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半世疏狂 （16）

　　第二日，东玉醒来，看到桌上的那只翠里带粉的毛桃仍在，想起昨夜的相处，心跳加速，然后想起她的帕子，靖虎还没还她。

　　这便起了身，淑洗完闭，用早饭时发现三兄弟都不在，安城公主告诉她，他们三兄弟五更天就起来操练了，这是燕子军旧例，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东玉没成想燕子军比他们内卫都起得都早，这便往后院演武场过去，但见三兄弟只着单衣和带来的几十个亲兵操练中，仅存的于府八位亲兵也在此之中。

　　小雀正和威狼空手交战中，不一会儿，二人满头大汗地停了下来，威狼点头笑说：“小雀武功当真进益了。”

　　“是吧！”小雀傲然一笑：“大嫂嫂指点了我许多呢。”

　　豹子在一边轻哧：“你那几招花拳绣腿还要指点，还是乖乖和大嫂嫂绣花去吧。”

　　众人哄笑一番，小雀沉下脸：“豹子，你可别瞧不起人，我虽敌不过你，漫说你了，就连大哥哥也未必能打得过大嫂嫂呢。”

　　众人自然又是一番嘘声，府兵们却齐齐站到小雀这边，七嘴八舌：“哥几个还别不信，大少奶奶身手我们是亲眼见的，可了不得呢。”

　　双方扯皮中，也发现了不远处正迎风而立的东玉，东玉想要离开为时已晚，被小雀拉到场中，小姑子耀武扬威道：“大哥哥，要不你和大嫂嫂过两招，增加增加感情也是好的。”

　　东玉暗想，在断金堂，除了浮屠寺几个，试图和我比武增加感情的，不是得了心魇症，就是去了玉石谷了，还是别了吧。

　　不想，众燕子军和府兵皆齐齐叫好。

　　双方认真研究着赌注，因燕子军严禁军人参赌，所以只得往吃食那里去。府兵们猖狂道：“哥几个输了请吃钱氏熏酱！”

　　东玉没个主意，可眼睛已不由自主地开始三兄弟的身体看，通过行止研究破绽去了。

　　她虽同靖虎交过手，可当时久战力竭，不过三招就晕过去了，勉强算个平手吧，尝闻于氏刀法极是威猛，勇冠三军，威震西域的，以往在堂子里和伙伴们论起来，也曾放狂言说于氏刀法定然狂猛，在自己的刀前不值一提，内心深处老早就想再领教一番。

　　可是，昨儿个辛追特地以多年伴侣经验和人情世故语重心长地劝她，于靖虎虽在军中以宽仁豁达著称，可到底是男人，男人的自尊心强，难容爬到头上的女人，尤其是自家老婆，故而他几次三番叮嘱过别和于虎交手，特别是人前交手，最忌在很多很多手下面前交手。

　　东玉颇不以为然，当场就嘲笑说道：“师傅，你们男人的自尊怎么这么脆呢！龙胆不知道被我揍几回了，他这是要碎几回呢？我看他好好的呢，也挺喜欢和我交手呢。”

　　辛追无奈道：“那是你师兄对你好，要换别人早跑了，结果你只念着人红烧猪蹄……。”

　　东玉竖起耳朵等着辛追再多说风句，可他又忽然闭口不提了，只嘱咐她哪怕砍掉左手也要假装输给靖虎。

　　如今想想不无道理，不管怎么样，目前为止，于靖虎的微笑看着还挺顺眼，想想自己有时在断金堂虎着脸时，就连蜉蝣都会吓得脸色煞白，退避三舍，她第一次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看着于虎的臭脸，估计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再说以后不是再处几天几月几年，而是要处一辈子呀。她决定听师傅的话，保护一下丈夫可能脆弱的自尊心。

　　当下她的左手指向一直在旁边抖脚看好戏的老二豹子：“  那就请二叔陪妾走几招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东玉会这样做，怔了三个弹指后，豹子立时一蹦老高，仿佛受了巨大的污辱：“大嫂嫂，您这算盘可打得真好，打不过虎子就挑俺。俺告诉你啊，我在边关的时候，到哪哪儿，女人都是乌泱泱的追着俺跑，突厥人里有好多女将军没读过女戒，没羞没燥地向俺抛媚眼，尤其是那个叫祖慕热蒂的长得跟花似的，回回就单挑俺，俺可从来不和她过招的，打赢个女人有啥可光彩的，特别是您还是俺大嫂子，万一伤着，虎子还要心疼，对不？！俺告诉你啊，别看你男人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笑起来憨憨的，还有酒窝子，他可回回对俺下黑手啊，狠着呢，不干，不干。”

　　豹子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些山东味的长安话，东玉琢磨了许久才明白，大约讲的是女人喜欢他，找他打架，可他觉得打赢人家不光彩。

　　东玉暗奇，他为何从来不担心被女人打败？

　　那厢里，靖虎闻言立刻板起了脸：“话可说清楚了，谁对你下黑手，你要是有能耐，俺能对你下黑手？”

　　  “豹子，你就吹吧，祖慕热蒂将军是巴西姆部落的公主，过来都是为了和虎子谈边防治安的，明明是你贱兮兮的惦记着人家长得漂亮，好吧？”于威狼冷笑：“再说了，人祖慕热蒂是正经人家姑娘，她爹早相中虎子了，又不是你，别酸啦。”

　　众将士嘘声不断，哈哈大笑！

　　“谁酸啦，谁酸啦！”豹子的黑脸也红了起来，气恼道：“老大，就比你晚爬出娘肚子一年，怎么就不配女人喜欢了呢？”

　　呀！黑大个还挺抢手呀！没看出来呀！东玉便歪头看向靖虎，长长地“哦”了一声。

　　靖虎的耳廓又红了，对东玉低低地柔声道：“别听他们俩胡说，我把祖慕热蒂公主当妹子呢。”

　　一扭头便对两兄弟摆出老大的架子训斥道：“你们俩别胡说了，祖慕热蒂将军父女二人一心止战，同咱们燕子军交好，一片赤诚，你们不可在人背后如此议论。”

　　东玉却在认真分析豹子身体的最佳攻击点，扭头对陆申道：“陆叔，劳您拿幅盔甲来吧。”

　　靖虎点头赞道：“还是丸子的主意好，这样豹子也不能伤你。”

　　小雀再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哥，这盔甲是给豹子准备的。大嫂嫂尊你是夫君不出手，可不对豹子客气，豹子，大嫂嫂的武功可高啦，有种就接招，到时可别哭。”

　　豹子心中恼怒，快步流星地过来，忿忿道：“嫂子，你们夫妻俩再怎么蜜里调油，正经没拜堂呢，不就是想过招，又怕伤感情嘛，别欺我精壮童男，就啥也不懂！我可比你们懂，这么着吧，我也不使兵刃了，你踢一下得了，我豹子一准放话出去，算你赢。”

　　东玉的左手向天激动地抓了又抓，对豹子裂嘴狞笑：“精壮童男呀！”

　　说话间陆申吃力地扛着一幅普通的燕子军重型盔甲，放在地下便大口喘着气：“大少奶奶，搬来了。”

　　她笑着单手从地上抬起盔甲来，抛给豹子：“二叔，那我就踢一下，你拿盔甲挡着。”

　　靖虎却微怔，燕子军的盔甲少说也近百斤，东玉轻松举胸甲再轻巧抛出去，看上去竟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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