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耳朵
叶苍看了眼手机上当前页面的历史电话记录,从最顶端的姥姥开始往下一束溜的温市号码生生叹了口气。
他姐这个大嘴巴。
这是恨不得告诉温市所有的亲戚自己来到这里了吧,也是会给他找事情做。
要不是自己厚着脸皮说自己还有学要上,空闲不出时间,估计他现在不该是坐在这里,而是轮流去亲戚家挨家挨户串门了。
到时候等他们一家来温市拜年时,亲戚和他有过这么一段近阶段的接触后眼熟了他就会多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各种各样的问话连环炮似的往他耳朵旁边炸。
至于叶沁珺呢?
呵呵,早就领完红包躲一边玩手机去了。
要是看她一眼,她也只会给你露出个假笑,然后举起右手握拳无声地给个鼓励接着低头耍手机。
叶沁珺,好计谋。
叶苍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刚有了等他空下时间就打个电话去质问一下的想法就及时打住了。
回想起他们上次的通话,叶苍在瞬间想出了他姐装作无辜至极反驳他的说辞。
“哦呦?弟弟,姐姐不是说过要帮你了么,再说了,你也没和我说过要保密你来温市的事啊……更何况妈妈的亲戚们都挺想见你的呀——”
叶苍右手大拇指直接摁了一下开关键将手机锁屏后放到了眼前的黑檀木方桌上。
眼前在沏茶的男人在刚刚他姥姥打来电话后就默默噤了声,脸上一直带着奇妙的微笑,趁着这时间空档将他们桌上的茶水冲洗过滤后又用热水泡好
“来,尝尝——”
装着深色茶水的小巧的豆绿色瓷杯被轻轻放在叶苍面前,热气飘飘,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从鼻翼钻进顺着胸腔过了个遍,清甜的感觉仿佛已经存留在了里面。
叶苍看着眼前这杯小东西挑了挑眉,拿起了茶杯。
虽说叶苍不是一个喜欢喝茶品茶的人,但不得不说这杯茶确实是如闻着一般让尝了一口的他眼前一亮。
他拒绝不了这种温润细腻又香的真实的东西。
眼前的男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倒水时抬眸捉到叶苍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光亮后得意地一笑,嘴角也是毫不遮掩的一咧,笑得直爽。
“要说来了温市最该干的一件事就是来尝尝这里的茶,要说到这茶,就得来到这里才能尝到最正宗的味道。”
“标哥,破费了。”
“欸,别这么说,来都来了喝都喝了,虽然我没有什么钱,但是请你这个孩子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标哥将手中的茶壶重新放回原位,弯着嘴角接着看着叶苍说道:“还有几道菜,一会就上来了,尝尝在学校吃不到的东西,就当过过嘴瘾了。”
“只要心里高兴了,不论花多少都是值得。”
说完,标哥头一扭,看了看在他们旁边的厚毛地毯上拿着拨浪鼓滚来滚去的女儿后眼底暗了暗,心里后怕地又说道:“再说了,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可能连命——”
标哥话刚说到这,自己的手臂就被叶苍拍了一下,他收回放在那边女儿身上的目光将视线重新放到叶苍身上。
“标哥,别多想了,都过去了就不用太在乎了,都是举手之劳。”
要说叶苍和标哥的相遇,就连他们都不愿经历第二遍。
普通且惊险。
当时刚来到这里的叶苍对温市唯一的印象就是每逢过年被妈妈带回温市拜访姥姥姥爷,顺便走亲戚。
远离不了家人,没有时间都看看这座城市的叶苍在安顿完自己的住处后就开始在街上转悠,顺便想想自己来到这里从哪里开始入手。
转着转着,叶苍记得很清楚,就是个叫什么朝兴大酒店的地方,门厅上竖着的大灯牌实在是刺眼很,当时的叶苍刚想黑着脸离开就注意到路岔口有个裹着羽绒服的高瘦的男人不要命地往路上窜。
那时虽说叶苍是沿着闹市区边上转悠,路上车流量不多,但正是不多才会出问题。
车少,没有阻挡,车速快。
本以为那高瘦的黑影看个头应该是个成年人该看车的,没成想,他像是逛自家客厅一样晃晃悠悠就走到大马路中央上,好巧不巧,拐口一辆黑车方向盘一打,没看见人一般踩着油门就快速行驶了过来。
叶苍觉得像自己这么懒的人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一天能跑得这么快
最后,抱着那人滚了几圈摔倒防护栏上的叶苍撞得头晕眼花,身体像是被用一个大斧头劈开了一样,可幸好两人中还清醒的叶苍往他们周围看了看,没有血迹也没有骨头扭伤……
等躺在地上的两人缓过来时,啐了他们一口的司机早踩着脚底的油门跑了。
当肉垫的叶苍没事,这男人也肯定没事,就是身上的酒味大的吓人,叶苍也瞬间明白了不要命的方法。
酒壮熊人胆。
但不得不说,标哥虽是熊人但确实帅得可以,脸小,下颌线流利顺畅,鼻梁高耸,眉眼镶嵌得合适,加上脑后的一撮小马尾辫和有男人味的络腮胡,他不说,叶苍看着这高雅又俗气的气质还以为标哥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穷画家。
标哥虽不是什么画家,但穷是真穷,只是个连打几分工的打工人罢了。
叶苍提议带他去医院,终于有些清醒的标哥一把推开他,嘴里嘟哝着不去,猛地爬起来就跑,一直重复着说他要回去照顾女儿。
放心不下,叶苍跟着回到了标哥的住处。
本是抱着看见他媳妇把他接住就离开的叶苍,女人没见到,倒是真看见个小不点的小姑娘。
叶苍没走,留下来将人和小姑娘照顾了一夜,同时睡了一夜地板。
第二天听醒了的标哥解释才知道他本名叫石久标,因为人不错,周围人习惯叫他标哥。
他老婆已经没了,只剩个女儿和他相依为命,而昨天喝醉也仅仅是因为昨天是他老婆的祭日。
有了这个缘分,叶苍与标哥交了朋友,慢慢意外知道了标哥居然参与过去年暑假的那项工程,叶苍便跟着他进了原版人马的工地帮忙,不要钱,但有用的信息该套还是得套出来。
叶苍随后从工人口中得知武争德有对儿女,女儿正上高一,他便找到了武清雅头上,随即考进了温州特级中学
打断了标哥后,叶苍收回自己的胳膊将标哥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喝一口缓缓心情。
“要说谢谢,还是得我对你说声——”
叶苍将手伸进口袋把已经拆开过的白色信封拿出来,两指一夹,伸在方桌中心上空一抖,里面的唯一一张照片随即掉落出来,被叶苍的另一只手接个正着。
左手一转,照片被叶苍摁到了桌上,上面那人的样貌也随之暴露出来。
肥头大耳,眉眼凶恶,嘴唇紧闭,脸上有些坑洼的痕迹就算是经过美化后也遮掩不了全部,唯一让人觉得突兀的就是这样的模样,下面肩头的衬衫与其不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加上后面深蓝色的背景底,这也只能是张证件照了。
“唉,这张照片啊。”在看见照片的瞬间,标哥像是想起来什么,笑得莫名。
他将桌中的这张照片拿起来,看了两眼后又放回了桌上。
“刘柴宝确实是我们去年夏天结束的那个工程的包工头,但是去年那是他带的最后一批,虽然我不知道他年纪不大就不干了的原因——”
标哥又仔细想了想,猜测道:“估计是生病了或者是惹上不该惹得人了吧,否则我上次看见他也不会惊讶他为什么丢了一只耳朵——”
“他丢了一只耳朵?”叶苍注意到这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出口。
“对,没了。”标哥抿着自己的嘴,表情严肃又坚定,指了指自己的左耳朵,“就这只,左边。”
“所以啊——”
标哥身体突然后仰大幅度动了动,歪了歪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眼睛左右动了动也没有发现,最后又懊恼地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一支笔。
带着坏笑,标哥将笔拿出来后拔掉盖子,笔尖就要落到照片上。
还有一厘米时,标哥瞬间停住手,看着叶苍问出声:“照片不介意我动一下吧。”
瞬间明白标哥要干什么的叶苍伸出手做出轻便的姿势,同样是一样挑嘴角坏笑着,说道:“事实嘛,没问题,动吧。”
标哥收到肯定的信号后立即将笔尖落到了照片上,笔尖在照片上来回滑动,深蓝色的液汁从笔头露出来,很快,刘柴宝的左耳似是与后面的背景融为一体,变成了消失的状态。
“所以,他现在应该是长这个样子。”
叶苍俯身,看清了照片上改变的模样,还是稍微不习惯了一阵,但很快缓了过来。
“那就奇怪了。”叶苍眯着眼看着这张照片,两指摸了几下下巴。
“怎么了?什么奇怪?”标哥问。
没有立即回答表格的疑问,叶苍将手插进兜里后倚到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看着标哥询问道:“标哥,比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就咱俩遇见后约莫一周左右吧,怎么了?”
“那他去年还在那个项目的时候,耳朵还是在的吧?”叶苍盯着标哥,看着他的嘴,等着他说出自己口中想要的答案。
“没错,刘柴宝耳朵没了的事,我感觉,应该就是过年前后吧。”
叶苍呼了口气,脸上浮起了标哥看不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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