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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犹似一梦中(3)


  山吕幽:“有人上元节寿终正寝?却又在第八夜复活?”

  蜉蝣点头:“既然两营的卷宗都提到,折梅前辈,老青王和柳殊前辈合力在上元节制服了再次作案的火云桥,火云桥重伤几欲死,跌入护城河,再无踪影。兴许折梅前辈苦寻至第八夜时,再次发现其踪影。

  “此处有疑点,既是提及贼人,何用‘安寿’此等雅言,”山吕幽想了想:“两营卷宗既提到过三位前辈是在义归坊合力擒贼,那此处安寿之人,应是这三位前辈中的一位吧,柳殊前辈后亡于庚戌国变护送太祖爷回长安一途,老青王死于二十年前贵营嘉王之手,唯有折梅前辈自火云桥后,翻遍卷宗再无只字片语,我以为这里是指折梅前辈死于火云桥之手。“

  蜉蝣喃喃道:“折梅前辈便在第八夜活了过来?…..内卫一生,无论归途漫漫,终是走向玉石谷,一把灰烬而已,何以复生之说?难道折梅前辈彼时致仕了,于是便得安寿?即是安寿,又何故昭告天下?”

  二人一片沉默,绞尽脑汁地又推验一番,皆不能信服。

    “这都是些无根推演,火云桥三十年前多在西城兴风作浪,折梅前辈之所以求助于柳殊前辈,盖因当年柳殊前辈乃西市驻长,西城网眼尽归其管,”山吕幽头痛地捏了捏晴明穴,想了想便郑重道:“西营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历代驻长皆靠口口相传以记录历代历朝绝秘要闻,故历代驻长皆是记忆惊人的异人,如今我们可能还是得请教贵营现任驻长穷奇师兄,看是否还留有其蛛丝马迹。”

  蜉蝣微怔,讷讷道:“穷奇的记忆的确是当年我们小雏里最惊人的,难道因此师傅便将西营驻长之要务交于他?”

  山吕幽奇道:“怎么师妹不知么?贵营现任驻长穷奇可是天下数一数二擅记之人。“

  蜉蝣冷哧:“这小子原是除了口上缺德,会赚点钱,轻功了得,剩下的也就这优点。”

  山吕幽哈哈一笑,心下了然蜉蝣果与穷奇捻熟:“贵营的穷奇师兄不但擅记,且与财有缘,如今开了几十家铺子,从殡葬业到金楼,都快赛过当年的君氏了。”

  蜉蝣万分吃惊,结结巴巴道:“他他他都开金楼了吗?我们竟不知,东营的豪杰倒知道了?那那那银王知晓了怪罪下来怎么办呢?”

  “这只是我在市井断案时偶然听来,并未告知其他东营同伴,想是他们并不知晓,我也从未想过要上报;  师妹放心,穷奇师弟做事最是隐密,一无字据,二无票证往来,就算有人上报,亦确无实证。”山吕幽心下好笑,温言道:“内卫同伴各有异能,素日里确不可小觑,故师傅们最常教导我们,万万不要听信工笔司史官所言,什么西营中人皆鸡鸣狗盗之徒,最擅狡诈谄媚,其实东西两营英雄辈出,不过各为其主,当年元德爷登位,已明令废内卫祖训生殉其主,可西营众多豪杰仍以身殉主,令人钦偑,可见西营兄弟才是人中龙凤,真正的忠义之辈。”

  蜉蝣想起方才对山吕幽的算计,又有些无地自容,当下红了脸,扭着手指对山吕幽欺欺艾艾道:“承师兄这样高看我西营,我实在惭愧,若师兄还…..愿意信我,我们分头行事,我前去向穷奇打探消息这西营驻长口口相传的不传之密,一个时辰之后,永胜坊富君街馆陶居再见。”

  蜉蝣以为山吕幽不信她,揶揄几句,或是要求跟着蜉蝣前去,不想山吕幽却点头:“也好,我也去知会师姐,现下师姐虽不能有所举动,但她还是副堂主,自有腰牌可上呈银座请调皇史宬的金簋,兴许还能奏明银座,以查找更多关于折梅前辈的资料,顺便也去敲打一下我东市驻长,长门君,她不像西市驻长那般记性好,却极擅认人,一个时辰之后,馆陶居见。”

  “请师兄稍待,容我将功补过,”蜉蝣极快地翻箱捣柜,从树屋中找出东营专用的旧录薄拼接了那卷已融化得差不多的火云桥卷轴,递还给山吕幽:“我的仿制之功尚可,也许可免师兄玉石谷之难。“

  山吕幽接下,不觉眼前一亮,那卷轴竟与原先一般无二,还有卷脚上那朵几不可见的黄晕闻,心头更是一热:“虽不至于真进了玉石谷……可还是多谢师妹救命之恩。”

  说罢便对蜉蝣作了长揖,蜉蝣及时躲开,连道不敢,对山吕幽红着脸道:“还要劳烦师兄,见面时可否将东营所藏关于开国大飨的卷宗取来,那里有田家班在皇宫献艺之事迹。若是一切顺利,刀师姐若能比我大师兄早日翻看金簋,还请留心开国大飨的卷宗第194页,可惜我们圆测堂里偏此页遗失了,想是涉及重要的皇室秘宗,不巧被黑梅卫搜集至皇史宬内,里面可能亦会牵涉田家班,或许正是破解火云桥及罗刹妖的关键。”

  山吕幽见蜉蝣面色诚恳,一双琉璃眼珠一时流光溢彩,不知不觉中竟将毁面对着他,毫无避讳,心知她已将信任托付,蜉蝣那半毁面瞧来,亦不再觉得丑陋,只觉一时激荡畅快,便露着好看的笑容,用力点头。

  二人相视而笑,尽释前嫌,分头行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且说东玉一直以为鉴真会带她去码头,因为漕帮的势力在于水路,不想鉴真却领她来到城北普宁坊一家赌坊,门口挂着两面大旗,一面黄底黑字,写着“常胜”二字,另一面则画着一条巨大的黑蛇吐着红信子。

  二人正要踏入赌场,却见几个体格健硕的伙计推着一个瘦弱的老妇人出来,那老妇人满头稀疏的白发在风中飘扬,打着趔趄慢慢爬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沾满灰尘,她老眼痛红地哭诉道:“求求二位爷让我进去吧,我家媳妇已经抵给你们家胜爷了,那是用来给小孙子的救命钱啊,可我一个转身,这威儿便夺了又进了你家赌场,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把他拉出来,再输下去,眼看我家小孙子快烫死了呀。”

  那伙计呸了一声:“你这老货快闭嘴罢,赌坊最忌说这个字,我们常胜爷是绑住你家威儿还是拿刀子逼他不让他出来了?好心借了他赌资,可他没本事又输个干净,赔了媳妇不说,还把儿子的药钱偷了来孝敬咱们赌坊,要怪就怪你上辈子造了孽,生了这么个贱命懒赌鬼吧。”

  另一个伙计淫笑道:“亏得你媳妇生得皮肉嫩些,还能抵几个钱,不然凭你这老货么,倒贴都没人要。”

  众伙计一阵乱笑,那老妇人一阵气苦,不停咳嗽,抹着泪,仍对着赌坊中哑着嗓子疯了一般叫着威儿的名字,那伙计不耐地上前踹了一脚,  直把那老妇人踹得老远,摔到尘土中,路人尖叫声此起彼伏,躺了好一会才慢慢爬起来,口吐鲜血,泪流满面,仍在不停地叫着:“你们这赌坊吸血鬼,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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