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北帝城 新人添碗筷
离开了山城馆,风尘浑浑噩噩,更加迷茫,倒不是谢清浊的交流没有什么帮助,谢清浊对于风之力的领悟,在雾月承影剑的帮助下可谓登峰造极。
但是对于本身模仿风之力的风尘来说,却没有任何帮助,他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他无法像谢清浊一样,去实际的掌控空气的律动,只不过通过大气热量的变化进行模拟而已。
回到耀夜学宫,坐在院门口发着呆,大概因为地处偏僻,却靠着永尽海,山城的秋天进展总是更慢一些。
成堆的落叶抵不过飘摇的窗帘,每次飞舞晃动,都挥洒出几片枯黄。
从院门门廊能够看到大半个蚀山山脉,远山的巅峰流淌而下的阴白,占据了更多的距离,提醒着山城的人们冬天就要来了。
风尘想着谢清浊的言论粗俗不堪,人人梦想的力量在王爵的口中变成了唾弃的狗屎。这种贴切但不形象的比喻,确实让人很有画面感。
他更感兴趣的其实是谢清浊的雾月承影剑,这把用永尽大陆十分稀缺的金属材料所打造的落刃。
通体透明的剑身几乎没有外人能够知道它的实际长度和宽度,但脱离谢清浊把握的时候,却能恢复实体的模样,只有握在手中的时候才会让剑身消失不见。
着实让人想不通,看不透。
“走啦,乐不思蜀了吗?”百里伯渔领着一群人,从身后踢了一脚挡路的风尘,问了问。
被打断了思考,风尘并没有照例怼回去,只是略微一愣,说着:“嗯,总觉的忘记了件事,死活想不起来了。”
江小米反应出奇的快,惊叹夸张的表情史无前例,伸手摸了摸风尘的额头。
风尘猛甩着头抖掉她的手:“哎呀~……干什么?”
江小米说,“我摸摸你是不是病了,胖子这么踹你,你竟然一点都不反击,看来你忘记的事,真的很重要呢。”
云追笑了笑没有说话,钟沫看不下去了,站在云追身边悄悄问道:“真的诶,他该不会真病了吧。”
云追说:“风尘现在依然没有恢复灵晖,体质应该比普通人还差一些。”
也不管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钟沫能不能听懂,拎着行礼跟着前面三人的背影一起像马车走去了。
钟沫略微沉吟,就想通了这句话的意思,看着大大咧咧的百里伯渔,随手的动作还知道顾及风尘的虚弱,看来时刻都在惦记着这些事情。
想不通男人也能这么细腻,却突然看懂了眼前几人的情义,不自觉有些暖,有些向往和庆幸自己的加入。
走在最前面的风尘看着眼前的马车,也突然感慨,幸亏有这么财大气粗钟沫,不然哪有这种待遇。
钟沫恰在此时赶上脚步,说:“先生,你是不是也得谢谢我这弟子,给你准备了马车。”
经过几日的相处,本来就年纪相仿的几人自然已经混的很熟了,百里伯渔绝不会给这位二世祖姑奶奶任何机会,“拉倒吧,该谢也是得谢阅微掌案,有你什么事。你给他抬回去啊?”
“啊!!!!卧槽~!白阅微!!!”
风尘听完百里伯渔的话比任何人都激动,突然嚎叫起来,也顾不上身体的疲惫,转身拼了命的往学宫里跑。
江小米有些发呆,问着同样不明所以的其它几人,“他这是怎么了?掌案的名字吓人?”
百里伯渔拖着下巴看着风尘的背影想了半天,突然一排手掌,说:“对啊,掌案还没走呢。把她给忘了。”
明白了个中关键,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边往马车里收拾行装,边调侃,边为风尘祈祷。
十一月已经是北冕王城的秋末初冬,杏坛北院的院落里再也看不到枯黄的树叶,街道、石桌、树木、庭院都显的光秃秃,寂静萧瑟。
朝太阿坐在主楼正厅里依旧喝着茶,下午才刚刚开始,何况茵陈和杨问柳向来让他比较省心,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关注和教导。
厅门外便坐着这两人,安静的熔炼着天光,细微的体会。
朝太阿突然心有所感,于是顾不上送到嘴边的茶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笑声惊觉了门口的茵陈和杨问柳,杨问柳开口问道:“先生,什么事这么开心,打扰我们俩了都。”
朝太阿慢悠悠的说:“诶,你应该感激,因为恐怕过一会,你就又难有清净日子了。”
杨问柳满脸问号,不知道朝太阿说的是什么意思。本来要继续问,却被一阵哀嚎打断了。
“哎呦,姑奶奶,我可是病人,医者父母心,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全天下医生的头儿?这么没有医德的吗?”
茵陈和杨问柳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于是也明白了朝太阿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于是齐刷刷看向朝太阿,满脸期待。
朝太阿也会意,说了声去吧,算是默许了他们下午的放假。
结果冲出庭院的二人却没看到风尘的身影,只撞到追过来的白阅微。
茵陈还是老样子,默然行礼,杨问柳才熟络的性格,抓着白阅微开心的笑:“掌案,你怎么也来了?”
白阅微见到二人,本来羞愤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轻轻点头:“杨姐姐,我顺路而已。”
白阅微明显隐含怒意的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于是两人就问:“怎么了?”
落在身后的四个人这时候已经跟了上来。
百里伯渔惟恐天下不乱的脾气接过话来:“师姐,你都不知道,我都不好意思说,太丢人了,咱们杏坛什么时候养出这么一个衣冠禽兽。”
叙述中杨问柳才知道,风尘把前去支援的白阅微差点丢在了蚀山城,所以回来的路上一直谄媚侍奉,又是捶腿又是捏肩,无微不至,以免被白阅微苛责。
结果临下车时马车颠簸,风尘吃紧,没有坐稳,彼时他正给白阅微捏肩道歉,哪知道顺势倒了下来,手舞足蹈之际,刚好抓倒了白阅微肋下侧胸的位置,才有了刚才的闹剧。
杨问柳听着就觉得脸红,气愤不已:“什么?那小疯子上次脱你裙子,这次还抓……额……摸你!?反了他了?混蛋。”
这话中的内容有点太过丰富,一时间所有人都消化了半天“啥?”“什么”“啊?”,惊叹词、语气词,词出不穷。
云追都跟着好奇起来,江小米还是圆张小嘴吃惊的模样,钟沫一脸不屑,骂着无耻败类。
百里伯渔却最是反常,这劲爆的内容都只是让他波澜不惊,义正言辞、语重心长的说:“这的确很严重,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三次就是恶意事件了,来,师姐,你把那日的细节完完整整的给我们讲一讲, 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我们也好帮你分析分析,订了他的罪责。”
本就诧异的几人,这时候异口同声,“滚!!!”
百里伯渔吓的一个踉跄,点头哈腰的说:“好嘞。”一溜烟,也跟着风尘的方向,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到底最后风尘跑去了哪里,只清楚众人见到他,已经是回来后第三天的事情了。据目击者茵陈回忆,当时他看到风尘拼命扭着屁股,手捂着肚子和裤裆,夹紧双腿,满脸难言的向厕所一步步的挪去。
期间也有人在吃饭的时候问过要不要叫他,白阅微只是淡淡的表示,不用,说他没这个心情,吃的多,腹泻的会更厉害,不过放心,这次用毒的剂量即使风尘现在是普通人,也不伤身体的。
虽然风尘一直不在,但这并不妨碍一群人互相熟悉起来。
钟沫的到来确实让人们有些意外,尤其她六大家继承人的身份,看目前的情况,很可能是下一代钟家掌印,这让茵陈和杨问柳多少有点拘谨。
不过好在钟大小姐很会察言观色,抛开娇生惯养有些刁蛮的公主病,其实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在她一贯乖巧表现和糖衣炮弹的攻势之下,很快打成了一片。
晚饭后,云追本打算去看看风尘的状况,结果却没找到人,却在连廊中遇到另外一个身影。
秋末初冬,天气已经有些寒了,永尽大陆的人们没有赏夜的习惯,毕竟晚上根本见不到星辉月朗,只有更加暗沉的天幕。
云追算算日子,如果是原来的日子,这几天刚好是中秋节刚过不久,盘算着难道这个月人们都喜欢思念?
走到坐着的背影身边,问道:“怎么?才出来这么几天就想家了?”
钟沫听到声音,回过头看见云追,自然的笑了起来:“没有啊,只是有点开心。”
云追不解:“开心?开心也不至于在外边吹冷风失眠吧?就格了几百公里,两地人的习俗差距这么大的吗?”
钟沫装作娇嗔,说:“你以后少和疯子胖子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学习,惹了一身什么习气。”
云追知道她是玩笑,“哈哈,没办法,近墨者黑,什么事这么开心?”
钟沫也跟着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带着微光的天空淡淡的说:“我应该很难想家,因为从小就一直在外,而且好久没像现在这么轻松过了,其实我家很冷漠的。父亲最常说的话永远只有一句,要记得我们是商人,商人就该有趋利避祸的执着。”
云追不知怎么评价,只能说:“好像挺有道理的。”
钟沫却补充道:“嗯,也许吧,不过你们的生活我更喜欢一些,更有味道。如果云师兄,你能陪我坐会,我应该会更开心,哈哈!”
云追依言坐了下来,带着浅笑和摇头,说:“其实,按辈分,你叫我师伯应该更合适。”
钟沫先是一愣,然后一笑,“哈哈哈,好的师伯,突然让我想起,我那位先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钟沫回忆着从相识到现在的种种。
云追为之一滞,想了想说:“不知道吧,应该算个贤人?”
钟沫显然有些误会,笑的更开心了:“闲人啊……这个评价好像的确正好。”
秋末寂静,晚上本应起了萧条落寞之感,但此时北院,好像细细碎碎充满着安逸平凡,每个人的安稳都串联起来,显得温暖,像夜光下坐着的两人,晃着双脚,犹如踢踏的和缓舞步,未经打扰,各自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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