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苏秀

京郊一处村庄的农舍内，苏秀谢过老丈送来的早食，拿起勺匙舀过一口稀粥，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他心里惦记着方青衣，难免有些神思不属。先前光王遇熊身死，南明韫立即传了消息到福建，他们便提前做下了防备，若非如此只怕现在就被算计了个正着。这也是万幸福建水师中早有他们的人。

        方青衣因先前入水着了风寒，暂时留在福建养病。苏秀先回一步，便是想先查清京中局势。奈何京城生了役症，他如今进不了城，只能在郊外农庄徘徊。

        苏秀向老丈打听道，“那现下城中若需菜蔬，皆是从村里送至城门吗？”

        老丈抽了一口旱烟，点了点头，“如今不让外头人进城去找工，好在还有这一份进项。”

        苏秀细问道，“我往京城来之前听说疫情已基本好了，因何至今还不让人入城呢？”

        老丈叹了口气道，“听说先前有位王爷也住到疫病所去了，也是沾了王爷的光，陛下派了太医至疫病所，治好的人便多了。如今这疫情方才好转，听说又有两位官家的公子得病后被送了进去，也不知会不会又传染开。”

        苏秀一声拖长的“哦”，不经意地问道，“倒不知是哪两家的公子？”

        那老丈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个什么世子？”

        世子？苏秀沉思，京中的世子可是多了去了。

        老丈的妻子在这时插嘴道，“我听送菜的五郎说，那世子还是王妃的弟弟。另一位公子听说来头更大，是太子妃娘娘的亲弟弟。”

        苏秀心下惊疑，几位王妃中只有林涵湘出身勋贵之家。竟是林世子与宝仲染上了役症。

        方青衣与方随瑛兄弟，一者在福建，一者在京城，却几乎同时遭到暗害。可见齐王一党是有意针对方家。苏秀心下怀疑，莫不是光王遇袭一事更与方家有关，才引来齐王如此针对性的报复。

        苏秀又往老丈手中塞了些银钱，“倒有一事想拜托您老人家。明日送菜时，可否让我同行。”

        老丈将手中银钱往回推了一些，面露难色道，“这……”

        老妪见着那些银钱，眼里泛着精光，目光飘忽着问道，“小兄弟为什么想要同去送菜？”

        苏秀微微笑道，“我家里在城中开了一家酒楼，必然是需要用菜的。我若是独自前去城门，守城士兵直接便将我驱逐了。但若是跟随村中送菜的人一道去，兴许就能见到我家兄长或下人，届时就能进城回家去了。”

        老丈听他这般说，心思倒是有些松动。还不待他说话，老妪抢先一步收起那些银，笑得只见牙缝不见眼缝，“若只是同行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其他的事我们就帮不了你了。”

        第二日，苏秀跟随送菜的五郎兄弟一起运了蔬菜至城门口，果见苏郁就等在城门口，还正与守门士兵闲聊。

        苏郁见着送菜的人来了，瞥了苏秀一眼，便吩咐手下人清点菜蔬，自己则继续与守门士兵论起武艺来。

        苏郁因外形的原因，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习武之人，苏郁自从当初在街上与林少君相遇，再有外出时就特意戴上一张比南明韫的假脸更为粗犷的脸皮。这些士兵都挺喜欢他，无他因为苏郁为人大方且功夫不错。

        苏秀帮着清点菜蔬，不动声色地便混进了苏郁的手下人中。苏郁见他们装点完了，便与士兵们告辞，领着人与几车的菜进城去了。

        他们到了芳菲楼中，才放下心来。苏秀还想嘲笑两句兄长的伪装，苏郁抓着他便问，“方才见到你时可把我吓了一跳。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了？孟玄他无事吧？”

        苏秀安抚地拍在他的肩上，“方大哥也无事。兄长不知，我们在福建水师中遇上了明愈，也是得他相救方大哥才能脱险。只是方大哥落水后呛了水又受了凉，先前病了一场。待他病愈后，明愈会护送方大哥回京。方大哥先遣我回来报声平安，也是怕会惊吓到太子妃。”

        苏郁叹息一声，“是该告诉太子妃，方家两位先后出事，东宫至今都还瞒着太子妃呢。”说着又想起南明愈，颇为感慨地笑道，“我原还猜测这小子是投身哪处卫所，原是跑海上去了。明韫心里一直惦记着他呢，这次明愈回家，他们兄弟也能如我们一般团聚了。”

        “苏二哥回来了。”一道清脆女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苏郁转头一看，见是林涵湘不打招呼便来了，牵牵嘴角笑道，“林姑娘进我芳菲楼的门是越来越熟门熟路了。

        林涵湘见着苏秀，这些天的担心倏尔便卸下了，“我是来你这打一壶芳菲醉，想送去给少君。但见你畅然模样，想必方孟玄是安然无恙。”

        苏郁突然眯起眼来，别有深意地笑道，“是啊是啊，孟玄他无事，九畹姑娘尽可放心。”

        林涵湘还未有觉察，轻笑一声道，“我并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倒是听你说明韫的弟弟也要回京了，想来他安心之余更有惊喜。”

        苏郁笑得和煦灿烂，“是啊是啊，明韫这小子能安心，九畹姑娘更能安心了。”

        林涵湘皱起眉来，侧目瞥见苏秀似望着自己身后，她才若有所觉地转过身去，就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之上。她连忙退后几步，抬头就见着南明韫那张比苏郁现在的面目俊不了多少的脸，偏透过那张脸皮她竟看出了南明韫竟有几分羞怯，不禁有些牙酸。

        苏郁在一旁更是煽风点火道，“今日既有这般大的喜事，林世子的就便由苏某请了。”

        苏秀此时又往苏郁的身后望去，还撞了撞他的手臂示意。苏郁转过头去，就看见林君然抱着方宜正站在不远处的院门口，一脸凝重地望着林涵湘与南明韫，出声提醒她妹妹回神，“方孟玄既然无事，九畹还是快回王府去瞧瞧齐王可有发现什么端倪。希望他此举能瞒过齐王的耳目，否则更是危险难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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