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面骨
镇压之物已死，阵法自然也就此作废。
温清言和司命从洞中出来后，温清言一直低头思考着什么。
司命见他一反常态，便问道：“怎么了？”
“仙尊，你想，我此前在天柱上瞧见的黑气，似乎邪物是刚出逃没多久，可这巨蟒，似乎早已经被镇压了百年，所以……“温清言欲言又止。
“所以你是说，这邪祟还在外头游荡？”
温清言颇为笃定地点了点头。
“那这邪祟现下在哪里呢？”
“不好说，除非他露出马脚，否则凭你我的能力，谁都找不到。”
司命本想反驳他，但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温清言说的很对。
温清言忽然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气，因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本想强忍着呕吐之意，但原本在洞中就不舒服了，此刻再也忍不住，丝毫不顾及颜面，吐了出来。
司命一下跳了老远，还不忘出言调侃：“……孕吐啊？”
温清言此刻显得有些虚弱，任凭司命如何嘲笑，他颤颤巍巍地指了个方向：“那里，好臭……”
司命随着温清言指的方向看去，几幢屋子隐匿在暗处，似乎是个村庄。
温清言平复了心情，整理完自己的衣冠后，走至司命前边：“我猜，那邪祟，就在那处。”
一个人不敢走夜路，怕危险，但其实两个人也同样危险。
温清言和司命，一个神兽，一个文官，对自己的能力似乎都不太清晰。
“去瞧瞧？”温清言问道。
“以后奶茶的灵石只收我一半。”司命趁机砍价。
“成。”能拖一个是一个。温清言推搡着司命，怕他偷溜。
越是行至村庄，血腥味越浓重，温清言几乎是要窒息了。
司命也觉得倍感不妙，这里，似乎有很多死人。
温清言随意找了一间屋子，打开木门，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气息朝他们扑面袭来，温清言定睛一看，里头横七竖八躺满了死人，其中一个被吊在房梁上，毫无生气。
司命又去看了其他屋子的状况，均无活人。
温清言掏出舍利子，舍利子极为听从般的，升至屋内，高高悬挂。
“你做什么？”司命看着舍利子旁边被悬挂着的妇人，一瞬惊悚，于是出声问道。
温清言回到：“方便视物。”
但其实温清言也在极力忍着恐惧，想着这里不是现世，自己也算是颇有一些能耐，因此壮着胆子，将屋内的死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屋内共有五人，一个年纪稍大，约摸五六十岁，是个老妇人，身上趴着的，似乎这间屋子的男主人，但他的面容已经血肉模糊。
而声旁躺着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的脸上除却沾满了血污外，看上去毫发无损。
似乎还有些微弱的气息。
温清言感知到了。他赶忙上前，用力摇晃着两个孩子，将他们拍醒。
男孩醒后看着身旁的尸体，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将小女孩放至身后的床榻，看了几眼温清言和司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我爹，我爹将我娘和奶奶都杀了……不对……”男孩因为惊吓过度，小小的身形无助地颤抖着，他极力缕清自己的思绪：“是，是一团黑气，有一团黑气冲了进来，我爹被附身了！仙君仙君，救救我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温清言和司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
“你怎知我们是仙人？”温清言率先开了口，将小男孩扶了起来，而后蹲下身子，与他对望。
“有一个道长，不对，是两个，一个小道长和他师父，他师父说，叫我们待在原处不要发出声响，最好也不要有任何行动，会有仙人来救我们。”
温清言讶异，居然有人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那这两位道长去哪了？”司命沉声问道，一脸严肃。
小男孩看了一眼司命，便往温清言那处缩了缩，想抓住温清言的手，却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血污，便又收了回去。
温清言见状，便抚了抚他的脑袋，以示安抚：“别怕，告诉我们，也许我们有法子。”
“那位年长一些的道长说完后，似乎去追那团黑气了，我也不知自己是否看错。”小男孩低头哭泣着，但还是极力在回答着温清言的问话。
温清言和司命听了他的描述，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温清言见他神情紧张惶恐，于是使了点小法术，令他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温清言和司命将村子里不幸遇难的人全部安葬后，才得空下来继续追查那团黑气的去处。
但似乎，这个村子里的孩子，全都活着。
“那鬼魂还挺有原则哈，居然放过了那么多孩子。”司命一面扇着风，一面不温不火的说道，他挖了一天的坑，之所以事事都亲力亲为，单纯就只是因为凡间不好乱用法术。但一些小把戏却可以，譬如温清言的睡眠之术。
司命此番话倒提醒了温清言，他记得原书中，似乎有那么一只鬼，什么人都伤，却唯独不伤孩子。
那鬼被称作人面骨，人面骨喜好夺人面孔，因此森森白骨上，通常挂着形形色色的人皮。
人面骨生前曾是太子的面首，因其美貌，独受太子的喜爱，因此飞来横祸，遭人暗算毁去了面容，后又被人灌了鸩酒，曝尸荒野，是一个小道士找了人安葬了他。
但他死后怨气不散，为祸人间，因此又被除魔卫道的道士们联手送入阴曹地府，距今已过去百年。
人面骨如今又卷土重来，想必道行比之前更胜……
“我想，我们是遇到了人面骨。”温清言颇为无奈地苦笑。
“人面骨？”司命听闻大惊失色。
“仙尊知道？”温清言一惊，也许司命知道应对的方法。
“不知道。”
温清言瞥了司命一眼，“那仙尊这么激动作甚？”
“配合你一下嘛。”司命给自己打了一桶水，打算去里间冲个凉水澡，“我去搓个澡，仙尊你别进来啊。”
“放心，我没那怪癖。”温清言给两个孩子做了饭，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呢？
忽而外间狂风呼啸，草木均被连根拔起，温清言赶忙上前去关门。
但越靠近外边，鬼气更盛。司命闻声而出，一边举着木桶子，一边骂骂咧咧：“偏偏挑我洗澡的时候来，是不是看上我了。”
“那等会儿，仙尊帮忙顶一阵子，我带着两个孩子先跑。”温清言施法让两个孩子沉睡过去，暗自庆幸他的法术没在这会儿掉链子。温清言将他们抱在怀里，正在犹豫是否要夺窗而逃。
“开什么玩笑，仙尊你这会儿还能跑哪儿去？”
二人正在说话之际，面前的木门被一道蛮力踢开，来人是个……长得极为清秀出尘的道士。
这莫不是小男孩口中的青年道士？那另外一个小道士呢？
但青年道士此时闭着双眼，静静地站在门槛处，一动不动。
温清言和司命面面相觑。
“嘎吱——”似乎是骨骼断裂的声音，正当温清言打算上前查探情况之时，面前的青年道士给他表演了个脑袋螺旋大转弯，而后朝着温清言提剑扑来，温清言虽然避闪及时，但手臂处，还是生生被划伤了。
这把剑是道士做法的桃木剑，既能伤神，亦能杀鬼。
司命上前扶住温清言，“仙尊没事吧？”
“无碍，快想办法取下他手中的桃木剑，刺中他，也许我们能有一线生机。”
“仙尊叫一个文官做这种事？”
“怕什么，我还是开奶茶店的呢！”温清言差点爆粗。
他才刚开业没多久，差点就真的要闭门大吉了。
“诶，咱下回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司命无奈地摇了摇头。
“涉及凡人性命安危，仙尊的命格簿难道不会受到影响吗？”
温清言看着司命沉默的样子，正打算开口再讽刺他几句，却见那青年道士正向司命刺去。
“闪开。”温清言一把推开司命，正好赶上了桃木剑距离他胸口最近的位置，而恰在此时，青年道士停下了动作。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盖住了青年道士的头顶，银光汇聚，竟生生从中剥离出了一团浓郁的黑气。黑气中渐渐凝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若是再往下瞧，那就是一副森然的白骨。
青年道士没了控制，仿若一滩死水，倒在了地上。
“谁给你的胆子？”凤临酷似寒冰的音色响起，一改往日的淡然，语调中带着薄薄的怒意。
温清言极为识相地闪至凤临身后。
“你又是……哪路神仙，好霸道的力量……”
凤临掌心银光汇聚，正在吞噬这股黑气。
看着面前邪祟痛苦的模样，温清言冷不丁地插话：“神尊等等，我有话要说。”
凤临蓦地停下了动作，随手施了一道屏障，牵制住人面骨。
温清言拿出一杯杨枝甘露：“这是我们店的招牌饮品，喝喝看，若是觉得不错，帮我在鬼界也打打名声。”温清言想趁机羞辱他一番，不然难消心头这口恶气，他胳膊还疼着呢。
人面骨极为阴森诡异地笑了起来，而后朝着温清言说道：“你们神仙，总是这般喜欢不动神色地贬低人，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能喝东西的样子么？”
人面骨身上除了一张人皮之外，全是白骨。
凤临冷笑：“吵死了。”说完不给人面骨反应的机会，抬手就把它震碎了。
温清言再一次感叹凤临的力量。
凤临解决完人面骨后，这才开始正眼瞧司命：“星宿殿的事物，不回去看看吗？”
司命正想感谢凤临的救命之恩，却瞧见对方脸色不善，于是抬手作揖后，腾云而去。
凤临回眸看着温清言，凤眸中强忍着山雨欲来的怒意，本有一堆教训之言，却在看到温清言手臂上的伤后，又消失殆尽。
于是抬手拂去他的伤痕，语调平淡隐隐带着少许的心疼之意：“你好大的胆子。”
温清言觉得此刻的凤临好温柔。
于是鼻头一酸，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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