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雪夜杀 (5)
且说老嘉王坏事后,夫妇俩撤手人寰,剩下个傻儿子原来一直由贞静皇后照顾,倒也衣食不缺,生活安定,但贞静皇后暴亡后,元德皇帝忧伤过度,便开始将当年整过自己和皇后的一个个秋后算帐,老嘉王当年在小五义排行老二,当时也曾经热烈爱慕过他的四妹花木槿,也就是日后的贞静皇后,他在花西情事里扮演着出镜率极高的反派角色,虽在崇元殿之变中自尽而亡,可元德皇帝甚恶之,第一个开整的就是嘉王府!
幸亏安年公主当年身边有个能干的家生子陪嫁,叫初仁的紫星武士,天赋极高,也是先主公的通房丫头, 她靠着变卖家当,忍辱负重,竟然一路扶持着传说智商不高,懦弱胆小,身体孱弱的世裘嘉王给长大成人了。
言归正传,当时的东玉牢记辛追说的,务必对少主公一家有礼恭敬,最不可以的就是露出她那二百五狞笑。于是东玉便高高捧着那只泥龙须,以感动地语气恭敬道:“多谢夫人夸奖,不满夫人说,小人等虽长在新朝,可自小便听先主公嘉王殿下英勇事迹,一直是先主公的狂热仰幕者。”
演技虽显浮夸,可这是真话,东玉他们打小便是听着先主公的事迹入眠的。
当年的辛追是宋明磊的贴身部下,元昌四年腊月他被派往南国刺探军情,结果就错过了崇元殿之变,后来元德帝改制,大赦敌对阵营的官僚及武士,辛追对元德帝感激之余,也一直对没有为先主公捐躯而抱憾终身。束何长官司曾经曾经告诉他们,赵疯子原名赵姬花,当年的她当真人如其名,貌美如花,伎艺超群,就因为随同宋明磊参加那场政变,脸被燕子军炮火所伤,后来又被赐罪字,从此虽检了条命,但转入幕后,人却变得郁愤疯颠,杀人如麻,人们才暗中称她为赵疯子。这二人一提起先主公,可以激动地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东玉继续情真意切道:“小人怕嘉王不肯见小人,只求夫人赐给小人这根龙须,好让小人日夜烧香供奉。”
不想初仁夫人却信以为真, 面色和悦起来, 一抬手免了她的礼,温润叹道:“你们有心了。”
东玉学着穷奇倒挂了八字眉,表达了内心的极大怜悯:“堂座大人和师娘一直挂心少主公,特派卑职前来问安,不知卑职能为少主公和夫人效劳否?”
辛追嘱咐过的,一定要意思一下,只要不是再来一次崇元殿之变的叛乱谋逆啥的,能帮衬点就帮衬点。
初仁夫人绽开一丝微笑,正要开口,忽听得背后有人在黑暗中走来,冷冷道:“信,你在同谁说话。”
东玉惊回头,一个身形欣长的少年从草丛中慢慢踱出来,站定在月光下。
但见那少年面如美玉,俊美绝伦,只是脸颊消瘦,显得两只大眼更大且美,夜光下一时灿若星辰,墨玉般的头发用玉带松垮垮地束在脑后,有几丝乌发没束进去,毛糙地散在耳边,身着一件半旧藕荷色的冰绡衫,衫子一角破了三处,皆用近色的棉布以高超的技巧补了,若不是东玉这般细致的观察,可能一般人也看不出来。腰间以一根磨出毛的碧色宫绦腰间草草系了,勒出了对于男子略显纤瘦的细腰,上面还挂着几根枯草,想是方才蹲在草丛里带出来了,
少年的胸前挂着一条长命百岁银锁,随行动轻灵作响,在月光下微泛银光。
初仁夫人立刻对东玉肃然道:“还不快过来见过嘉王殿下。”
哦,这就是少主公啊?
这就是当年领导一众残忍凶悍,万夫莫挡的西营精锐,差点颠覆整个大塬朝的枭雄老嘉王的独子啊?
如此纤美……
如此柔弱……
越看越像食草动物,竟比那折梅上官还像个娘们……
东玉心中的信仰之塔正慢慢倾斜!
她对宋重阳赶紧行了家臣大礼,以头伏地。
那少年弯下极高的身形,眯起漂亮的大眼睛凑近看了东玉半天,神情尽显呆滞地咦了一声:“信,这人是男是女?”
且说那初仁夫人有一孪生姐姐,名初信,和初仁夫人一样,亦为安年公主的陪嫁内卫,安年公主本意是让初信武士做老嘉王的屋里人,可少嘉王孩童时为南国大理绑架,初信为救世子而亡,安年公主便让其妹初仁顶了,成为老嘉王的如夫人,可少嘉王却一直改不了口,决定一辈子便唤初仁夫人为:信。好在初仁夫人也不在意,只对他掩嘴一笑:“回殿下,这是断金堂主辛追派来问安的女堂卫,名唤东玉。”
“哦,辛追啊!”他的大眼睛紧盯着东玉,“有日子没来了。”
东玉及时托出辛追临出门前的教的话:“师傅最近忙于公干,不得空过来靓见少主公,可心中无时不刻不挂念少主公。”
“哦,挂念我。”
少嘉王却看着东玉手里捏着那根龙须,冷笑:“一千两银子。”
东玉:“呃?”
少嘉王伸出修长得有点过头的手指,弹了弹东玉手里的龙须:“你不是喜欢这根龙须吗?你且拿一千两银子来换吧。”
东玉的信仰之塔就此轰然倒塌:这人不是贵族,分明是个强盗啊,一根泥瓦龙须一千两,您干脆杀了我吧。
宋重阳便耻高气扬地背负着双手,踱步到东玉眼前同,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叫我少主公,怎么地不听我呢?”
东玉目光扫到袍角一侧的补丁,转念一想,少嘉王生活如此困顿,也许这是向辛追借钱的信号吧,辛追和赵疯子平时爱宋明磊爱得死去活来的,想必不会拒绝少嘉王的要求。
可到底一千两啊,是不是有点贵啊?
算了,先应付下来再说。
东玉便咽了口唾沫,对着嘉王诺诺称是。最后交出了身边带着的二两碎银子,作了保金。暗中打落牙往肚中咽,这可是她的养老钱啊,可少嘉王偏还轻蔑道:“现在的西营可真寒酸。”
东玉缩着脑袋,慢吞吞道:“大业五年刚打完仗,举国经济不振。国帑缺漏,岗位津贴,那个,那个比较少。”
心中却颇不以为然:你才寒酸样呢,明明心里欢喜得紧吧。”
东玉出了嘉王府,一路上和一群无脸少年忿忿不平地骂着那少嘉王黑心肠。回到断金堂便找辛追,奈何辛追好像出去同赵疯子缠绵了,因为蛛蛛正好也以公干为名来串门子,她总是称赵疯子不在来偷偷勾引龙胆,龙胆自然满面桃花,一副骚包样,两人眼神你来我往对了一阵电波,就先后飞出去幽会了。
东玉郁愤地回到屋里,气鼓鼓地睡了,蜉游也不敢问。
等辛追醉熏熏地回来,东玉便披衣出去汇报工作,对辛追说了来龙去脉,恨恨道:“我看这个嘉王不但是个傻子,还是个贪虫。”
辛追立时剑眉倒竖,一脚踢来,东玉灵敏向后一翻,躲了过云,可椅子被踢成八块,辛追上前,一下子捂住东玉的嘴,怒声喝道:“狂徒,你怎敢辱骂……”
他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道:“少主公?”
“可他诈了我一千两银子,”东玉费力拉下他的手,掏出那根泥龙须,学大友呲牙低吼:“我连养老钱搭上都给不起。”
“就凭你这点出息,这点修为,还能活到致仕?”辛追一脸鄙夷:“为了区区这点银子就要辱骂少主,背信气义,别对人说你是断金堂的。”
东玉一阵气结,哪有这样咒自己弟子兼手下的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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