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早产
三月后，机械厂又分了一次新房，六十四号院搬出三户，周大妈也烦院里的地震棚，上门劝说那三户，临走前拆了地震棚，前后院又宽敞不少。
天气凉爽，林红面馆的生意又上了一层台阶。
店里三人合作很是默契，虽然陶佳待自己不如之前亲近，可在工作上十分诚恳，林红也不多管其他。
她现在下班就回家，江明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可此时，冉军华成了二车间的小组长，每日下班得延迟一个多小时。
家中只有冉秀秦一人，林红每每想起江明上辈子第一胎痛苦，心里就十分不安。
今儿回去，江明就躺在摇椅上不敢动弹。
这两天孩子动得厉害，随时要落地似的，可她是冬天十一月的待产期。
“妈，我想请假不去上班了。”江明看着婆婆，心里松了一口气，有时候婆婆在比丈夫在还觉得安心。
林红放下布兜，蹙眉看着她苍白的面孔，急忙招呼冉秀秦一块去医院看看。
“我瞧你嫂子面色不对，你去胡同口叫个三轮车，咱们去医院瞧瞧。”
冉秀秦一直在屋里看书，偏头看见江明脸上密密细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有些愧疚，她骑上自行车急忙去马路口叫车。
还好两人送着江明到医院，医生摸着肚子便说有早产的征兆。
不到半小时，江明就住进病房，林红回家拿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冉秀秦拿着单子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傍晚时分，江明的肚子就痛得厉害，像是有一只手在肚子里搅来搅去，她一身的冷汗，疼得涨白的双手死死拧着床单。
等冉秀秦到病房的时候，屋里的其他人告诉她你嫂子已经进手术室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一家四口人着急在手术室外等着。
冉卫国第二天要上早班，凌晨时候熬不住先回去了，冉军华心急如焚瞟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都过去三小时了，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
林红让冉秀秦先回病房休息，要是今晚江明没出手术室，他们就得轮着守着。
凌晨二点时分，一声清脆而虚弱的叫声回想在空荡荡的手术室长廊里。
冉军华振奋起来，胡乱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脚步慌乱往手术室跑去，林红缓缓起身，捶捶自己的膝盖和腰板。
护士抱出一个男孩给两人看看，因为是早产儿，整个生命指标都弱得很，看完以后就被护士抱回保温箱。
江明生产近五个小时，直接昏睡一天，下午醒来后，护士给她一个奶瓶，挤好后又带回育儿室，三天后，江明才隔着玻璃看见自己的孩子。
“现在各项体征指标都不错，在观察两天就可以出暖箱。”护士在一旁解释。
江明看着瘦小的孩子，没忍住红了眼眶。
是她身子不行，拖累的孩子。
林红见她看见孩子脸色就不大好，一副思绪过重的模样，她听说有种病叫产后抑郁，急忙拉着江明让她回去别受凉了。
“现在他是不哭不闹的，往后够闹，你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等她回到病房，林红去找了服务台的护士，想问问要是产妇心情不好咋办。
几个年轻小姑娘以为她是江明的母亲，聊了半会一听是婆婆，大伙一怔，没想到还遇到真对媳妇好的婆婆，态度也比刚刚殷勤许多。
“多补充营养，她身子弱连带着大脑不清醒，这种晕乎乎的情况下，产妇更容易思虑过重。”
“等身子恢复好了，可以让她去小花园走走，晒晒太阳啥的。”
“你们多关心关心她，别把重心放在婴儿身上。”
她说这话林红听说过，可有些不赞同，自己的孙儿自己为啥不能重视，林红淡淡嗯一声。
一个年纪大的明白林红的心思，出来打圆场。
“你们老一辈爱孩子没问题，她老公还是多关心她。”
林红点头是这么个理。
下午让冉秀秦守着江明，她去了趟机械厂的食堂，找了王大厨子。
她掏出五块钱想要一坨红糖，她这是急要所以高价买糖，王大厨子犹豫半会，一听是江明生子，接过钱到自己的灶台从最底下拿出一个陶瓷圆罐，拿出一坨红糖给林红包好。
刚忙活完的李春看见她手里的牛皮纸。
“你儿媳妇生了？”
在医院里，整个心思都在孩子和江明身上，医生和护士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跟陀螺似的晕头转向忙着。
这会在外头和别人交流几句，林红终于有了头脑清晰，思绪明了的感觉。
“是的，比预计的日子快了些。”
李春心里算了算快了近两月，脸色有些凝重：“没事吧。”
“没事，就是孩子和大人都受罪。”林红自顾拿起李春的茶杯，刚喝进去就吐了出来。
“你身子咋了？”她惊讶问，那茶杯里是中药。
在她印象里，李春身子好得很，老年的时候还在小区舞蹈队的一枝花呢。
李春赶紧给她倒杯白开水涮涮嘴，食堂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喝药呢，这会被人撞见，神色尴尬，内心掩埋的酸楚也渐渐涌上心头。
可眼下林红家刚有麟儿，李春不好谈论自家的恶心事，随口胡诌一句。
“今年秋老虎厉害，我感冒一直就没利索，所以去看了中医调理一下。”
今年的秋老虎确实厉害，现在家里都放着两张被子，一个厚，一个薄，就这之前冉秀秦也遭了感冒，汪长恒托关系给她弄了进口的消炎药，吃了两回就好利索。
“等我这阵子忙完，给你弄点进口的消炎药。”林红宽慰着。
李春笑着看着她，让她赶紧回医院照顾孙子去。
看着林红远去的背影，她心里一阵失落，林红早退后和她、赵芳联系就慢慢淡了，之前梁秋住在隔壁的时候，倒有点恢复之前的模子。
可现在梁秋也搬回六十四号院，赵芳也离开饶城，她一肚子委屈也不知跟谁说。
今儿见老友还惦记自己，她笑着哎了一声，慌乱擦干眼角的湿润，人家屋里有喜事，自己哭什么劲儿。
林红不知道李春的情绪，她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都是有家庭的人，因为被家庭牵绊，朋友之间往来不频繁实属正常，比如她现在惦记江明的身子，捏着红糖奢侈坐了三轮车到医院。
还没到病房呢，就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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