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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最好的外公


  许是外公故意营造的气氛,一早这个老头就熏了鹅梨帐中香,香调制的极淡,在暖香阁杂糅的香味中,起了引领的主调。
  像是特意为了安向夕和白家丫头配的,营造的两小无差的感觉极为相称。
  精神矍铄的老头,手里抱了一个小丫头,让安向夕想起了手剥过的新鲜的笋,水嫩嫩白胖胖的。
  那个小丫头,跳下来告诉安向夕自己叫小花。当时的小向夕,觉得春天里外面树上开的花,和这个丫头说的小白花应该是一个东西?
  那叫这个名字,也是和她的漂亮相合了。
  安向夕一如既往的安静,白家的丫头却是越发的活泼,总是缠着安向夕,可能安向夕的模样过分的好看,小姑娘总是喜欢粘着他。
  那天来的时候,那个丫头手里抱了一只布偶猫,小猫的玲珑劲儿也是随了主人。
  外公舒展着皱纹,笑得酣畅痛快。两只手往上一拖,把两个小孩儿,一同抱起来,送到后院,
  “多好的一对儿,两个好孩子,随便玩去吧。”
  安向夕的外公,转身一头钻进了厨房,要给自己的老朋友和这两个小朋友,张罗一桌的好菜。
  夕阳下两个小孩子依着门栏,坐在后院的老银杏树下,等着外公炸的小酥肉。
  香味已经钻进两个娃娃的鼻子里,两个小娃娃都挤在厨房的门口,谁也不肯离开,就连头上的银杏树,都黄的那么暖,那么有烟火气。
  白家丫头,嘟着小嘴,翘首以盼的样子,眼睛直直的望着厨房,若不是嘴巴长得小巧,估计连口水都兜不住了。
  白家丫头,赖在厨房门口,像是一尊守门的小兽。
  晚秋的蚊子最厉害,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已经叮了几个蚊子包。红红的小红点,映着皮肤更加雪白。
  安向夕看着这朵小白花,一直都在抓自己的大蚊包。
  就跑到前堂,搬了凳子,为白悠悠取了艾草的香包。
  有些人天生,就是生得了情根深种的骨头,很小很小的时候,别人还在为一个变形金刚,吵吵嚷嚷。
  他便在心里存下一个小小的人,而且一存就是十年二十年的久。
  三岁看老,有些人的心门终其一生都不会敞开,但却会给那个特别的人留个缝,你若要推门而入,他就无比欢迎。
  安向夕把香包塞给白家丫头,白家丫头使劲闻了闻,颇感嫌弃,
  “小香团子,你怎么不送给人家一个人好闻的?。”
  安向夕把手里的香囊放到她,小脸的旁边。
  “瞧你一脸的蚊子包,以后有这个保护你,就不会被叮了。”
  白家丫头点点头,可是注意力很快就跑到了,向夕外公端上桌的小苏肉上,真香啊。
  安向夕和小丫头玩了几日,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那么少言寡语。越来越有一个正常孩子的模样。可是这样的美好的日子,也没过几天。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向夕知道,大哥要接自己回去了。他很舍不得外公,也舍不得和他玩得愉快的那朵小白花。
  小向夕想,这样好的外公和这样好的丫头,为什么不能一并带回去呢,若是可以,一直在一起该是多好的事情。
  人老了总是有些老毛病,这几日,外公总是咳嗽,外公日常吃的药,这几日安向夕一直盯着外公,就是没见外公吃。
  不好好吃药怎么能好病呢?
  小安向夕拿着外公的药,兑在外公吃饭的时候喝的水里,希望外公可以快点好,安向夕的单纯的表达着对外公的喜欢。
  老白头要带着孙女小住了几日,是时候也该走了。
  小向夕也要被安向晨接走了。
  老头子一个人的暖香阁又要冷清了。
  心里失落的外公,张罗了满满一桌的饭菜,喜气洋洋的一桌散伙饭,谁曾想,就真的永远散伙了。
  安向夕不知道,外公杯子里的水叫酒,外公这两天没吃的药叫头孢。
  外公吃完饭,就睡过去了,这一睡就没再醒。外公的遗容很平和甚至还带着红润。但是就是这样安静的走了。
  当时没有人怪安向夕,也没有人知道外公究竟是是怎么死的,对外就说外公心梗,突然逝世。
  安向夕看着一间香铺挂起了白色花,白色的绸。
  这白色的花不是很好看,从此就不再叫白家丫头小白花,改成小花。
  白爷爷,张罗着外公的后事。
  那个小丫头还是天天在店门口等着安向夕陪她玩,可是安向夕,似乎更确定自己是个丧门星,不能靠近喜欢的人,自己已经把爸爸妈妈,和外公都克死了。他不想害了这个丫头。
  当时的安向夕还并不知道,外公的死因是什么,在后来的殡礼上,安向晨最不想让安向夕听到的声音,还是让安向夕听到了。
  “你们看过,郭老头的骨灰吗?”
  “骨灰怎么了?”
  “骨灰是黑色的。”
  “中毒?不会吧谁要害郭老头,郭老头平时是最热心肠的。”
  他小外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孩子太阴毒了,在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他外公的酒里放了头孢。”
  小安向夕如果之前听到这些,说他是丧门星的话,他还可以否认。但是这一次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前不久还抱着自己,摇着摇椅的外公,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小木盒。原来还对他眉开眼笑的外公,一夜间就变成了供台上,黑白色的照片。原本摆弄的香篆,一夜间,就变成了香炉里的三炷安魂的线香。
  而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他自己。
  安向夕把自己藏起来,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刚刚才被打开的心门又死死的封上了。
  这件事情,很快就让安氏封锁了消息。如果还让那些恶意的流言乱飞。安向夕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在这件事情上安成珉也出了自己的力。
  小丫头一连等了安向夕好几天,外公的丧事办完,她也要走了,她把她的猫留给了安向夕,希望平时沉闷的安向夕,可以有个伴。
  安向夕一直躲着,他的小花走了,那个外公给定的娃娃亲,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暖香阁没了外公,就成了冷香阁,安成珉把香阁给封了,并下了命令,这两个孩子以后谁也不许来这里。
  那日安成珉动手打了安向晨,因为他不想让他们两个孩子和那边攀龙附凤,凭着孩子上位不要脸的,向晨妈妈的娘家人扯上一点关系。
  而沉默寡言的安向夕,只是偷偷的拿了外公手里的那对核桃。
  那时候核桃很大,向夕只能一手抓一个。这一抓就是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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