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师叔：啧啧，人脉，啧啧

火车上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
  火车到站后唐斩心再次来到了怀山市，明明昨天刚刚离开，今天一大早就又回来了。
  在这里也没有熟人，唯一认识的还是邓科，不太想打交道的那个。
  想了想，唐斩心还是按照地图先去师叔说的那个小镇看看，等到将案板武装好后再说去竞技场的事。
  按照地图来看那个小镇还挺远，唐斩心从火车站坐车坐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
  下了车，站在村口，唐斩心揉了揉腰，抬头看向村口写着村名的大石头——石头村。
  好朴素的名字。
  本来唐斩心是想让司机直接进村的，但是司机却因为这个石头村禁止行车硬是没答应，唐斩心也没法为难人家，不进就不进吧，他自己找也是找。
  司机不敢进去也不是没道理的，那个司机只是个普通人，而这个村子里，放眼望去全是御兽师，偶尔几个不是的那个是还没到觉醒年纪的小孩子，如果唐斩心也是个普通人，那么看到眼下这么多足以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御兽师和御兽，他肯定也会害怕的想要逃跑。
  “那边，就朝着这条路走，然后拐个弯，朝着那边走，就到了。”一个赤膊壮汉给唐斩心指了一个方向。
  “好的，谢谢，麻烦您了。”
  “小事儿，嗯……我提醒你一下吧，那老头虽然手艺不错，但是脾气贼差，没啥必要的话，我还是建议你退而求其次，没必要非跟那个臭脾气老头死拧着。”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但我还是想先去试一试，如若不成再寻他法。”谢过赤膊壮汉，唐斩心按照指路小跑着赶了过去。
  按照赤膊壮汉的指路，唐斩心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处破旧的铁匠铺，铁匠铺的招牌都只剩下了半截。
  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再看了看眼前的铁匠铺，又环顾一下四周，确认周边没有其他铁匠铺后唐斩心才将信将疑的朝着那个铁匠铺走去。
  还有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了响亮的争吵声。
  “不行就是不行！别管你是谁，背后有什么人，我师父说了，不干！”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态度坚决。
  “大叔你行行好，再去通报一声啦！我真的很急的！而且而且，我家老头和孟大师认识啊，都是熟人，求求你求求你。”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是女人，更确切地说是少女，而且还有点耳熟。
  唐斩心推门进入铁匠铺，当时就看到一个双马尾少女向一个只穿着背心的山羊胡男子请求着。
  果然是火车上那个见义勇为的少女啊。看着双马尾少女的背影，唐斩心的记忆再次被勾起。
  山羊胡男子看到唐斩心进来，绕过少女对着唐斩心说道：“欢迎光临，但是我们停业了，欢迎下次再来！”
  “呃……就不能通报一下吗？推荐我来的人和孟大师认识的哎。”这话一出口怎么这么熟悉？
  “啧，又是这话，我师父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都说认识我师父，但实际上又没什么交情，每个人都这么说难道我还要每个都去通报我师父去麻烦他老人家吗？”
  “可是我师叔真的认识孟大师啊，我师叔姓周，麻烦您去通报一声呗。”
  “嘁，那个小姑娘还是西青市的顾呢，在这里照样没什么用。”
  “哼。”听到自己被点，双马尾少女双手环抱哼了一声。
  西青市的顾？唐斩心看了一眼双马尾少女，在西青市，顾家的地位等同于鸿城市的闻人家，但是论体量，闻人家不如顾家。
  西青市在南方，距离怀山市很远，这种体量的大家族，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小村子，就为了请孟大师出山，师叔，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个孟大师名气这么大啊。
  “大叔！我真的很急的啊！”少女忍不住再次对着山羊胡男子请求道。
  “不行——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行，来这儿不少人，没有一个说自己不急的，个个都说自己很急，难道我要全部成全他们？”
  唐斩心弱弱举手。“那个，其实我不急的，但是我确实想见见孟大师。”
  “哼，这个大叔不听劝的，喂，小哥，要不咱们联手强行突破？”少女气鼓鼓地走到唐斩心身边建议道。
  “嘿～别太得寸进尺啊，我不动手赶人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山羊胡男子一听这话立刻拍了拍手臂上健硕的肌肉。“我可是御级御兽师，你俩小孩子别太放肆喽。”
  劣、庸、宛、正、亭、宣、至、极共八个等级，这八个等级是以御兽师体内御能划分出来的，但是御兽联盟也准备了职业考核界定御兽师等级，学徒、生、者、官、御、令、司、大司、封共九个等级，除了学徒和封等级，其他等级都有着严格的考核，比起实力的证明这个考核更多的是身份的证明，不仅能告诉别人我很强，而且通过考核是有相应津贴的，第四级御级及以上更是有着稳定工资，硬要形容，大概就是入编了。

  御兽师职业考核这种事，唐斩心还没成年，当然没有考，所以现在的他哪怕实力到了第二级庸阶，但是还是个学徒。
  “嘁，本姑娘也是官级御兽师呢，我们二人联手还怕你不成？”少女立刻摆出进攻架势。“喂，小哥，你呢？”
  “虽然我很想加入你们，但是我只是个学徒啊。”唐斩心两手一摊，无奈一笑。
  “什么？！”少女大叫一声。“学徒？你还没成年？”
  “噗，小子，还是个孩子就别来凑热闹了，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山羊胡男子也是嗤笑出声，收起架子挥了挥手想要将两人打发走。
  “等等。”一道苍老但是没有丝毫衰颓的声音突然响起。
  山羊胡男子一听立刻回头。“师父！”
  “铁蛋，太吵了，这回怎么回事儿？这么久还没处理好？”
  “额啊啊，师父，这次这俩孩子太倔了，但是又都是孩子，我也不能直接出手吧。”
  一个花白胡子，浑身精炼肌肉的光头老者扛着一柄有着古朴花纹的铁锤推开山羊胡男子走到唐斩心和少女面前打量着他俩。
  “孩子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我们停业了。”
  “我不是孩子！本姑娘成年了！”
  “不是孩子，那就打出去。”
  少女瞬间哑了火，她缩起脖子默默退到唐斩心身后不敢抬头看向老者。
  “那你呢？”老者目光放到了唐斩心身上。
  “晚辈唐斩心，见过孟大师。”师叔，不是说小伙子吗？我以为是年少有为的天才打铁少年能使壮年大汉折服为徒，结果……师叔，下次能不能忽视你的年龄啊……
  “晚辈受师叔推荐前来，如有打扰还请孟大师见谅，晚辈师叔，姓周。”
  孟大师虎躯一震，原本漫不经心的双眼立刻爆发出精光，就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周、周、周？哪个周？”
  “这是信物，也是师叔师婶给孟大师的礼物。”唐斩心取出那块令牌，恭敬地递给孟大师。
  土灵伏蕴，龙气厚泽。
  这小小的令牌下那股潜藏着的力量瞬间冲击孟大师的整个大脑，一股被大地包裹、被山峦覆压的感觉扎在了孟大师的整个后背，孟大师原本挺直的腰杆在这股重压下渐渐弯曲，恍惚中，眼中的景色变幻，只剩下广袤无垠的大地和层峦叠嶂的高山。
  吼！！！
  迷茫之中，一阵龙吟在孟大师耳畔炸响，眼前的景色在地龙翻身下支离破碎，最后孟大师的精神重新回到现实，原本沉重的感觉瞬间消失，孟大师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
  “……信物……礼物……礼物……礼物！”
  “师父！”山羊胡男子一惊，连忙上前就要将孟大师扶起来。
  “喂，小弟，你干了什么？”少女捅了捅唐斩心的后背，小声问道。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唐斩心苦涩一笑。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可能师婶在这块令牌上留下了她的力量吧。
  “师父！你们两个干了什么？！要是伤了我师父我管你们背后是什么人也一定要你们两个付出代价——噗！”
  啪！
  孟大师一巴掌打断了山羊胡男子的话。
  “我、我、我孟丰何德何能能接受这等厚礼啊！”只见孟大师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恭恭敬敬地朝着唐斩心行了一礼。
  “晚辈孟丰，见过周大人和詹大人。”
  唐斩心：啊？
  双马尾少女：啊？
  山羊胡男子：“啊？师父你在干嘛？”
  啪！
  孟大师又给了山羊胡男子一巴掌。
  “少废话，见令牌如见周大人和詹大人，还不快过来行礼！”
  山羊胡男子一懵，但是师父都发话了，他也不敢不从，只能捂着脸也跟着行了一礼。
  师叔啊，这叫有些交情？唐斩心嘴角一抽。不靠谱的帽子您老人家还是一直戴着吧。
  乌鸡街一处偏僻的小院子中。
  老周头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你就不怕那个孟丰把你我的身份暴露出去？”阿如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老周头身边问道。
  “怕什么？那臭小子早就知道了，甚至知道的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多，没什么好怕的。”老周头伸出那如枯枝般的手，握住了阿如那白皙如凝脂，顺滑如美玉的手。“我真正怕的是，那个孟丰别对我们太客气了。”
  “你怕小心因为孟丰得不到历练吗？”
  “不，我怕那臭小子被吓着了回来又说我不靠谱。”
  阿如眉眼弯弯，轻声笑了出来。
  怀山市石头村铁匠铺。
  孟大师揉搓着双手凑到唐斩心身边，一张老脸上挂满了笑容，但那笑怎么看怎么……谄媚。
  “孟大师，不至于，真不至于。”唐斩心受不了一个肌肉老头怎么笑，往后倒退几步制止道。
  “这是哪里的话，小友能得这令牌，那必是周大人和詹大人的亲传，我祖上与周大人——”
  “孟大师！”唐斩心连忙开口打断了孟大师继续吐露和师叔有关的事情。

  孟大师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了后面懵逼的山羊胡男子身上。
  “人多眼杂，人多眼杂，我懂，我懂。”
  你懂个……唐斩心强扯出个笑，压下了心中想回鸿城市大声指责师叔不靠谱的冲动。
  师叔身份不凡，唐斩心当然知道，之前他就查过了有关御地占山龙的传说，御地占山龙的传说毕竟不是白鳞蜚灾蛇那种完全是唐斩心瞎编的传说，它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传说中的记载包括名字也全都是真的，而唯一能和御地占山龙有直接联系的只有当初朝廷派出去讨伐的讨将，周虞衡。
  虽然唐斩心也猜测过老周头可能是周虞衡的后代之类的，但是直觉告诉他，老周头就是那个两千年前的周虞衡。
  知道的太多是不会快乐的，哪怕好奇唐斩心也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冲动。但是一个活了两千年之久的人类，总会有人好奇的，唐斩心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师叔的事情，但是他想尽量避免更多人知道师叔的事情，不管给哪一方带来麻烦都不是唐斩心想要看到的。
  如果只有自己人唐斩心不介意再丰富一下师叔的形象，但这里还有着外人的存在。
  唐斩心看向了一旁懵逼的双马尾少女。
  少女现在也搞不清状况，明明刚才还很凶的孟大师在摔了一跤后突然变得和善了，不过是对那个未成年小弟。
  见到自己被忽视了，少女连忙举手想要吸引孟大师的注意力。
  “孟大师孟大师！我是西青市顾家顾不留之女顾江畔，希望孟大师可以出手帮忙修补好我父亲的机械种御兽！”
  “嗯？顾不留？哦——我知道他，但是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去去去，不干不干，都说了我们停业了。”下完逐客令之后孟大师又凑到唐斩心身边。“那个小友啊，你这次来有什么需要我老孟的呢？你放心，老孟的手艺还是靠谱的！”
  “啊？！为什么他就可以啊！”少女指着唐斩心质疑道。
  “你们两个情况不一样嘛，再说了，你们机械种御兽师干嘛找我这个特殊种御兽师帮忙啊？”
  唐斩心没记错的话，机械种御兽师和特殊种御兽师是相看两厌的情况，彼此之间都看对方不顺眼，哪一方都觉得自己厉害，但就是没办法争个高低。
  “可是，可是我父亲他现在的情况机械种御兽师出面根本解决不了，现在能救他的只有特殊种御兽师了，特殊种御兽师里又属孟大师技艺高超，他们都反对我，但是我父亲现在命悬一线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已经没办法了，没有人在乎我父亲的死活，现在只有孟大师可以救我父亲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孟大师，孟大师，救救我父亲吧……”说着说着，哪怕顾江畔再怎么装作坚强的样子，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下，一张俏脸上刻意控制的坚强和淌下的泪水让这张脸显得可怜。
  “那与我无关，小姑娘，这世界上有无数人陷入垂死，又有无数人因为得不到救治而身死，同样有无数人有那个能力去救他们，但是那些人还是死了。为什么？因为那与他们无关。顾不留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但我们仅仅只是点头之交，你们现在甚至无法拿出足够的报酬来打动我，我又为何要出手帮你们呢？”孟大师摇了摇头。“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到别人的帮助，也不是只有你们需要帮助。”
  “够了！”顾江畔大喝一声打断了孟大师的话。“我、我、我看错你了！什么孟大师……什么神匠……你、你……你沽名钓誉！你欺世盗名！你倚老卖老！你……你……你见死不救！我讨厌你！”
  顾江畔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绷不住破碎，坚强毕竟只是表象，她的内里还是一个将要失去父亲的，走投无路的脆弱小姑娘。
  在大声地将心中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后，顾江畔转身冲出了铁匠铺，她跑出去时还能听到她再也压制不住的呜咽声。
  唐斩心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顾江畔逃了出去。
  就像孟大师说的，那与他无关，他不需要去帮助一个不熟的人，也没有那个义务去帮助，孟大师不欠顾家什么，只是无关。
  只是与我也并无关系就是了。唐斩心摇了摇头，无奈叹气。
  “啊，对了对了，小友，无关紧要的外人已经走了，现在咱们来商量一下你的需求呗。”
  唐斩心点点头，将案板召唤了出来。
  “我的需求就是它。”
  “叮。”案板抬起手，向孟大师打了声招呼。
  “战刃兵？小友也是了不得啊。是要打造称手的兵器吗？”
  “只是其中一个要求。”唐斩心摸了摸案板的铁脑袋。
  “没关系！小友尽管说，只要我老孟办得到就绝不会推辞！”孟大师一拍胸脯豪气说道。
  “兵器要打造，一刀一剑……不，两刀两剑，其中刀剑的模板和部分材料我会提供，剩下的还要麻烦孟大师资助了。”
  “不麻烦不麻烦！”

  “还有就是，一些金属材料，藏锋铁、百锻钢、重铁。”
  “嗯？”孟大师闻言皱了皱眉头。“小友，百锻钢和重铁好说，但这藏锋铁可有些难搞啊。既然小友能说出藏锋铁的名字，那肯定也知道它的特性，藏锋铁这种物件它隐藏性强，开采时与普通铁矿无异，只有淬炼出来之后经过御能检测才能判断出是否是藏锋铁。它开采难，产量小，且耗费时间，小友既然说出口老孟肯定会办到，就是不知道小友能不能等了。”
  “藏锋铁没有其他获取途径了吗？”唐斩心问道。
  “藏锋铁的特性让它十分重要，产量又让它十分珍贵，现在的藏锋铁造物都被严格把控着，哪怕是我也不好取出，而曾经藏锋铁在战争时被用于掩盖军队的行进，大部分藏锋铁也都在战争中破碎，小友也知道的。”
  “兵戈疆场。”
  “没错，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些许碎屑呢，不过那东西也不好辨认，就算找到碎屑了也很难去确认，御能检测也不好使，毕竟只是碎屑。”
  “这样啊……我明白了，其他材料呢？”
  孟大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其他都还好说，百锻钢我老孟可以亲自出手，重铁只要开采淬炼就好了，交给我徒弟没问题的。”
  “只要采集就好了是吗？”唐斩心低头沉思。
  “那孟大师，我可不可以亲自去开采重铁？”
  “啊这——”孟大师一怔愣。“可以倒是可以……但……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
  “是啊小兄弟，单是辨认重铁矿就不是容易事儿，交给我就行了。”一旁的山羊胡男子也开口劝道。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那么，兵器打造和百锻钢就麻烦孟大师了，藏锋铁和重铁就交给我自己解决就好。”
  “可这……这……这不是怠慢了小友吗？”孟大师一脸惆怅。
  “无妨，只要孟大师能允许我去采矿就好。”唐斩心摸了摸案板的铁脑袋。战刃兵对金属很敏感，能找到矿藏，而有着系统的鉴定，唐斩心能分辨出到底是什么矿。
  “那倒不算什么大事儿……要不我让我徒弟铁蛋跟着小友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孟大师，我此次前来并非单纯接受馈赠，历练提升自己，这也是师叔的意思。”
  “若是周大人……我也不好逆了周大人的意思，可是小友，真的没问题吗？”
  唐斩心点了点头，目光放到了门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孟大师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
  只是与我并无关系的……与我无关的……
  “那就拜托您，出手相助，去帮一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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