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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劝解


闻言,唐三神色更沉,眼中流露出难以掩盖的冷冽寒意。

        比比东心思极敏,唐三的细微变化逃不过她的双眼。她低声道:“他朝这边来了,你还是先去躲避片刻吧!我会把他支走的。”

        唐三沉默未语,也未依比比东所言把胡列娜放到刚才那张床上,他抱着怀中青丝如瀑的白衣女子快步往屋外走去,欲赶在千寂风到南苑之前离开。

        比比东连忙制止,“现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他此时已到院门外,你现在出去只会与风儿撞个正着,还是把娜娜放回床上吧!他到这里若是没见到娜娜,只怕会把武魂殿搅个天翻地覆,到时你们更难脱身……”

        唐三微回头,“我是不会把她放下的。”

        他声音低沉,语气不容商榷。

        这种少年意气在比比东眼中尤为幼稚,但是她理解,只因她也曾爱过一个人。

        有意斥责道:“既如此,为何娜娜在你身边时,还会被风儿带回武魂殿,你又为何到现在才出现。”

        唐三再次沉默,没有辩驳。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任何理由都无法掩盖千寂风从他怀中抢走胡列娜的事实,任何理由都无法让他原谅自己。

        “先把娜娜放下吧!放心,我不会让风儿把她带走的。”

        比比东说这话时,语气温和了许多。她并非有意揭唐三痛处,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孤身闯入武魂殿救人,这足已证明他对胡列娜的感情。比比东只是不希望这样一位胆识不凡的青年,因一时意气命丧于处,也不希望他因一时意气错失了救胡列娜出武魂殿的机会。

        唐三没再坚持,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岂会不知,他只是担心千寂风会再次把胡列娜带走,如此一来要救胡列娜出武魂殿就会难上加难。他不能让发生在星斗帝国山林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见他仍未有把胡列娜放下的意思,比比东眉眼上挑,微怒道:“你是不相信我吗?”

        唐三与她对视片刻,眼中仍有一丝担忧。他接下来做的事,让比比东的眉眼舒展开来。

        比比东既做出承诺,定是有把握不会让千寂风得逞,虽然心中极其不愿,这已是当下最好的办法,只要千寂风一走,他就能带胡列娜从密道通往城外。

        唐三前脚刚离开屋子,千寂风果然随后而至。

        比比东坐在桌前,见他进屋故作意外,放下手中的茶盏,声柔语冷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母亲。”

        千寂风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话说时,他已将目光转向比比东的床榻,而后继续道:“顺便来看看那只狐狸。”

        见床榻上躺着的已不是一只九尾白狐,平静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悦。

        他抬足往床沿移步,试探问道:“她的毒可是解了?”

        比比东微回头,故作无奈。“我只是暂时压住她体内的毒,若想彻底把血游牵丝之毒逼出,还需另想办法才行。”

        千寂风暗暗庆幸自己这个时间赶来,所幸胡列娜还未醒,比比东还没有机会告知她全部真相。

        他略作思量,说道:“是吗?我看她气色不错,既然毒已经压制住了,就不劳烦母亲费神照料,风宸殿的侍女都盼着她回去呢。”

        比比东与千疾风的对话,在隔壁屋子暂时躲避的唐三听的一清二楚。在没有灯火的黑屋子里,依旧能看到他眸子里透着冰冷寒意。

        千疾风似有所察觉,神色微变,暗自道:这么感觉有股杀气在屋中徘徊?转而看向比比东。

        此时比比东周身正萦绕着一股稀薄的寒意,她黛眉微蹙,凝视着千寂风,怒道:“你若想让她死,现在就可以动手,何须带她回风宸殿。若你那风尘殿当真安全,她怎会被冷如晴那个叛徒暗算。”

        千寂风能察觉到屋内的杀气,比比东自然也能察觉到,情急之下,她只能释放出自身的杀气来掩盖唐三的气息。

        千寂风知道比比东不会轻易同意让他带走胡列娜,但他也绝不允许恢复人身的胡列娜再留在比比东身边,因为她随时都可能醒来。

        “母亲何须如此动怒,冷如晴已被我亲手斩杀,现在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您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我只是担心您太过劳累了。我殿中还有一处僻静之地,就连爷爷的精神力也发现不了,她到了那里,既不缺人服侍,也比你这南苑安全,岂不一举两得?”

        千寂风口中的僻静之处,是风宸殿的地下冰窖,那个地方是武魂殿初建时打造的。那时的教皇打造一处这样的地方,就是为了防止精神力强大的魂师窥探自己的隐私。比比东一想起这种地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愤道:“难道你要让她躲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一辈子不出来吗?”

        千寂风嘴角微勾,这点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他道:“母亲多虑了,只要我为她换一副容貌,再改变她的武魂,她便可用新的身份在武魂殿生活下去。没有人会知道她曾是胡列娜,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爷爷要杀的人。”

        比比东双眸微阖,轻叹一口气,她不知该为千寂风的天真想法感到可笑,还是该为他自私想法感到可恨。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千寂风面容微嗔,没有再说话。他有些心虚,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真的能瞒骗所有人,他只知道他不想放胡列娜走,而这是唯一能让她在武魂殿生存下去的办法。

        所谓知子莫若母,千寂风的心思比比东岂会不知。他不仅看出千寂风喜欢胡列娜,也看出胡列娜对她这儿子无意。即便没有过往的记忆,没有唐三的存在,胡列娜看千寂风的眼神始终平淡。1

        比比东收敛怒容,平淡道:“你想把她留在武魂殿,留在风宸殿,这些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爱一个人本没有错,想将自己所爱之人留在身边也没错,可你想过娜娜吗?她是否也爱你?她是否想留在你身边?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千寂风忽然大怒,道:“你胡说什么,我不让离开只是想折磨她,只是想利用她,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比比东冷笑,“我倒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可你真的能骗的了自己的心吗?”

        被看穿心事的千寂风不再狡辩,也不再否认,但他有些沮丧。因为她知道胡列娜的心里没有自己的位置,一丁点都没有,即便她脑子里没有过往的痕迹自己还是无法走进她的心。

        他带着一丝落寞,说道:“是,我是喜欢她,也许是从十岁那年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也许是她递给我的那颗七彩糖开始,她的笑容就刻在我的脑子里,无法挥去。被你逐出武魂殿之后,我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只有想起她我才觉得自己没那么苦,只有想起她我才有撑下去的信念。我以为我重回武魂殿就能见到她,能与她倾诉我的过往,可是她呢!她的心里那个唐三。”

        说道唐三,千寂风脸上的神色不在落寞,语气也不再平和,他的嗓音变得嘶哑,甚至是怒吼,像是恨极了他。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多痛苦比比东何尝不知,若是放不下执念,这种痛苦将是无止境的。她是过来人,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千寂风始终是她儿子,看着自己的孩子为情所困,为情所痛,她的心又软了几分。

        劝解道:“既然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回来。你当知道这世间的事,有的可凑合,有的可将就,有的可强迫,唯有爱不能勉强,即便是当事人也无法勉强自己的情感!”

        这些话千寂风并非不懂,但他还是嗤之以鼻。

        “她对过往没有任何记忆,这难道不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吗?她本就是武魂殿的人,留在这里有何不可只要她愿意留下,我同样可以封她为圣女,让她重获从前的光荣,只要给我一些时间你怎知道她不会爱我?”

        比比东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他是充耳不闻了。但她还是希望千寂风能够放过自己,能够在无尽的痛苦中抽身而出。

        比比东又道:“这些荣耀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你放过她吧!放她出武魂殿,让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也放过你自己。”

        “不可能!”千寂风竭力地咆哮,“想不想要由不得她,只要我想把她留下,强迫又如何!”

        这些话又让比比东想起了千寻疾,想起了那间密室,各种往事堵在心头,愤恨不已。

        此刻,在黑暗处的唐三早已经攥紧双拳,若不是有比比东的释放的杀气掩盖,他早就暴露。

        二人正据理力争,闹得不可开交。床榻上的绸缎被褥动了动,从昏睡中转醒的白衣女子眯了眯眼,只觉得屋子里吵的很,扰她清梦,用手撑着细软被褥坐了起来。

        听到动静,千寂风与比比东顿时停下争辩,同时转身看向赤足站在地上的胡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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