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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卿本佳人


在发觉那马车的瞬间,程宿秋一把扯住缰绳,身下的马因吃痛而急停,前蹄扬起到半空中,退后一步,才在低低的嘶鸣声中站稳。

        得亏在场众人都几乎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不只是日常行走,还作为骑兵上过战场,骑术都十分了得,才能如臂使指,纷纷急停住。对比之下,不说世子本人,便是这其中,在他人衬托中,骑射水平显得最为寻常的楼洵,那也是甩了对面这车夫几条街不止。

        片刻之间,巷子后边又出现两架模样普通的马车和一路追赶而来的十数人,或骑马,或步行,瞧着都是仆从婢女的打扮,手持暖炉,衣物,梳妆匣,还抬着几个箱子,所幸还不算太重。

        侍从们看到那架马车停在路边才松了口气,但看到巷子口的陌生面孔。又急匆匆追上来站定。

        程宿秋的眸色冷淡了下来,目光在那堪称漫长的队伍中逡巡了一遍,前世她也未曾来过长安,凭借这段时间的了解,也只能大概判断出,车架里应该坐着个地位较高的勋贵女眷。

        出于心疼而试图安抚的心情,她伸手摸了摸爱马后脖颈的鬃毛,轻轻地按压挠动,使其慢慢平静下来。无论换成谁,碰到这种不看路的情况都生气,更何况因此委屈了常年陪伴自己的战马。

        到底身在皇城脚下,再是身份超然,也容易处处掣肘,得考虑后续的连锁影响。若是在云中郡,哪里还用如此忍耐,直接报官了事。

        程宿秋有些烦闷,身下的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急躁地踏动着蹄子,几乎要在地面踩出四个坑来。

        虽然自己也是王公贵族出身,燕王府又手握实权,若真要论出个是非长短,也不是不可以,但她也不欲多事而节外生枝,如今既然后果并不严重,那便到此为止。

        思及此,程宿秋淡淡瞥了那华美车架一眼,策马转身便要走,周围的随行之人也跟随而去,这时却听到身后一声怒喝,

        “大胆!冲撞了我家主子在先,还敢如此无礼!”

        啧,不想找麻烦,但麻烦自己来了。

        程宿秋蹙起眉头,再次勒住马,回头看了眼那车夫。

        许是因为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一时感到壮了胆色,又因为怕之前的冒失得了怪罪,便试图先把责任推卸出去,也是不让主人失了面子,便强词夺理道。

        在那几人冷淡到与看死人无异的目光下,车夫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程宿秋都想鼓鼓掌,称赞对方一番了:

        “无理也要闹三分”,多么符合……她对长安勋贵的印象。

        “看什么看,哪里来的没见识的士卒!”

        的确,一行人因为今日才到长安,还穿着甲胄,风尘仆仆的样子,对方估计是瞧着他们面生,想必身份不会高到哪去。又见主人未曾发话,那便是默许了,愈发肆无忌惮。

        “嘿,你这家奴怎么说话的——”

        身后的侍从已经毫不掩饰地投去明显饱含着怒火的目光,恨不得立刻提剑就上,但世子并未发话,那楼洵也暗暗对他们摇头,示意勿要轻举妄动,才按捺下来,但还是死死盯着那人。

        程宿秋不怒反笑,一时之间,在夜色下如清风朗月,“我本以为长安规矩森严,谁料竟是如此,不知是哪家女眷,任由仆从不知礼数,颠倒黑白?”

        见此事无法善了,几人索性站定原地,横竖夜深后少有人经过,也不碍事,来得及慢慢掰扯。

        那马车的帘子终于被掀起一角,只见一只如白瓷般的纤纤素手探出,腕上翡翠东珠的手镯愈发熠熠生辉。她挑起那丝滑的绸缎,隐约露出小半张脸,朱唇轻启,音色柔美,说出的话却不动听。

        “放肆!何人敢对本宫指手画脚?!”

        程宿秋挑了挑眉,心中了然,总算是知道了车内人的身份。

        当今圣上至今共有二子三女,其中那二皇子与三公主即贵妃所出,公主封号宁德,名为程柔,因出生那日,东南战事恰好平定,当日室内还有奇异香气,满室萦绕,久久不散,因而视为大吉之兆,十数年间享尽盛宠,几乎是横行长安,也无几人敢拦。

        在她出发前,有些知道长安风声的贵族试图前来卖个好,就对她暗暗透露,这位公主的性子与自己的封号截然相反,颇有些一言难尽。

        倒不是欺男霸女之类纨绔公子的恶行,只是因宠爱颇丰,对众人便有些颐指气使,不得忤逆她的心意。

        程宿秋对此表示接受良好,听起来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只要没妨碍到正事,无非就是捧着一些,她也不至于与之置气。

        况且身为女子时,能活得肆意些,总归是……好的吧?

        程宿秋思索着,然而看那些人表情依旧古怪,直觉还有问题,便继续听了下去。

        随后才知,公主如今二八年华,十五及笄时成婚,谁料驸马一家人在尚公主时答应得好好的,婚后一看,没想到公主刁蛮至此,只觉无法忍受,于是还和自家府上的表妹私通,直到有了身孕,才被公主发现。

        宁德公主自出生就没几个人敢给她气受,气得直接命人捆了驸马,带到宫里面见皇上,

        “堂堂皇室公主,竟会受辱至此!”

        圣上大怒,当场赐死了驸马,正要下旨处置全府,却听到通报,其父上书请辞,归老还乡,一应相关之人也都处理完毕。长叹一声,到底没将上下数百人一并流放,改为褫夺封号,即刻离开京城。

        听这些贵族话中未尽之意,倒是觉得公主过于狠辣,对那驸马还有些惋惜似的,更是对此后公主喜爱少年郎的行为嗤之以鼻,只道伤风败俗。

        程宿秋蹙起眉头,掩下不耐之情,端起茶杯,送客了事。

        待那几人识趣地起身离去,才在心中暗道,尚公主前,只想着荣华富贵,信手拈来,成婚后毁约,是无信无义。

        然而她前世便知,世间对女子多苛责,这些人的想法,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缩影罢了。

        在与宁德公主见面前,程宿秋对其无好感亦无恶感。

        然而真碰上了……她还是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试图忍住白日的困倦,早日了事回府歇息。

        身旁突然多了个身影,侧过头去一看,却是楼洵打马上前,手持青色盘金绣披风,笑道,“殿下,夜晚寒冷,还需注意保暖,莫要着凉。”

        程宿秋伸手接了过来,也不知道这人捧着披风捧了多久,入手处的丝质面料触感温热,她下意识回头,视线掠过,楼洵也正向这个方向注视着。

        虽然眼底透着惊讶而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扬起笑容,自然而然地移开目光。

        程宿秋只觉有些怪异,但就在此时,对面那车帘却是完全掀开了,宁德公主的面容彻底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程宿秋只听身后瞬间噤声,无奈一看,也就楼洵还神色如常,孟霖眼底也不由划过些惊艳之色。

        的确,宁德公主几乎是金粉堆砌而成,银点翠簪,嵌珠莲花耳环,绿松石点缀在凤冠间,面上却极其素净,只在眉心点了一点绛色,但整张脸却未被珠玉的微光莹莹掩盖,仅仅一瞥,便是万千风情,美不胜收。

        不过她看着程宿秋的眼神满是陌生,也是,自幼长在燕地,二人之前也并未见过面,此刻不认识她也是正常。

        只听美人开口,

        “既然口称‘殿下’,那——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的世子,二位总该报上名来吧?”

        本来颇有动怒而兴师问罪之意,但当对方的目光从头到脚将她们一行人打量了个遍,语气登时一转,柔声问道。

        此刻声如其名,柔和清澈,如林籁泉韵。

        车前的侍从将头垂得更低,神色莫名,和身边人对视一眼,只道坏事了,公主这是,看中了对面那两个少年郎呀……

        “噗!”

        这回不用确认,肯定是孟霖那小子在笑,程宿秋呵呵一笑,心情复杂地默默记上一笔,打算等回去再算账。

        然而楼洵选择有仇当场就报,附耳低声说,“你猜公主为什么说‘二位’?”

        “嘿,不过是占了个三岁的便宜而已,”同样顾忌着外人在场,孟霖也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回道,“不如以骑射定胜负?”

        “呵呵。”楼洵不置可否,还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

        一派如沐春风的样子,却令孟霖直觉危险,打了个哆嗦道,“洵兄,不知道我有无说过,你某些时候和殿下真的很像——”

        程宿秋正头疼该怎么让公主打消心思,一宫人小步上前,低声禀报着什么。

        以她的耳力,也只听清零星几个词汇,隐约得知是贵妃有事,令其即刻回宫。

        眼见宁德公主神情闪过一点倦怠之色,摆摆手,示意已经知晓,复又转头看她们,轻笑一声,

        “今日不巧,若是公子有意,明日傍晚,凭此物来和风楼一叙。”

        说完便随手抛来一物,随即迤逦而去。

        程宿秋下意识接过,摊开手,赫然躺着一把青玉云纹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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