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试探

见许漱婳的视线朝自己投了过来，张桂花猛地一抖，脚步一转急忙往外头走去，假做自己只是要出门，并不是要偷听他们说话。

        许漱婳也懒得搭理她，自己跟着前头三人进了屋。

        潘如玉早就听到声音，也出了屋子跟着过来，“亲家大伯，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瞧瞧我们？”

        屋子里本来就小，这一下挤了五个人进来，许磐山只觉得憋屈得很。

        林丽娟已经阴阳怪气地嚷嚷开，“怎么什么人都往屋里挤啊，瞧这屋子，本来就这么点大，还不长眼的就知道进来，也不想想自己住的都是个什么地方，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说你呢许漱婳，还不快出去？”

        毕竟是亲家，潘如玉又是裴家的正经主母，虽然没了实权，可到底名分还在，又是长辈，林丽娟不敢明着说她，只得假做训斥许漱婳，实则暗搓搓地轰潘如玉离开。

        裴策跟许漱婳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潘如玉也不傻，一听这话便有些尴尬。

        她原是听到声音，知道是许家人来了，从前这事自然不必她来插手管一管，只是如今许漱婳为了她和孩子已经跟张桂花闹翻，如今许漱婳的正经婆婆就剩自己一个，可巧裴策也在家，潘如玉就想着不能让许漱婳跟裴策丢了脸，自己怎么也该出来招呼招呼亲家。

        谁成想一出来就听到了这么句酸话。

        潘如玉只得勉强扯出几分笑意来，“亲家说得是，亲家说得是，这屋子确实窄小了些，你们难得来，自然想跟侄女儿说说话的，还是我出去吧，我给你们准备些饭菜去。”

        谁知正要往外走的那一瞬间，潘如玉的手一左一右被两个人抓住。

        同时出手的许漱婳跟裴策对视一眼，许漱婳先开了口，“娘，您就在这儿坐着，这是您自己家，您愿意坐哪儿就坐哪儿，旁人来了都是外人，客随主便，他们还得听您的。”

        裴策也跟着补充，“是啊娘，亲家大伯来了，自然是您来陪着的。”

        林丽娟的脸色有些难看，许漱婳跟裴策这样不给面子，潘如玉都听出了她的意思要往外走了，还被他们俩这样一唱一和的给留下了！

        不是说许漱婳跟裴策不合吗？这哪里是不合该有的样子！

        林丽娟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可怖的可能性。

        若是许漱婳跟裴策和好了，往后就跟着潘如玉过了，那……那……

        要知道，潘如玉跟张桂花多年不睦的事情可是连他们住在隔壁村都知道的事情，若是许漱婳真的跟潘如玉过了，不就得跟张桂花闹翻吗，那往后他们再来，还能得到什么好儿么？没了张桂花的许漱婳，手里还能有什么东西？

        那个灵芝卖的钱就那么一点，这次拿走了，那下次呢？

        不成不成。

        林丽娟被自己的想法给惊着，急忙捅了捅许磐山的手肘，示意他跟自己往里走走。

        许磐山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着媳妇儿的意思跟着往里头走了两步。

        就听得林丽娟趴在自己耳边急促道，“我瞧漱婳这样子是跟裴策好上了，若是她为了裴策以后跟着潘如玉过可怎么是好，潘如玉只有个名分，没有实权，这裴家都握在张桂花那头呢，漱婳要是跟张桂花闹翻了，往后还能给咱们什么？”

        她的声音虽轻，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许磐山听明白了，也跟着沉吟了半晌。

        “这样吧。”到底是经常拿主意的，许磐山很快想出了法子，“你带着漱婳到外头去，跟她说一说，探一探她的口风，先别说要钱的事情，得让她跟张桂花搞好关系最要紧，免得咱们以后连这条财路都没有了。”

        林丽娟答应下来，堆起笑意走向许漱婳，一把揽过她的手，“漱婳啊，大伯娘许久没见着你了，还怪想你的，这样，你跟大伯娘到外头说说话去，这屋里窄，咱们娘俩别在这凑热闹。”

        许漱婳耳力极佳，怎么可能没听见他们俩刚刚都说了什么。

        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让林丽娟拉着往外头走去。

        林丽娟四下看了看，见潘如玉那屋里还有大宝小宝在，也就歇了想到潘如玉屋里坐着聊聊的心思，又顺口提起大宝小宝，做开场语，“你这两个孩子我瞧着倒是长大了不少，哎……要是没有当年那件事，你也不会天天见着这两个孩子就心烦。”

        谁不知道许漱婳最恨裴策当年做的那件事情，林丽娟故意提及，就是想要激起许漱婳的愤怒，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打量着她的神色，生怕自己漏了什么。

        谁知许漱婳神情不变，看向屋里的时候甚至还露出几分笑意来，“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我只想好好养大他们。”

        这话怎么能让林丽娟不心惊，许漱婳痛恨五年前的那件事，痛恨做出那件事来的裴策，连带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也因为是那件事留下的苦果而厌恶不已，每次见面不是打就是骂，怎么如今却说要好好养大他们？

        难道真是因为跟裴策和好了？

        让自己这个想法给惊着，林丽娟却不敢明着问，只好迂回试探道，“我记得你……我记得你从前不喜欢这两个孩子，怎么今天倒是变了个想法。”

        许漱婳转过头，冲林丽娟扯了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来，“大伯娘，我想过了，不管他们是为什么出生的，他们都是我的亲生骨肉，我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我不疼他们还让谁去疼他们呢？”

        将林丽娟的问题丢还给她，只是这么一句话伴着一个浅笑，就足以噎得林丽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

        许漱婳看着她脸都涨红，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的样子，只觉得痛快。

        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许漱婳才终于等到了林丽娟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呢？”

        她没听清那句话说的是什么，“什么？”

        林丽娟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那裴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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