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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崭新约定


半晌,四下皆是沉寂无声。

        楼洵低垂着头,姿势未变,眼神直直落在身前那隐约覆盖有苔痕的青石板上,仿佛入定一般。心底却是思绪飞转,竭力试图记起自己在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

        那时他正瞧着世子,谁料对方的目光突然迎了过来,他下意识扭头,试图装作自己是要饮一口水,谁料一时情急,竟灌下了整杯烈酒。

        只是可惜,不知道是不是那秋露白太烈,仿佛被酒劲搅碎了所有方才发生过的记忆似的,他堪堪记得,自己似乎在饮尽那杯酒后,和殿下说了些什么——

        一只素白的手突然探入视线范围之内,下一刻,一股并不令人疼痛,却透着强势而不允许拒绝的意味的力道传来,下颌被两指扣住,顺势抬起,世子抿着唇,低头打量着他。

        唇色浅淡,在她的身后,秋意渐深的深红落叶衬托下,愈发透着凉意,配合那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微冷的指尖,简直像是天山顶峰终年不化的积雪。

        她的眼睛是极其浓郁的墨色,但极其清澈,就如此刻,也倒映着他的身影一样。

        气氛愈发冷凝,站在旁边的孟霖到底看不下去,想想这些时日楼洵对他也是颇为耐心,心头一热。即使面对主君的冷淡,少年人的热血也涌了上来,他一撩衣摆,正也要冲着殿下俯身拜下去,却听世子幽幽开口。

        程宿秋万万没想到,让他吃瘪的机会来得这么快,捉弄之心顿起。

        但面上仍然一片冷意,不过她过去十几年早已习惯了扮冷脸,此刻自然也是得心应手。只听她轻咳一声,淡淡道,“哦,那么卿能否说道一番,何罪之有呢?”

        肉眼可见,楼洵的身子僵了一瞬,虽然他很快恢复了如常的样子,继续镇定地说了下去,“回殿下,其一为酒后失仪,为大不敬——”

        啧,仿佛无论什么样的场景,都无法让他有足够多的额外情绪似的,程宿秋顿觉无趣,摆了摆手,止住了他未尽的话语,眼底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好了,到此为止吧。”

        楼洵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举动似的,只是顺着她的动作,一动不动地任她目光上下逡巡。

        “嗯……那么,本殿下该罚你什么呢?”

        罚俸禄?降官位?不好意思,楼洵如今无官无职,在外行走,吃喝住宿,全靠世子买单。

        程宿秋仔细一想发觉不对,这人在意的点无非功名,她现在似乎都不太容易改变,有些手段也太过粗浅,她也不屑于去用。

        突然想起什么,只听世子抚掌轻声笑道,隐约透着一丝得意意味,“有功论功,有罚论罚,总体是功过相抵,那后日夜晚,卿还是独自安睡,更加自在逍遥吧。”

        谁料楼洵脸上却是一副早就知道似的了然神情,不悲不喜。

        程宿秋直觉不对,只听他温声道,“既然殿下说功过相抵,那清晨殿下误会了臣,可否也给些补偿呢?”

        “……”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程宿秋算是体会到了,她呵呵一笑,“难怪早上君子并没有像往日那般算得清清楚楚,竟然是留到这了。”

        不过程宿秋也并未因这些打趣之事生气,顶多有些再次被他料中的懊恼,“那卿是要把刚才的愿望许回来?只是——”

        “并非如此,殿下。”

        只见对面之人笑起时,微眯起湛蓝的眼睛,眉眼舒展,柔和而温暖的气息萦绕在身周。

        程宿秋恍神一瞬,便听到他悠悠说道,

        “我向门房小厮打听过,后日街头正好有花灯会,想请殿下那日休息一番,不必伏案于公务案犊之间,不知殿下可愿意,陪臣去市井之中呢?”

        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自从作为燕王世子重生于此,程宿秋便十年如一日,精心谋划,终于大败匈奴而还,骁勇之名扬四方,同时诗书一道也并未落下,求贤若渴,丰满羽翼,只为天下将倾,乱世将起的那日。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是第一个,非亲非故,却说出让她不必那么紧迫的人。

        四周再次沉寂下去,良久,程宿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承诺道,“我答应了。”

        抬头一看天色,已是明月高悬,三人便顺着来路向回走去。

        孟霖悄悄落后了半步,自以为很不显眼,实际上早就被另外两人注意到,正在以颇为佩服地连连打量着楼洵,心底也不由感叹:

        既能把殿下的情绪挑起来,又能再将火灭下去,真不愧是和殿下最为亲近的枕边之人,就是这么善于解语。

        好在楼洵此刻还不知晓他的心中所想,只和世子一个想法:这小公子怕是又在想什么奇怪的问题,罢了,应该无甚重要罢,还是眼下要紧。

        三人回到殿堂内时,依然是一派太平景象,只是坐下后不久,便听得堂外传来一声嗓音尖细的通报,

        “皇上驾到——”

        只见一行走间动作迟缓的身影慢步步入,身着明黄龙袍,正是当今圣上。程宿秋与众人一道起身行礼,心中却道,皇上与燕王也只差两岁,身体却是风烛残年之态,又想到阿姊去渔阳已有月余,不知可还安好?

        心思浮动间,盈盈一阵香风拂过,隐约可闻重重的珠玉碰撞声。抬眼看去,只见皇上身后还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雍容女子,依稀可见与公主有几分相似的容貌,虽然面上带笑,程宿秋却直觉其眼底一片冷淡,这位想必便是传闻中的贵妃了。

        至于太子和二皇子,即使不凭借衣着,也能根据二人脸上的神态辨别出来。

        一人近日看到竞争皇位的对手灰头土脸,无计可施的样子,深有春风得意之感,但因为父皇病重,不得不强压着表情,依然维持出端庄模样。

        另一个的表情控制更加失败,愤懑之色几乎溢于言表,连身边的公主频频使眼色都没看见似的。

        程宿秋举杯浅酌,心下却是叹息,如今局势未定,蜀中南越叛乱四起,地方豪族蠢蠢欲动。外忧内患兼具,却只看得到长安这一亩三分地,这两人恐怕都难堪大任。

        好在她也从未指望过他们,更非刻板忠君、顽固不化的保皇党,所以也不必在意皇室大宗下一代的成长情况。

        虽然恼怒于京城世族荒唐无稽,混乱不堪,前世令程叶远嫁后一度郁郁寡欢,直至赐死,不过客观来看,许家家主和长子身居高位,不像是没有聪明人的样子,又为何会选择投入二皇子一脉呢?她心下疑惑。

        说来也凑巧,二皇子今日竟然未携皇妃前往,只对众人解释说是因病休养,也不知大家信了几分。而跟随身侧的则是府内一侧妃,其姓正是许氏。

        程宿秋垂下眼,紧紧蹙起眉头,掩盖住其中对二皇子更上一层楼的厌恶之色。

        燕王府人丁稀少,王爷与王妃二人相伴,恩爱关怀,一如往昔。她虽然知晓世间多负心薄情郎,也知晓纳妾合乎理法,但是,这一切与宠妾灭妻有着截然不同的性质。

        抵达长安前她便已经打听到,二皇子妃本来是贵妃精心选择,母家虽然不算出众,不能给予足够的助力,但胜在身为清流,名声在外,且皇子妃本人也乃大家闺秀,长相明丽,心计手段皆不缺,打理府里上下绝对是足够的。

        奈何二皇子估计是厌倦了肖似他的母妃和妹妹的类型,也是,没有充分的能力去支持他和她们抗衡,虽然知晓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但久而久之,他还是更倾向于小白花般楚楚可怜的女子。

        许氏正是看到了这个机会,便由着子女,以一个庶女的代价,在他这下了注。

        无论如何,侧妃背后也算站着许氏,贵妃纵然有心敲打,试图让府里按着她的设想走,也有所顾忌。再加上二皇子被枕头风一吹,就不知东西南北的性格,最终只能眼不见为净。

        如今看到这女子出现在宫宴上,贵妃的脸上倒还看不出喜怒,公主却是神色轻慢,偏偏女眷的座位安排,将她二人放在了一起,于是程宿秋就看到了以下一幕:

        先是许氏笑着搭话,公主自酌自饮,好似没听见似的。

        许氏见实在没有效果,只得侧过头去,一派黯然神伤的样子。

        只是这角度恰好对着皇子所坐的方位,于是引得二皇子瞪了过来,眼中还带着怒气,公主不甘示弱,立马看了回去,二人的视线交织在空中,直到席上贵妃轻咳一声,才悻悻然收回。

        好在皇上今日精神不济,没有注意台下的眉眼官司,只是简短说了几句,便又离去。

        宴席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程宿秋只见太子走到自己身前,试图举杯交谈的样子,心下一叹麻烦,却还得打起精神,缜密应对,一应言谈,滴水不漏。

        二人正你来我往,打着太极,谁料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

        “皇兄在与燕王世子聊什么呢,这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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