缩在一团,抖成了筛糠子。

        “若是半刻种之内没有人到,那本宫便把你送去给朱公公做对食,不出三天你就能被玩死。”

        香桃哭出了声,却不敢再求饶,只得一个劲磕响头,血腥的味道让床上原本面色苍白的女子兴奋起来,嗜血的残忍脸庞上勾出一丝狞笑。

        --------

        宫奴来传话时,云落枫还在御书房与赋长忆商讨国事。管事的小太监说明来意,让她颇为惊讶。

        从小到大,她那位被习惯娇纵被父皇视为掌上明珠的四皇姐,从未私下找过她,她是天之骄女,素来是看不起自己的,今日怎么……

        赋长忆并未说话,知是云岚清派人来传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既然是四皇姐有请,那我先看看她。”

        他点点头,清贵疏离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愧疚。

        香桃一次次磕着头,再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刻,云落枫终于姗姗来迟,救了她一命。

        云岚清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四皇姐。”

        “落枫。”

        床上的女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过唤了她一声,已经哭成了泪人。

        “四皇姐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醒过来,应该好生疗养才是。”

        云落枫过去扶她,她却摇头,一把抱住云落枫的双腿,哭的声嘶力竭,“落枫,算四姐求你了,我不想去羯国,我不能去,我会死在那儿的。真的,我做不到啊!”

        云落枫俯下身,双手圈住她,不停的安抚跪在地上的女子,“四皇姐…你放心,小十已经和巴图达成共识,你去了羯国会是尊贵的皇后,只要北齐在的一天,就永远是你的后盾,是你的依靠,后宫嫔妃再多,也奈何不了你娘家是北齐这块底牌。放心,你不会有事。”

        云岚清还是哭着摇头,如此不顾及形象的她,云落枫还是第一次见到。

        “落枫,四姐明白如今北齐的难处,我不是自私不愿意下嫁,是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赋长忆,我忘不了他,落枫,你明白吗?十年,他是我守了整整十年的梦啊,我如何能忘啊!”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女子最珍贵的年华不过这十年一瞬间而已。她从小就做着那个不愿意清醒的黄粱美梦,待我长发及腰,盼君娶我可好。可汝长发及腰,少年倾心她人娇。待汝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颜笑。

        爱一个注定不能爱的人,恋一个注定会有错的郎,做一场注定会醒来的梦,受一场注定会肝肠寸断的折磨。这是何必呢。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这爱的如此浓烈,如此彻底,也伤的支离破碎,遍体鳞伤。

        “四皇姐…我…”

        “落枫,四姐求你,帮帮四姐,只要我不去羯国,哪怕一辈子老死在宫中也愿意。”

        只要每天能在早朝和散朝时见他一面,便已足矣。所以不能,不能去羯国,什么尊贵的后位,她不在乎,什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她不稀罕。她只要一个他罢了,此生别无他求。

        云落枫心疼的抚摸上女子脸颊,那里有她无论如何也擦不尽的泪水。

        “四皇姐莫要哭坏了身子。”

        云岚清哭的撕心裂肺,原本娇俏婉转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晦涩起来。

        “落枫啊,我以前恨母后和废太子,可如今他们一个死的死,一个活的生不如死,二哥也落得个终身残疾,这偌大的皇宫只剩下咱姐弟妹三个,如今我还要被送去羯国。北齐血脉,已经要断了去,落枫,你一向通情达理,如何能看着我们手足生离啊!”

        云落枫抱着地上的女子,眼眶已经红了起来。往日这宫里还能传出欢声笑语,可如今,这巍峨气派的皇宫如一座坟墓,葬了多少无辜亡魂,吞噬了多少红颜旧梦。迷雾散尽那天,这个竞技场里还会有多少故人安生留存到花甲年纪。

        “落枫,以前是四姐不对,是四姐狗眼看人低,不该小瞧你,可是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四姐以前也是喜欢你这个妹妹的,你帮帮四姐啊。”

        “四姐。”

        云落枫蹲下身子,将哭泣的女子揽入怀中,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纤柔的后背,轻声道:“既然不愿去,就不去吧,我会尽力为你争取机会,这北齐之大,总能找到王孙贵胄或是名门望族里的大家闺秀,我让小十挑选一个中意的女子,许她一个公主的名号。这羯国的皇后你愿做,就不做了。”

        云岚清说的对,这世上亲情至重,血浓于水的情意如何能轻易抹去。如今的北齐岌岌可危,父皇离世,只剩下他们兄妹几人,为何还要走的走,散的散。

        “真的,你答应四姐了?”

        怀中的女子停止了哭声,因抽泣的时间太长,还有些哽咽。扯出的笑容间,滑落两滴感激的泪水。

        “恩,我答应你,绝不让你去羯国。”云落枫笃定开口。

        见她应允,两眼已经肿成核桃的女子跪着后退几步,猛地跪地磕头道:“谢谢落枫,四姐谢谢你!谢谢你!”

        “四姐,你别这样。”

        云落枫赶紧扶起她,看不得昔日如此高高在上,这个女子从来都是被世人敬仰,可如今她卑微的如凡尘中的沙粒,再没有高傲自持的姿态。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赋长忆放下未批阅完的折子,起身离开御书房。身后,云琉非正看着洛州救灾后续事宜的奏章,见他离席有些止不住的颓然。

        让四皇姐去羯国,也许不会是个坏的打算。注定不能触及的恋人,不如就此斩断情丝,两不相欠。但愿四皇姐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赋长忆望向长宁宫的一角,整齐平展的白色方砖上,有来来往往的宫奴,还有带刀巡逻的侍卫。

        曾几何时,这锦绣皇宫里也有短暂的一片祥和,可如今,这座被乌云所笼罩的宫殿,密不透风的让人觉得窒息压抑,喘不过气来。

        云落枫有些失魂的回来,远处站着等她归来的男子。依旧是温文尔雅,高贵不可侵的模样,一身象征尊贵身份的玄色朝服,在朱红砖墙的衬托下显得各位刺眼。

        “你回来了。”

        他对她浅淡一笑,似乎有些刻意讨好她。

        女子却不领情,温存的容颜变得冰冷陌生,“赋长忆,你竟如此薄凉么?”

        赋长忆刹那间变了脸色,俊逸的脸已经苍白起来。

        “她守了你整整十年啊,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你怎么忍心让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未曾相识相知的男人?你可管过她的死活。”

        赋长忆抿了抿唇,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没有答话,转身欲离开。

        “你都没有心的吗?”

        没有心,她怎能这样说他。若他没有心,会痴痴苦恋她多年。

        赋长忆转身,黑曜石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万般苦涩发问道:“殿下说微臣薄凉?十年?殿下只知道四公主守了十年,就不知微臣守了你多少年。”

        他再次以微臣自称,言语中有自嘲的无奈和酸楚。

        微臣,微臣?他为谁割地为城,俯首称臣?

        如今竟要说他无心。若真是无心便好,大可不必事事对她耿耿于怀。

        云落枫征住,紧捏在一起的双手已经微微发麻。

        两人对峙许久,最终被慌张跑来的小太监打破。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摄政王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他们…他们…”

        云琉非从屋内走出来,“何事这般慌张?”

        “是二皇子!二皇子带兵杀进来了!”

        “你说什么?”

        小太监的一句话,惹的三人大惊失色。

        历经战乱,又遭受先太子逼宫后的北齐,再次迎来二皇子举兵谋反。

        这满目疮痍的北齐江山,还能撑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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