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都来不及了

随着刘芝蓉的话，厉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狠狠簇了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般。

        但他的痛苦，此刻刘芝蓉却没有任何察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说到底还是我可怜。说白了，你不过只是想找一个跟元曼纹相似的女人聊以慰藉而已，娶谁不一样呢？可我呢，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这辈子却只能一直在当别人的替身。从我妹妹的替身，到元曼纹的替身……厉权，这辈子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你在乎的，只是我这张跟元曼纹极其相似的脸而已，对不对？”

        “不，不是的！”到这里，厉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勉强压下心口那阵阵难以忍受的绞痛，虚弱地开口，“蓉蓉，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几十年来，我跟曼纹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任何不轨的事情发生。至于这些照片……我听说，现在有很多技术可以合成这种照片的？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合成的，想要离间我们，想要陷害我。反正，我跟曼纹是绝对没有这样在一起过！”

        但他现在说的话，刘芝蓉非但一个字都不信，还愤愤地叫了起来：“厉权，你都已经骗了我几十年了，你还要再骗我到什么时候！说什么是有人故意合成这些照片来陷害你，那我问你，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啊！”

        可是，现在厉权自己还是一头雾水呢，又怎么能解释得清呢？的确，他已经对厉擎苍放权了好几年，早不管商界和政界的事了，最近自然也没什么竖敌；但这些照片，又真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合成的，只是他不知道是谁，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为什么要合成这些照片；我只能跟你保证，自从我们婚后，我从来都没有跟曼纹单独来往过。即使，我是对当年跟曼纹的事有所不甘，但那也只是不甘而已。这么多年，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厉权的声音里，突然含上了些许悲伤，蓦地抬眸看向她，那执着的语气，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样子，“可你刚刚说，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挤进上流社会，得到荣华富贵……这是不是真的？”

        他知道，她一开始的确是怀着这样的目的，但他也没有多计较。因为他明白，这世上没有多少爱情，一开始就很纯粹。可她刚刚却说，她这几十年来都只是在利用他，这简直就如一把磨得锃亮的剔骨尖刀，狠狠插入他的心脏，血液倒灌，让他疼得难以忍受。

        难道说，他对她这几十年来的迁就与呵护，也还是得不到她的心吗？难道在这么多年里，他真的没有让她心动的瞬间吗？如果爱情真的强求不来，那亲情呢？她对他还是没有任何亲情，有的只是无情的利用吗？

        原本，今晚刘芝蓉就是要找厉权摊牌的；但现在，她却在被厉权质问，这让她莫名其妙的同时，也认定了厉权只是想转移话题，便干脆果断地承认了，顺带刺激他一把：“对，是真的。厉权，你以为，这辈子把我当替身，当玩物，你很得意是不是？可你在我眼里，也不过就只是一件好用的工具而已！如果没有你，凭我自己，怎么能过上这么多年阔太的生活？说到这里，我还要谢谢你呢！”

        而让刘芝蓉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随着“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就蓦地从厉权嘴里喷出，喷得很远，洒落得满地都是。地上那些如繁星般的血点，让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此时厉权的脸，已经惨白到毫无血色；他的眉头狠狠绞在了一起，连两侧太阳穴旁都爆起了可怖的青筋，紧咬牙关，强忍着心口一阵阵像被绞肉机碾碎般的疼痛；他浑身的力气也在逐渐消失，最后终于忍受不住，蓦地跌倒在地上，轻微地挣扎着。

        他这副模样，明显是被她刚刚的话所刺激，心脏病再次发作，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刘芝蓉自然知道，厉权的心脏病已经受不了任何刺激了；可她一是没想到，厉权的病真的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二是也不明白，从来都只把她当替身，当玩物的他，为什么会被她的这些话刺激，他不是应该不闻不问才对吗？

        即使，现在刘芝蓉对厉权仍然充满怨恨，但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她也不忍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因此，她只愣了几秒后，还是立马把手伸进口袋里摸手机，语气里难免参杂了些许慌张：“你……你忍耐一下，我现在就打120，马上把你送去医院……”

        但在按着心口，一阵剧烈咳嗽之后，厉权却出声制止了她：“不必了。”

        此刻，他坐在地上，脊背虚弱地靠着沙发，连声音也变得非常轻而沙哑，又很吃力，仿佛已经用尽了浑身仅剩的那点力气般，终于让刘芝蓉感觉到了丝丝危机，攥着手机的手蓦地用力，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心脏主动脉夹层已经完全撕裂，就算现在送去医院，也抢救不回来，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厉权的声音越来越弱，可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满满的不甘，似乎在这世上还有很多牵挂，让他不忍离去。他想要看看腕表，但无论怎么使劲，左手还是抬不上来。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虚弱地说：“我还有五分钟左右……”

        好歹是国仁医院的前任院长，厉权对自己的身体情况非常了解，明白此时，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自从患上这心脏病后，厉权就做好了随时面对死亡的充分心理准备。随着厉擎苍长大，变优秀，国仁医院后继有人，他原本以为，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能够做到坦然面对；但此刻，他却仍然有很多不甘，很多遗憾，很多不舍……可是，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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