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这好端端的神策府大将军，会去哪呢……
步悠然悄悄掀开了叶白苏厢房上的瓦片，将炼剩下的化尸散丢了下去，灵风一动将十几颗均匀的铺到房内。
只要叶白苏推门进来，那她就是必死无疑！确认了每一个地方都被完整的撒上化尸散后，步悠然才放心的走了。
还有两日。步悠然并不着急回家，而是在客栈租了两日的房间，每日胡吃海喝，肉眼可见的变胖了。
当然她也没有闲着——仔细看来，她这几日一直各种乔装，初入黑市赌场夜市等场所，还是得了帝京不少的消息。
比如那个慕容飞雪，坊间竟然盛传，她不是青云公主所生！而是皇帝与一位宫女所出，被叶白苏抱来养而已。
步悠然啧啧叹了一声，接着和自己手中的鸡腿作斗争。
“我还以为你这么着急出去有什么事儿，竟然是在这里快活。”这声音刚想起，步悠然就觉得自己后脑勺一痛——不是幻觉，是赫连北冥的确狠狠敲了她一下！
“嘿嘿，”步悠然憨笑着，“你吃，你吃？！”
一桌子菜还剩了大半，赫连北冥嫌弃的推了一下，“不吃，我找你来，是让你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步悠然边吃边问。
“公主府。”
……
第二日，步悠然又趴到了公主府的房顶上。
“我说，”她不耐烦道：“我昨日来过了，叶白苏没病，倒是你，怎么不走正门，还带着……化尸散？！”
步悠然说着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难道你想暗杀青云公——呜呜，呜呜呜呜！”后面还没有说完，步悠然就被赫连北冥狠狠的捂住了嘴巴！
“闭嘴，再胡言乱语我哥了你的舌头！听到没有？！”赫连北冥恐吓着，被威胁的步悠然连忙死命的点头。
等到他放开手，步悠然喘道：“我就是说一个可能而已……大哥，你这一掌真的是要捂死我！”
“闭嘴。”赫连北冥低声说了一句，再任步悠然如何捣乱，只是屏息凝神的看着门口。
步悠然闹了半晌也觉得自寻无趣，一只手撑着下巴也专心的看起来。
只见叶白苏原本的房间里，过了一会竟然出来了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先是探头看了一眼，而后反身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步悠然心里大惊，那个房间，明明自己昨日细细撒过一遍化尸散！而这个侍女——只见那个侍女小心翼翼观察了一圈后，终于转过来了脸！
竟然是叶白苏的贴身侍女嘉儿！！
还没等步悠然反应过来，只见赫连北冥翻身而下。
嘉儿见到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表情瞬间有一丝慌乱，“奴婢……奴婢恭请太子殿下圣安！”话落急急的跪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赫连北冥并未扶她起来。
“奴婢……”嘉儿的声音有一些气息不稳，“奴婢刚刚替公主娘娘打扫了房间……”
“是吗？”赫连北冥笑道，越过嘉儿就要往里面走，“你这一身药丸细末的气味，可是……”
“太子！！”就在赫连北冥的手要触到叶白苏的房门时，嘉儿突然大喊了一声喝住了他，“那个……那可是公主娘娘的房间，公主娘娘现在不在，您这样贸然进去……于理，于理不合！”
赫连北冥转过身来面对着嘉儿，双手抱臂：“嘉儿，你跟着公主多少年了？”
“回殿下的话，奴婢在公主身边已经服侍了十二年了。”
“这十二年里，公主待你如何？”
嘉儿咬了咬嘴唇：“公主待我……很好，宛如长姐，教我……识字、教我琴棋书画。”
“那你为何还要谋害公主！”赫连北冥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地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长腿的黑色毒虫，眼看着门被踹开，都争先恐后的扑向赫连北冥。
只见赫连北冥运气挥手，一个掌风过去无数毒虫纷纷翻着肚皮躺倒在了地上。
“嘉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赫连北冥上前，一手拽起来嘉儿的袖子，一枚黑色火焰的纹身霎时间出现在手臂内侧！
“果然，”赫连北冥苦笑，“你也是这一教的？”
嘉儿眼看被戳破，竟然完全没有挣扎的态势：“陛下果然好眼力……最后折在你手上，奴婢也算是心服口服，”话落目光转向在房顶的步悠然，说道：“你还在上面做什么，看笑话吗？”
步悠然还没有从嘉儿身上竟然也有黑色火焰纹身的标志中缓过神来，傻愣愣的滑了下来，问道：“你也是杀害前太子妃和太子那一族的人……？”
“是，”嘉儿深深的低下头去，“从我在公主身边的第五年，我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平日……我都要想尽办法遮住我的纹身，免得被你们认出来！尤其是侍客的时候……”
“等等，”步悠然抓到了什么重点，“侍客？？”
“哈，”嘉儿抬起头，一双平静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泪光，“是啊，侍客。太子殿下，你以为公主娘娘教我识字，教我琴棋书画，是为了什么吗？”
赫连北冥悄悄的捏紧了左手，却是沉默不语。
“我，不过就是公主娘娘身边用来拉拢政客的工具而已，今日韩大人来了，夜晚就是我服侍她，真可笑啊，”嘉儿干涸的眼转向别处，“我连娘娘最喜欢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却是对朝内所有的大臣的癖好，一清二楚。”
步悠然心里大惊，这嘉儿，竟然就是叶白苏身边豢养的童妓，以供各位大人取乐……这种童妓在天启国并不少见，甚至在一些姻亲宗室里面，成为了引以为豪的身份象征。
只是没有想到，嘉儿竟然是……
“我恨，”嘉儿脸上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凭什么她就能够如此高高在上掌握我的生死，我的去向？”抬眼看向赫连北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对她这么忠心，如今她竟然要让我去南诏国侍奉那个变态的皇帝！”
南诏国主，人称性情极其凶残，这几年不明不白暴毙的王妃，已经有了数十位。
赫连北冥叹了一口气：“她也不容易。就算如此，你也不应当生出谋害之心。”
“谋害之心？”嘉儿笑了，“叶白苏的心思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多！赫连北冥，你当真不知道叶白苏对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住嘴！”
“赫连北冥，你还怕什么？”嘉儿似乎已经疯癫了，“她就是要找机会然后一举杀掉你！让你永远当不了太子……她，哈哈哈，她不禁要杀了你，还要杀了皇帝……”
“你疯了，”赫连北冥闭了闭眼，看向刺眼的太阳，“你需要休息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嘉儿，突然暴起扑向赫连北冥，他下意识的抬手挡，却被嘉儿夺走了手中的锦袋！
“嘉儿！”赫连北冥伸手，试图稳住她的情绪，“你别乱来。”
“化尸散？”嘉儿嘻嘻的笑着，看了步悠然一眼，接着说道：“可真的是好东西，步悠然……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步悠然知道是她隐瞒了自己在房间里面洒满化尸散的事情。
“嘉儿，你住手！”赫连北冥有一些着急，背地里已经暗暗运起了自己的灵风。
嘉儿怎么会察觉不到，只见她捏着一粒，笑嘻嘻道：“太子殿下，您别白费功夫了……您想知道我的族人是么？”
看了一眼自己黑色火焰的纹身，她毫不犹豫吞下了化尸散。
“您永远别想知道了！”
空气里燃烧起来刺鼻的烧焦味，看着眼前嘉儿艳丽的面容慢慢化成了灰末，步悠然不禁有一点点恶心想吐。
“你！”赫连北冥看着嘉儿胳膊上的黑色火焰渐渐的化为灰烬，一时气急。
一阵微风吹来，地上那一捧灰烬霎时间被卷起，很快嘉儿跪着的地方已经了无痕迹。
“我们……”步悠然有一些气虚的扶着赫连北冥，“回去吧？”
“嗯，”赫连北冥胳膊一夹步悠然，“我带你回去。”
还没等步悠然反应过来，就被一下带到空中，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你这回的化尸散，怎么这么大的气味……？”赫连北冥鼻尖微动，只感觉刚刚那股略微烧焦的气味还萦绕在身边。
“这个……”步悠然实在是有一点想吐，“主要是因为，练得太急了……”
“嗯。”赫连北冥在没有说话。
很快两个人到了通道，赫连北冥熟练的按了几个机关，步悠然便紧跟着走了进去。
一路上倒是无言，进了盘龙学院后，步悠然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赫连北冥叫住：“你不准备解释一下？”
“啊？”步悠然装傻回头，“解释什么？”
“嘉儿说，要你感谢她……？”赫连北冥挑起眉毛，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步悠然哭丧着脸：“你不会真的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种鬼话吧？嘉儿虽然想要杀叶白苏，但是并不是真的想要她死。”步悠然顿了一顿，解释道：“如果她真的想要叶白苏死，作为贴身侍女，直接在喝茶里面下药什么的，简直轻而易举。”
赫连北冥蹙了蹙眉头，听着她继续说。
“她之所以是趁着叶白苏不在的时候下手，是想让天选择。”
“如果叶白苏死了，那就是罪有应当，如果没有，那就是命不该绝。说到底，嘉儿还是不忍心杀掉叶白苏的。”
赫连北冥点点头：“那你如何为你自己开脱？”
“哎，你这是榆木脑袋吗？”步悠然叹了一口气，“叶白苏想要杀我，但是碍于你的关系，一直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既然叶白苏命不该绝，那么死之前，当然要埋下隐患。好让她的主子更好下手。”
“你分析倒是挺透彻，”赫连北冥微笑：“那满房的化尸散，不是你的？”
步悠然心里一滞，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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