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违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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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是通过‘定位’找到的我, 或许，你也能够帮我传达信息到我那个世界的‘太宰治’那里吧？”
“可以是可以……”
他有些惊讶地眨眨眼。
“是什么信息？”
“帮我告诉他——”
……
面前的青年在得到消息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不必多说, 这必然是敌方那名叫做“果戈里”的空间系异能力者的杰作。
“在得到关键信息后会迅速撤离”，这样的结果也在我与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的意料之中。
虽然已经做好了决战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但这一天的到来实在是比我想象中要快上不少……
“书”的原理是通过将“书页”中的衍生世界折叠替代原有世界, 从而达成“书页上所写的文字成为现实”这一目的。而我的存在正是将这一功能封存, 确保在世界完善之前不被替代而导致被摧毁。
但是，在我诞生之前就已经散落在外的“书页”的力量并没有同“书”的本体一样被我封印。
而“世界”因此而衍生出的防护措施, 是在“在书页上写下故事”与“故事成为现实”这两个流程之间增加了新的流程。
那就是“书页上的故事需要通过‘书’的本体这一媒介后才能实现”。
当有人真的在散落的书页上写下完整的、可实现的故事之后, 流程进行至“书的本体”这一步, 便会在我这里被拦截。
我叹口气。
明明我都已经做好了之后的计划，被打断的感觉真是令人心情复杂……
如果这样已经生效的力量能够像没有用过的“书”的力量那样纯粹的话, 原本之后的事情会变得顺心许多。
但是总要有人承担过滤的作用。
这也就是“太宰治”会对我说出“你是唯一会被‘书页’影响到的人”的依据。
想到这里,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防火墙”这样的词汇。
不得不承认我所在的世界实在是非常伟大而又智慧的存在, 为了生存能够想出这样的、森先生知道了都会惊叹其巧妙的“最优解”——
只需要牺牲一个由自己杜撰出的、在“主世界”完全不存在的人，榨干“书”作为世界基石的力量, 最后再将“书”与“囚牢”一同抛弃，便能够脱离随时可能被毁灭的命运, 甚至能够借此与主世界平起平坐。
可惜我虽然会尽力保护这个我所留恋之人生存的世界，却不会完全如祂所愿。
……
只是, 这次又要违背与中也的约定了。
……
门外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赌场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日和？”
是熟悉的、许久未见的友人的嗓音。
接到了下属的消息赶来了吗？
“既然都到这里了，直接来找我就好。”
中也的声音中透露着几分别扭的惊喜。
“明明今天是你难得的假期吧？将工作交给我来就好, 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处理的事。”
我匆忙在脑内复习了笔记本上的内容, 转过身去看他。
许久未见，中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赭红发丝上仍旧扣着那顶黑色帽子, 湛蓝的眼睛望向我时仍是充斥着关心与信任。
……身高也没有变化。
仔细想来, 中也似乎被太宰治诅咒了一样, 从十六岁那年长高了一点后便再也没有生长。
我默默吞下那句“好久不见，中也你还是和走之前一样”的客套话，顺着他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
“就算放假我也没有地方去，倒不如来找你……工作还算顺利吗？”
“最开始有些困难，不过熟悉几天之后就好了。”
他坐到我身旁。
“你是因为之前的约定来找我的吧？”
听到这句话，我有些心虚。
其实……因为与平行世界的自己短暂交换身体的缘故，在看到他的消息之前，我就已经站在赌场门口了。
“……是这样。”
我点头，努力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适的借口。
“原本要带礼物来，不过前不久遭了青花鱼，给你的酒损失在他手中了。”
他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捏紧拳头。
“那家伙……”
我露出有些抱歉的目光。
“所以，今天的酒局或许不能如约……”
我本想借机推掉约定，但中也却打断了我。
“不就是好酒，从我的收藏里拿就是了。”
“刚巧今天我有时间，不如就今天晚上吧？等我处理完工作就出发。”
无论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后天、大后天的晚上，我都绝不可能履行约定。
但是看着中也期待的眼神，我意识到拒绝会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他需要我说出拒绝的理由，我要怎样回答？
尽管同意会让眼前的好友白白期待一场……但果然还是计划更重要吧？（注一）
我点点头。
“嗯，约好了。”
随后，我话锋一转。
“不过我还有事需要向首领汇报，就先离开了。到时候在‘旧世界’碰面就好。”
……
港口黑手党的玻璃大厦顶层。
森鸥外如往常一般坐在首领办公室内。
“爱丽丝酱……”
他叹口气。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果然还是好不舍啊。”
森鸥外抬手，抚摸起坐在他膝盖上的金发女孩的头发。
“那名杀手小姐已经完全被日和君拉拢到手下，组织内部对于日和君的评价也是清一色的尊崇——甚至于因为日和君对于港口黑手党成员过于温柔的表现，现在还有狂热后援团这样的存在……”
他露出稍显怨念的表情。
“真好啊，真受欢迎啊。”
“明明是林太郎默许甚至推动进行的计划，现在却反而开始不舍了吗？果然林太郎是大笨蛋。”
爱丽丝不满地鼓起脸颊。
“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哦。”
女孩站起身，轻盈优雅地转了一圈，前不久新买的小洋裙裙摆绽出朵盛放的花。
她朝森鸥外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
“说好要等事情结束后带我去吃甜品……我可是很期待未来能每天坐在甜品店里的生活的，不许让我失望啊。”
不过，这样和谐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突兀响起的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
“莫西莫西。”
日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森先生吗？”
森鸥外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用平静的语气回复道。
“日和君。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吗？”
“特殊情况吗？是的，确实是发生了很不得了的情况。”
电话那头少年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
“虽然我也很想按照原定的计划走下去，让您可以提早养护一下头发什么的……但是现在来看好像做不到了啊。”
森鸥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等等，日和君？”
电话那头，那名年轻的黑手党干部却没有停下讲话的意思。
“森先生。”
……
“我罢工了。”（注二）
……
电话被挂断。
爱丽丝有些茫然地同森鸥外四目相对。
数秒后，她的蓝眼睛里蓄起泪水。
“呜哇哇林太郎大笨蛋！”
“一定是你做得太过头把日和君气跑掉了！我的甜品呜哇啊啊啊——”
“爱丽丝酱……”
男人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苦恼的女孩，紫红的瞳孔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不是“叛逃”。
“罢工”……？
……
罢工是必然的选择。
我坐在港口的栏杆上，静静眺望着海平线。
作为唯一会被“书页”影响到的人，不需要等到“魔人”行动，我自己便能猜到他会在那张纸上写下怎样的描述。
“书页”的使用必须要符合逻辑这一点，使得“魔人”想要利用我，最好的方法便是通过“影响情感与潜意识”这一弱点入手。
我必须得承认，太过在意“家”、太过在意“归处”，是我最浅显的弱点之一。
港口黑手党并不是完美的“家”，孤儿院也不是，但是有一个人绝对是最符合定义上“家人”的存在。
西格玛。
从“同源于书”这一点来看，我们之间便无法彻底撇清干系。
我倒也不是不能直接解决对方……
不过，借由这个机会为未来的港口黑手党招募一名赌场总经理也是不错的选择。
况且拥有这样一位“家人”的感觉其实也还不错。只可惜他站在“魔人”那边。
在明知会被人借此机会操控的情况下，脱离港口黑手党是最好的选择。
森先生应当已经注意到“罢工”这个词的特殊之处了吧。
我弯起嘴角。
真想亲眼看看他的表情啊……只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思想便会转变，贸然前往港口黑手党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中也也一样。
所以，非常抱歉我又一次违约了。
如果计划顺利进行，事情结束之后，他还愿意原谅我的话，让日和干部醉酒后的视频在港口黑手党内怎样传播都好啊。
……
“旧世界”台球酒吧内，中原中也坐在吧台前，右手边放着一瓶没开封的柏图斯，再一次打开手机屏幕。
聊天界面上，“旗会”众人还在发送些恭喜他升上干部的话，之后又开始调侃他出差时间之长。
“傻瓜鸟”世界名画——《中原中也在出差》
“外科医生”世界名画——《中原中也在加班》
他手指在屏幕上敲出几个“滚”字，又再次打开与约定之人的聊天页面。
没有回复。
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叹口气。
“……日和，好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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