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海自有归期
时七的假期到了尾声，也到了她的生日
看了看手机，发现有沈予安的语音信息，是凌晨十二点发的
时七点开了语音介于低沉和清朗之间的少年音传来，“小七，十八岁了，愿你平安喜乐，我很贪心，也希望你天天开心。”
心突然跳了一下，带着不可挡的力量
时七总觉得他在勾引她
从高一那年起，时七就不再过生日了，宋译知道其中原因，沈予安他们却不知道
傍晚，沈予凛神秘兮兮的带着时七去了他们家进到客厅，看到精心装扮的一切，时七心情很复杂，脑海中闪过好几个画面
沈予凛依然在自顾自地讲着，他一向神经大条
沈予安察觉到时七的沉默，开口问到：“小七，这些你还喜欢吗？”
“谢谢，但不用费心，我不过生日。”
沉默蔓延在客厅里，谁都没有说话
满屋子的惊喜成了笑话
良久，沈予凛才问了出来，“为什么？”
“……”
时七的沉默成功激起了沈予凛的脾气，“今天要不是他，我犯得着一大早就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沈予安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沈予凛，别说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她的生日
也是他爸的忌日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办法说出这件事，“对不起，谢谢你们为我准备的惊喜，还是抱歉。”
不想看他们失望的神情，时七转身走了出去，也没有回家，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乱逛
走走停停，像个旁观者
不久时七便发现有人在跟着她，也没回头看，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仔细听着脚步声，时七在心里预想着各种可能以及出手的时机
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七很快转身朝着对方的脸上就是一拳
“我……操。”捂着自己的脸，许焰叫了起来
看清楚来人的时七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许焰跟着她
心里烦躁，但时七知道是她不对，“对不起。”
“没……也没什么事。我就是不知道你会突然出手。”许焰捂着脸尴尬地说道，竟然没发脾气
被同一个女生打了两次，许大少爷这面子里子都给丢完了，越想越尴尬。
“我去给你买点药。”
“不用了，我……我就是……”
时七疑惑地看着他，这大少爷脸上尴尬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上次谢谢你。”许焰闭着眼说完了这句话，也没管时七的反应，转身就走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许焰一走，她心下平静了很多，在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东西便往巷子走去
时七踏着夜色而归，黑暗里有个人影一动不动，一点猩红忽明忽灭
随即而来的是被晚风吹散的烟味
这是时七第一次看到沈予安抽烟，整个人都仿佛融进了黑夜
时七忽然觉得，或许沈予安更适合黑夜而不是白天
“小七，你觉得这世界爱我们吗？”
沈予安原本是一名击剑运动员，参加过很多比赛，也拿过很多大奖。一帆风顺的生活在车祸后戛然而止
他失去了很多，名誉，友情，阳光，以及……他的自信。在房间里呆了几个星期后，他戴上了面具，变得温和又疏离
“你心里有答案不是吗？”
“是啊，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似乎是笑了，又好像没有
沈予安跌跌撞撞的起身，朝旁边走去
之后的好几天两人都没再见过面
高三有一次家长会，目的是为了让家长了解孩子的情况
时七打给了许久不曾联系的的许卿。
电话里，双方开口都经过了再三斟酌，客套又陌生
家长会当天“小七，你心中有理想的目标了吗？”
“嗯。”
“金融前景不错，毕业后还能直接进公司。”习惯了女强人的作风，时妈妈说话总是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
“我有想学的专业。”时七有基础，并没有选择走艺考的路。而是给自己的文化课打基础
“罢了，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有目标的人总归是好的。”
冗长的活动过后，时妈妈送时七回了巷子，没来得及吃饭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沈予凛同时七已经一个星期没讲过话了，因为那天的不愉快加上沈予凛又不在学校
没时间也没理由，两人就这么僵着
时七送完许卿，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
沈予凛
她当时也只当他是还在因为生日那天的事情生气，并未多想
和沈予安之间也不咸不淡的，时七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没主动问，他也没说
六天后，刚考完试回家的时七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怔了一下，没有开口，放轻了呼吸，走了过去
“小七，我要走了。”男生自她靠近那一瞬间就有了反应，率先开了口
时七略微怔然，随即又反应过来，“祝你手术顺利。”
“好好照顾自己，高考顺利，还有，再见。”
唇上温热的触感短暂停留，稍纵即逝
沈予安走了，她没有去送他
沈予凛也离开了，后座的人换成了许焰
陪时七去拳击馆的人也变成了许焰和戚零
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正在一点点消散
高三的考试成了家常便饭，周考月考模拟考，应接不暇。
考场里，一片寂静，高三的学生们在试卷里追逐着各自的梦想
很快到了高考前一个星期
耳边老师们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学生们的心早已飞出了教室，落在了光照亮的地方
“时七，出去玩吗？”后座的许焰戳着时七的背说。两人自上次之后便成了朋友，许焰也一改以往常态，一心扑在了学习上，成了时七强有力的对手
“可以。”本想开口拒绝的时七，话锋一转，同意了
“打一场？”
“谁跟谁？我们俩？”
“姐，我不打女生的，再说，万一伤了你这脸蛋，我还心疼呢。”许焰朝着时七挤眉弄眼
他心里知道打不过时七，才不想硬碰硬呢
“打不打？”
“打，怎么不打，反正左右我就一陪打的呗。戚零你来吗？”
“你想我看到你鼻青脸肿的样子，我就去。”
“气死我，有什么好处？”
“那不然呢？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
许焰决定不说话了，迟早会被气死
少年时期，一往无前的少年们发着光，头顶的蓝天没有一丝杂质，梧桐树下的那一条路，叫做未来
高考当天，生物钟使然，时七起的很早，检查好证件便出了门
时七的考场就在本校，这也省去了很多事情，不用费心去找考场
校门口，家长们领着自己的孩子不停叮嘱，好像要上考场的是他们自己一样。时七没有多做停留，进了学校
一如平时考试，对时七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第一场结束，回到家，意外的发现了向日葵，时七忽地向旁边走去，门开了
“予安哥！”
“小七，进来吧，我让人给你弄了营养餐。”
半年不见的男生瘦了很多，原本健康的肤色也呈现出病态的白
鼻梁上还多了一副墨镜
“好。”
沈予安似乎变了，变得更加沉默了
“予安哥，手术顺利吗？”
“如你所见，在恢复期。”
“真好。”
话语间隐约透着距离感，时七觉得是太久没见导致的
“记得吧，我始终坚持善良。”
“嗯。”
“所以小七以后也这样好不好。”
“好。”
沈予安的语气让她不安，考试的时候还在回想这段对话
她总感觉他会再次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所以当她考完最后一科之后，随着人流快速走出了学校，急忙往巷子跑去
沈予安说他等她回来
“他并没等你回来，对吗？”
故事讲到这里，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时七点了点头，“我回去的时候，小楼上了锁，没有人再打开那扇门，只剩下了一束向日葵，这一次，他没有说再见。现在回忆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踏足过我的生命，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时七眼神里满是落寞，又接着说：“可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能收到一束向日葵，还有一张什么都没写的明信片，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的想象。半年前，沈予凛来找过我，他带我去了城西的一处墓地，照片里的他一如少年模样，嘴角的笑让人感到温暖。”
“他的车祸确实是一场意外，而那场意外的促成者，是我爸爸，时建明。这些都是沈予凛告诉我的。”
“其实我怀疑过他的失明和我爸爸的死会不会有联系，但当时也只是一闪而过。我害怕那个真相，所以我一直都选择了躲避。”
洛南书轻轻拍了拍时七的手，以示安慰
时七的泪从眼角滑落，神色哀戚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接着说，“沈予安让沈予凛带了句话给我，他说，山海自有归期。”
霍成蹊听完直皱眉头，这个故事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后面时七的描述很含糊，小五一时没反应过来
嘴里碎碎念，应该在回想她说的话
待他反应过来时，洛南书问了一个问题
“既然你已经知道他在哪了，不知客人需要找的是什么？”
霍成蹊也很疑惑，竖起耳朵仔细听她的回答
“我想找回那几年的时间。”
洛南书仿佛听到什么好玩的事，轻笑起来，“有道是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时间从来都是不可逆转的，小店还没有这个能力。”
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老板娘
时七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我想知道那几年里他都去过哪，向日葵既然来自远方，我也想去看看。”
这次洛南书没有立即回答她
片刻，才说：“客人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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