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东王手札（二）（7）

　　用饭时，诸军相遇，因上午的比赛渐熟，都三三两两的混桌同食热聊，那些在比赛中同东玉交过手相熟的兵士无论官阶高下，都大辣辣地挤到内卫桌席上，马准安特地过来好心地提点东玉，若是抽签到和他的同僚对接巷战，可千万不要大意，他们最擅巷战。

　　廖九生听了，不服气地大笑道：“你们若抽到我们也小心了，我们中路军的义乌兵突裘千里，鸳鸯阵法可谓天下无敌，当年倭国蛮夷也曾不敌，就算雄踞玉门关的燕子军遇到也未必有胜算。”

　　大伙便七嘴八舌乱猜会兵策会考些什么，有哪些人会考等等

　　东玉热血上涌，差一点点就要地卖了组织：你们这些本领没一个比得上我们内卫的，我们最擅收集传递情报，别瞎猜了，最多再过一柱香，我们就可以知道你们谁跟谁过招了。

　　虽然同为军人，内卫也常演习大型战役中的阵法武演以及携带重型武器进行城池攻防军演，但更常见的是为保护皇城百姓为主的密室破解，平定城市爆乱以及解救人质等等精密小目标作战，以往的内卫武考，一般上家会出一道最难的关卡，最可能是密室破解，也可能是万人之中取敌首级，虽是千奇百怪的难题中的难题，可是这次因大塬所有重型部队军人集结一堂，本次攻城掠地自然倾向于考较整个军队的组织战争能力和综合素质，竟成为历界武考最难测也是最难过的考关。

　　然而，内卫必竟是知悉天下秘密的内卫，以往内卫武考之中，各位堂座为了能够在银奔及主上面前争荣，或私贿上家的近侍，或窃听，总之用尽各种手段，套取重要情报，一般都会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这才是内卫最强的强项！这些蠢人！

　　桔令面无表情地在颠经手掌心打下上面这句话，然后偷偷相视贼笑一番。

　　龙胆在一边轻敲桌面，东玉这才及时闭上了嘴，龙胆向诸人抱拳笑道：“多谢诸位友军兄弟提点，若是抽到密室破解，各位兄弟也要小心，我内卫也不惶多让了。”

　　众人开始巴巴地看向龙胆：“何为密室破解。”

　　龙胆耐心为诸友军解释。

　　鉴真一边为诸友军敬茶：“哥几个到时可千万手下留情，除了密室破解，攻城掠地其他诸项，我内卫地向来都是弱项！”

　　老江湖鉴真几句话就说得友军心花怒放，更大胆问道：“早听说内卫也演练巷战！敢问平日模拟的是南战还是北战？”

　　龙胆道：“我等平时虽也演练来着，但怎配和诸位相提并论。”

　　诸人心中都暗赞龙胆气质非凡，马准安悄声对东玉赞道：“你家师兄可是世家出身，这通身气度令人着实不一般。”

　　东玉摇了摇头：“我们内卫多为孤儿出身，浮萍无根，命如纸薄，我师兄也一样，不过他的确是个例外，有幸曾得御前对诏，是天子亲封的黑梅卫。”

　　诸人又谈及攻城掠地，认为场地有限，密室破解和巷战是最为可能的，若骑兵对决，那只有出长安城云云，最好别碰到燕子军，其武器精良自不必说，座下大宛骑每一匹个头又高，铁定没有胜机。

　　时于良豹正好经过，听到便凑过来，趾高气扬地上前吹了几句，什么果然识时务，我燕子军铁骑冠绝天下云云。

　　于靖虎及时拉住二弟，不让他再继续把他亲爹给气活过来，谦逊地揖首道：“今日有幸得见诸位袍泽绝技，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佑我大源人才济济，靖虎敬佩万分！”

　　东玉试着插句话，可于靖虎看向她的眼神仍是冰冷，便生生咽下话语，矮下身子默然夹菜。

　　于靖虎同诸军行礼道：“若下场对决，多有得罪，请诸位谅解，身为军人，给对手的最高礼仪便是全力以赴！”

　　东玉为靖虎之言激励，抬首望云，靖虎的目光也正往自己转来，竟是三分鄙夷加上五分敬佩还有两分挑衅。这种目光，以往东玉在内卫营里不知道见过多少，唯此时最是不自在。

　　耳边掌声如雷，原来众人皆为靖虎所言激励，也以此句互相勉励,诸兵士高举茶碗，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皆感豪气干云，通身畅快。

　　且说这最后一关，以往为了公平期间，是由考官们在最后一刻共同决定的。考官中包括统领使和四堂堂官，有时会加上兵部尚书，即便只有一柱香时间准备，堂官们也会用尽各种渠道悄悄把情报递给本堂的联系人。

　　这次也不例外，用过餐食，摄政王是文策的考官，早早便离席去准备。

　　辛追作为四堂官之一，方得了下午最后一关抽签及考核概要，眼前便来了机会，正巧太后问起械斗那关里最后冠军的女内卫，辛追正要答话，银奔已经抢先答话：“回太后，那女内卫乃西营96号东玉。空镜教一案还有昌蕤宫一案中皆立有大功。”

　　银奔末了还淡笑着加了一句：“辛堂座悉心教导六年，可谓西营秘宝。”

　　辛追弯着老腰，连道不敢：“银王谬赞，论起内卫秘宝来，还是东营的刀断水和冰棱才配得上。东玉不过是个没出息的小雏，遥想当想冰棱开脸乃是历界最小，便已武冠三军，东玉是侥幸，又不懂规矩，这才乱拳打死老师傅，实不敢居功。”

　　银奔却又一叹：“都怪我，平时疏懒，冰棱放在北卫，想是得了摄政王重用，便骄纵忘形。”

　　太后却有些愣神，呐呐道：“本宫总得这女内卫像一个人，可离得太远，一时看不真切，更想不起来是谁。”

　　天子心中一动，便生一计，柔声道：“母后,  等今日赛程结束了，可单独召见，武功如此高强的女内卫，朕可从未见过，亦想召来一观。”

　　太后怔忡不宁地点点头，又赞东玉英勇，便单独给东玉赐下金花。辛追上前替东玉谢恩时，称张三好端上金花走出殿阁时，同张三好寒暄几句，称机将藏有考题的腊丸悄悄放到三好精致的折袖里。

　　须臾，张三好出现在正激烈讨论作战方案的断金堂众人面前，龙胆溜了一眼，心中大喜，师傅把情报送出来了。

　　东玉跪下接金花时，张三好示意龙胆拿着托盘，亲自执起金花替东玉插上，却又故意说自己手抖，插歪了，反复插了几次顺道把东玉的头皮扎了个遍。东玉明白张三好不喜欢他，还是忍了下来。然后拉住张三好悄声问圣上可好，龙胆称机取走辛追一早藏在张三好衣服褶皱里的纸条，十分顺利。

　　三好浑然不知，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这蛮妇，倒也知道问……。”

　　三好看看艳羡围观之人还不少，便压低声音,怒喝道：“你倒也知道问主子安，你可知你打得是谁，你这蛮人，主子爷万金之躯……。”

　　东玉摸着脑袋冷冷道：“那公公不是已经为圣人报仇了吗，下臣的头皮好疼的。”

　　“这就疼啦？你打主子爷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人会不会疼？也合该你这傻缺娘们没这富贵命享！”三好得意地“切”了一声，这就扭头要走。东玉又拉住三好的大袖袍，问道：“敢问公公，方才可是圣上亲自过来了，给下臣送了暖手炉子…….还喂了灵药。”

　　“除了主子爷，你道还有谁怜惜你这般貌贫性恶又下贱的女内卫？”东玉听他说话难听，眉毛就此一拧，三好见状眼珠一转，复又软声道：“你也别恼，咱们是一样的下贱身份，且听咱家一声劝，内卫都是命苦的，你又是个女孩儿，能伺候主子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这泼天富贵不要，放着金尊玉贵的娘娘不做，偏要在阴沟洞里和这些个臭男人瞎折腾，方才咱家在主子爷身边可看清了，就差那么点，你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吧，你何苦呢？咱家真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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