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到桃城时, 太阳已经变成了火球，天上没有一丝云彩, 似乎已经被火球烤化了，地面似乎也被烤得软趴趴的，一踩就会塌陷下去。
叶宁擦着汗，拖着行李，快速进屋。一进屋，她即刻打开空调，凉风吹到身上, 她呼出一口气，继续去外面拖行李。
等把所有行李拖进来，叶宁说：“舅舅舅母你们先坐着歇会儿。”
叶宁快速去厨房, 泡了一壶菊花茶出来。
“喝点菊花茶降暑。”
田淑香喝了口茶, 清幽幽的菊花香占满口腔，她说：“这城里比乡下热多了。”
小天捧着菊花茶，突然举手, “我知道是为什么！老师说过，是……是因为……”他想了好半天, “热岛效应！”
田淑香：“啥热岛效应？”
“就是城里有热空气堆！”小天目光亮亮的，给田淑香解释。
叶宁看着小天兴致勃勃地给田淑香科普什么是热岛效应, 她笑了笑。
小天挠挠后脑勺，“灰尘还有……还有那什么很多……”
叶宁说：“二氧化碳。”
“是的, 二氧化碳很多，它们反射那些热量, 形成了一种……一种……”小天又想不起来了。
叶宁接腔, “形成了一种热盖。”
“嗯！是热盖！”
一些没听过的名词听得田淑香头晕, 但并不妨碍她觉得厉害, 她看着自家儿子，目含笑意。究竟是读过书的文化人，懂得多，不像他们这些在田地里摸爬滚打的泥腿子。随后她又的目光又落在叶宁身上。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田淑香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宁宁当初成绩很好，如果不是因为缺钱，也不会……
杯子里的菊花茶喝到后面，似乎有些苦涩起来，田淑香终究还是没忍住，“宁宁，以后你还想念书吗？”
“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挺喜欢下厨，也没什么想要学的专业。”她笑着摸摸小天的脑袋，“小天现在成绩怎么样？”
小天咧出白牙：“上次班级考试我考了第一名呢！”
“真棒，小天，来城里念书了，要继续努力。”
“嗯！我会的！来城里念书了，我还要考第一名！”小天举起小拳头。
“你要是考第一名了，想吃什么姐姐就给你做什么。”
小天的瞳仁亮晶晶，“嗯！”
舅舅舅母他们去收捡房间的时候，叶宁去外面买了薏米和绿豆，准备做薏米绿豆汤。
薏米和绿豆买回来，放入清水里浸泡，加少许盐能让浸泡的时间缩短。
薏米和绿豆泡好之后，叶宁在锅里倒入适量清水。泡好的薏米和绿豆倒入锅内，大火煮开。叶宁用勺子慢慢搅拌薏米绿豆，防止薏米和绿豆沉锅粘锅。
薏米和绿豆在沸腾的水泡里翻滚，薏米和绿豆的香味逐渐融合，这时，叶宁将大火转成小火，慢熬薏米绿豆。
汤汁不断沸腾，薏米绿豆逐渐开花，此时放冰糖下锅，搅拌熬制。冰糖被熬化，融进汤里，甜丝丝的香气与薏米和绿豆的清香融合为一。
薏米绿豆汤熬好晾凉，然后放进冰箱里冷藏。大概一个小时过去，薏米绿豆汤已经变得冰冰凉凉。叶宁把汤端出来，“快下来喝薏米绿豆汤。”
薏米绿豆汤冰冰凉凉的，入口凉爽清甜，十分清热去火。喝下一碗，炎炎夏日带来的燥热之气仿佛被冰凉清甜的薏米绿豆汤稀释，整个人都凉快下来。
叶宁抿着汤，说：“天太热了，以后店里供应薏米绿豆汤吧。”
李洪生呼噜呼噜喝着冰冰凉凉的汤：“喝起来这么凉快，客人肯定喜欢。”
到了晚上，白日的热气仍未消散，叶宁吹完头发，调整了一下卧室里空调的温度。然后拿着吹风机去田淑香和李满福的房间。
“舅母，我把吹风机拿过来了，你们等会儿洗完头了吹。”
田淑香来开门，把吹风机接过去。感受到屋内的热气，叶宁眼睛往空调那边一送，“怎么不开空调？”
“空调开一晚上太烧电了，有风扇就行了。”舅母说。
“开空调吧，风扇吹着也热。”
“没事儿，不打紧，风扇也行。”
叶宁二话不说，直接打开空调，“舅母，开空调要不了多少钱，不用省这么点钱，别把人热坏了。”
“宁宁……”
“真不用省这点钱，咱们馆子赚的钱挺多的，钱赚了不就是拿来用的吗，别这么省。”为了防止自己离开之后，舅母又把空调关了，叶宁直接拿走了遥控器。
夜里，田淑香盖着薄被子，凉悠悠的空气隔绝了夏日的闷燥，适宜的凉快温度使得人不自觉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她旁边，李满福睡得很香，满福圆润了很多的脸上扬着笑容，似乎在做什么美梦。低低呓语着，“宁妹妹，好吃……”
轻轻地给满福掖好被子，田淑香闭上眼，伴着凉爽的空气，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田淑香感觉到旁边有人在动，她睁开眼，身侧满福在穿衣服。
“妈，你再睡一会儿，我下楼做早饭。”李满福发现田淑香醒了，轻声道。田淑香也立即起床，“我去做早饭。”
李满福摇摇头，“我去。”
最后田淑香和李满福一起下楼，楼下，李洪生正在和供货老板说话。
李洪生说：“齐了，谢谢了啊。”
供货老板：“老板那我就走了啊。”
田淑香走过来，“这是些啥？”
“粽米还有粽叶什么的，宁宁说明天要卖粽子。”
明天还是端午假期，但饭馆准备营业。只不过明天营业只卖粽子，不卖其他的。
“明天不是还在放假？明天饭馆要开门？”田淑香讶然。
“主要是之前客人说想在端午节吃宁冬饭馆的粽子，所以宁宁就想着明天卖粽子。”
叶宁和舅母他们包了一天粽子，封存好后，准备明天开卖。晚上看了会儿电视，叶宁起身去往厨房。
天气炎热，食欲不振，想吃点开胃的东西。叶宁取出腊肉，切成肥瘦相间的丁，芽菜洗干净拧干水分，用平底锅姜芽菜的水汽炒干。
再把腊肉丁炒进芽菜里，翻炒片刻，至表面翻油。麻豆冷水下锅，煮到锅边出粉，豆皮微微裂开。
叶宁用盆将淘好的糯米装进去，芽菜腊肉丁，麻豆花椒，盐巴以及熟菜籽油菜籽油全部倒进糯米里，搅拌均匀。
然后把搅拌好的馅料包进粽叶里，粽子包好冷水下锅煮。
小天抱着小冬，正在看电视，闻到鲜鲜麻麻的香味，他立即放下小冬，奔向厨房。
“宁姐姐，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腊肉花椒粽。”
小天抱住她的胳膊，“煮好了吗？”
“还要等半个小时，走，上楼再看半集电视剧。”
半集电视过去，小天晃了晃叶宁的胳膊，“宁姐姐宁姐姐，粽子煮好啦！”
叶宁下楼去，小天和小冬跟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
腊肉花椒粽，粽如其名，用腊肉和花椒包成的粽子，糯米的香糯，麻豆的绵软，芽菜的清香，腊肉的咸香，花椒的麻香通通被包进了粽叶子里。
粽叶一打开，香得让人不断分泌口水的粽香一瞬间攫住每个人的嗅觉。
小天嗷呜嗷呜地咬粽子，其他人也快速将粽子吃进嘴里。
软软糯糯的粽米在牙齿间粘连的时候，能清晰感受到鲜鲜咸咸的辣香味和椒麻味。
腊肉丁上的肥肉被煮化了，化成了咸鲜可口的油，腊油渗进了每一颗粽米里，使得每一颗粽米吃起来都十分油润可口，但一点也不显油腻。
才吃到香香糯糯的粽米，随后，腊肉丁混合着芽菜进入口中。
带着嚼劲的腊肉丁贴合着脆嫩的芽菜，十足的腊味里带着微微的芽菜的甜味，吃到最后是浅浅淡淡的椒麻味，舌尖透着微微的麻，十分刺激食欲，只让人胃口大开。
此时再喝下一口冰镇薏仁绿豆汤，冰冰凉凉的薏仁绿豆汤缓缓镇下舌尖的麻意，浑身便畅快起来。
叶宁喝了口薏仁绿豆汤，去剥第二个粽子，“下次还可以试试辣排骨花椒粽子。”
小天兴奋道：“要吃要吃！要吃腊排骨花椒粽子！”
田淑香见小天高兴激动得像过年似的，她失笑，拿纸巾擦他嘴角的油。
次日一大早宁东饭馆门前就排了长队。放假之前宁东饭馆就说过假期最后一天会营业，所以食客们都知道今天会营业，一开门就赶紧过来排队。
饶是知道自家外甥女饭馆生意好，但一开门看到外面排的长队，田淑香还是惊到了。她没想到饭馆生意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太多，一大早居然就有这么多人排队。
“老板终于开门啦，我可想死你家的红烧肉了！”
“天这么热，老想吃你家的猪耳朵拌黄瓜了。”
叶宁说：“今天只卖粽子。”
“啊？只卖粽子啊，可是我想吃别的。”
叶宁系着围裙，笑道：“粽子也一样好吃。”
有人高声道：“叶老板包的粽子肯定好吃！叶老板，卖的有哪些口味的粽子？我喜欢吃咸口的。”
“咸口甜口粽子都有。”
“甜的甜的都有？那感情好。”食客搓搓手，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尝到粽子。
食客们入座，很快粽子就蒸好上桌。
剥开粽叶，包得完整香糯的粽米进入视野，急不可待地咬一口，食客叹道：“没吃前就知道肯定会很好吃，但没想到会这么好吃。”
有人附和：“叶老板做的粽子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粽子了！”
“我靠，好吃！”
一位女食客迟疑道：“真的这么好吃吗？”
“当然很好吃，你第一次来这里吃饭？”
“不是，我来这里吃过很多次了。”
“那，咋滴，你怀疑叶老板做粽子的手艺？”
女食客纠结道：“不是，老板做的粽子应该会很好吃吧，但是……我不喜欢吃粽子啊……”
“你不喜欢吃粽子？老妹儿我跟你讲，你不喜欢吃粽子，那更要尝尝叶老板做的粽子了，吃了你就会喜欢上粽子了，端午节咋能不吃粽子呢，不吉利啊，会倒霉的！”
女食客犹豫几许，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今天只卖粽子，她也不能白跑一趟，所以决定买两个尝尝。
她买了一份腊肉花椒粽子。
腊肉花椒粽，女食客瞧了瞧端上的粽子，低喃了一声。她没吃过腊肉花椒粽，但有腊肉有花椒吧，她想着味道应该还不错。
剥开粽叶，一股糯香里兼夹着腊肉咸香和花椒麻香的香味冲鼻而来。
她嗅着香气，赶紧吃进嘴里。
女食客从来就不喜欢吃粽子，她不喜欢吃糯米，总觉得粽子吃起来软趴趴的、糯唧唧的，吃起来有一种粘稠的不适感。
但当她吃了一口桌上的腊肉花椒粽子之后，她微微颤了颤睫毛。
手里的粽子有些颠覆她以往对粽子的认知。口感同样是软趴趴糯叽叽的，但却多了一份弹牙感，而粽子在口腔里爆发出来的咸腊椒麻足以让她忽略她不喜的软趴趴糯叽叽的口感。
“怎么样，老妹儿好吃不？”
女食客立刻道：“好吃。”
“哈，我就说嘛。”
女食客继续吃，同时道：“老板，再要一份粽子！”
因为只卖粽子，而粽子有些又是提前包好的，所以食客们不需要等太久，外面排队的食客也比以往排队轻松些。
食客陆陆续续地进去，陆陆续续地出来，太阳逐渐西沉，霞光慢慢洒下来，霞光散尽之时，排队的食客们松了口气，夜色降临，排队时没那么热了。
眼瞧着快打烊了，老刘关上小卖部门，去往宁冬饭馆。饭馆要打烊，他的小卖部也便没了什么生意，他有时间去饭馆里买些粽子吃了。
他走上前，注意到有个老奶奶在捡瓶子，他捡起地上的瓶子，递给老奶奶，“给您。”
赵奶奶接过瓶子，“谢谢。”
老刘挥手表示没什么，侧身去饭馆门前。
赵奶奶把瓶子踩扁，放进蛇皮袋里。她背上背篓，拖着蛇皮袋要回家时，忽而停住脚步。她回望一眼宁冬饭馆，然后放下蛇皮袋。
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坨钱，她数了数，大约是够买两个粽子的。她把皱皱巴巴的钱一张一张整理好，拿着钱去往饭馆门前。
她老了，很多记忆都记不大清楚，但仍记得念书时学过一句话。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她没有多少钱，不能经常来饭馆里吃饭，支持饭馆的生意。只能尽量支持一下饭馆的生意。
宁冬饭馆是投她以琼瑶，而她没什么钱，只能报之以木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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