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开
原书中顾明月此时已经留在顾家了，继续和顾夫人做一对慈爱的母女，面对寻香坊的人视而不见，出言侮辱，更甚至是将亲生母亲双手递来的衣服扔在地上踩在脚下。
当面扬言青楼女子下流肮脏，将李嬷嬷中伤她的话全部攻击给了寻香坊来的几位姐姐身上，行径恶劣。最后寻香坊众人羞愧难当，仓皇而逃。
即使是这样，后来再见面寻香坊的几位姐姐还是对她很好，把她当做还不懂事的小妹妹。
顾明月不知何时手又摸上了往生镯，不停地转动。这是她紧张和不安时的表现。
前世顾明月只有爷爷一个亲人，如今她要见到除爷爷之外的其他亲人了。心脏砰砰砰的加速跳动，她感受不到周围的其他动静，默默等着小厮领几人进来。
顾夫人吩咐小厮快带那些人进来，不信顾明月忍受得了青楼那群女子，当她之前的话是在胡言乱语。
顾府门外的站着的四个人握着彼此的手惶恐不安，为首年长的美貌女子更是焦躁地走来走去，心中激动又害怕。
本来顾夫人要门房在外边多为难一下她们，让四人尴尬站着被外人评头论足。没成想全被顾明月打乱了计划。
四人小心翼翼跟在小厮后面，为首的女子更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动作，此事本就是她当年糊涂犯下的错，如果再次惹怒顾家，这辈子都无法见到女儿就得不偿失了。如今她再也不会认为姓顾的对她有情意。
顾明月在屋内也没闲着，在顾夫人几人的目光下，她开始整理这个自己住了十多年的闺房，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包括那些小时候的玩具。
她一边整理一边注意外边的动静。
没多会儿寻香坊四人来到了顾明月房间内。
顾明月放下手中的竹蜻蜓，也刚刚好整理完，抬头望向门口的四人。
四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浅色系的，各个未施粉黛，头上皆是挽了发。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是她们害怕她不接受寻香坊特意准备的新衣服，同寻常人家无异。
顾明月的目光一直落在为首较为年长的女子，眉眼之间是与她一样的艳丽。顾明月弯弯眼睛，这是她的娘亲，寻香坊的老鸨连城连妈妈。
从名字就知道她阿娘曾经在京城多为风光，她精致的面容也是继承于阿娘。
连妈妈握着帕子的手更紧了，手心的汗浸湿帕子她也未曾察觉，痴痴地看着前方的可人儿。
那是她的女儿，那是她十四年不敢见的女儿。
她的宝贝女儿在对她笑！
她的宝贝不排斥她！！！
连妈妈傻瓜一样地张着嘴巴，内心雀跃不已，想要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好好解一下多年的相思之苦。
顾夫人咬牙切齿，指甲狠狠掐住衣袖下的手，眼前母慈女孝的一幕让她觉得刺眼。
“你们还敢来，小娼妇，若不是你们我怎会和亲生女儿分开那么多年。”顾夫人握紧自己的拳头，怒火冲天。
顾夫人视线来回在顾明月和连妈妈身上转变，她们母女二人左眼角都有一颗泪痣，楚楚惹人怜，而她的女儿却被农活累的皮肤粗糙。她恨不得将连妈妈扒皮抽血，连带着顾明月都不想要她好过。
“顾夫人，当初是我一念之差入了歧途，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都是我欠顾家的。”连妈妈低下头，眼角有泪水滑落，心中全是对顾夫人的愧疚感。
“阿娘，这些我会替你还的。”顾明月上前扶住掩面哭泣的连妈妈，这是她的阿娘，是她在世间的另一个亲人。
顾明月不是不亲近顾夫人，养了她十四年的母亲，她们曾经的亲情不是作假，但顾夫人此刻设的局也是真的，她只能将顾夫人当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来对待。更何况想想寻香坊上下受尽折磨凄惨的结局，她对顾夫人无法亲近起来。
连妈妈此刻完全听不进其他的，满脑子都在循环顾明月的那句“阿娘”
身后站的三位姑娘也没想到此行会是如此的顺利，来之前连妈妈都对她们说过进到顾府肯定会听到很多不堪入目的粗俗话，劝她们不要跟来，可实际上这些并没有发生多少。
顾夫人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转眼又换了一幅刻薄面孔，“你们真不愧是亲母女，都是一样的下贱，都给我滚出顾府。”
连妈妈转手将顾明月护在身后，身旁的另外三人也是上前一步，她们将顾明月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顾夫人，是我当初做下的错事，是打是骂都是我应得的，明月只是个毫不知情的孩子。”连妈妈声调瞬间提高，她的女儿是无辜的。
顾明月很不喜欢这样的场景，现在也很不喜欢顾家，想要立刻离开。
“阿娘，你们是给我带来了新衣服对不对，我换上咱们便回家吧。”顾明月扯扯连妈妈的衣袖，打断二人的争执。
“我都忘了，这些都是我和她们的一点心意，她们的绣活儿极好，熬了几个大夜给你赶制的，还有其他颜色花样的，都放在你房间里了。”连妈妈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双手又在身前衣服蹭了蹭才去拿背在身后的包袱。
连妈妈双手递给顾明月包袱，里边是全套的衣服和鞋子。
不知何时顾夫人带着一群人离开了，顾明月换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它整齐的叠放进衣柜中。
现在的她从头到脚都是自己的东西，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做完这一切她和连妈妈四人悄悄离开了。
顾明月还想着顾夫人就这样放她们走，没有给她们难堪，出来顾府大门才知道大招等在这里，换成先前的顾明月是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这种场景的。
寻香坊的马车都是被装扮的艳丽夺目的，来顾家的马车是连妈妈重新购置的，以后这辆崭新的能被常人接受的马车就是属于顾明月的。
顾明月和连妈妈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刚刚走出顾府大门，便迎来了第二次议论。
“我说怎么顾家大小姐长的一幅狐媚相呢，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柳叶眉，鹅蛋脸，走路腰肢一扭一扭的，看着都和她那老鸨妈妈一个货色。”
“你看看她们几个娼妇，妓就是妓，和真正的顾家大小姐没法比。顾大小姐我先前远远瞥见一眼，那气度不是她们能比拟的。”
“接下来是要拍卖面前这位顾小姐的初夜了吧，连妈妈到时候可要通知我们，我们还没见过大家闺秀什么样子呢，大家说是不是呀。”
“是呀，连妈妈到时候可不能小气，哪怕我们买不起给您这寻香坊添点儿人气也是好的。”
……
接下来的话一句比一句低俗，有些恶臭男更是用下流的眼神和言语调戏顾明月。
顾明月还未发火，连妈妈先暴怒了。
“来人，给我打，朝他们嘴上狠狠地打，让他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连妈妈周身的气质变得霸道硬气起来，先前的愧疚柔弱模样全无。
话刚出口，人群中挤出来六七个硬汉，长相普通，混在人群中只会以为是庄稼汉子。动作却是快准狠，一看就是练家子。
如此教训了对顾明月出言不逊的几个流氓，其他人不敢再围观。
京城这个地方说不定街头的乞丐都是哪家大人物的亲戚，且不论连妈妈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妈妈，背后依靠的是哪个大人物谁都说不准。
顾明月也没想到连妈妈还带着打手来，上马车后，连妈妈柔声给顾明月解释。
“月儿，那些人是我们寻香坊的护院，还有其他的人，以后你都会见到的。阿娘因为当初偷换你们的事情，心中一直有愧疚。这么多年来捐钱做善事拜佛，因缘巧合结识了江湖中的人士，他们就留在寻香坊当护院了。”
连妈妈说到江湖人士的时候，看着顾明月的眼睛好像透过她在看些什么，不过她也没有过问，她相信某天她阿娘会全部告诉她的。
“连妈妈，现在最重要的是介绍我们给明月妹妹认识呀，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介绍我们呀。”灵音嗔怪道，她都等不及了，想要和新妹妹说说话。
“对呀，连妈妈，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都不先介绍我们认识。”柏色佯装生气附和道。
“连妈妈，你怕不是将我们姐妹三人全忘记了吧。”小满撅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呢，月儿，来，阿娘介绍你们认识。”
哪怕是不介绍她也能分辨出三人是谁。
原书中陪着连妈妈来顾府的是寻香坊的三个台柱子，京城最受欢迎的三大花魁。
换做其他的青楼，花魁早就被当做摇钱树去供各位达官贵人玩乐去。
连妈妈心善，年轻的时候也是被上一任老鸨逼迫过，如今到她这里，面对这些比她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尽力让她们有更大的自由选择空间。她没法放这群姑娘自由身，但却努力让她们生活的好一点儿。
三人中浑身书卷气的是小满，连妈妈没有告诉给她小满罪臣之女的身份，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不过顾明月却是知道，那个可爱鬼将原书中的所有人都同她普及过。
小满幼年时父兄皆被发配边疆，女子全被充往教坊司。是她母亲花费大力气才将她从名额中摘出来送到了寻香坊，要让女儿保住清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能做的就是让女儿清白至及笈。
若是入了教坊司，哪怕是小女也会有人有怪癖下手的。在寻常青楼不一样，小满母亲尽全力送她到了京城最大的青楼。
临走时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她们其他女眷进了教坊司怕是无法在与家人活着相见，她是家中唯一的希望，小满一直在等着父兄归来。
小满恬静温柔，看到她顾明月明白什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长相带着些英气的是柏色，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她从小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一个女将军，但是那种希望渺小的让人看不到，所以她最喜欢接待那些将军，听他们讲战场上的故事。
最先开口的姑娘是灵音，是整个寻香坊声音最好听的，声音脆弱银铃，所以还被人称为灵音仙子。
于她们三人来说，连妈妈对她们有大恩，此次顾府一行她们必须要来。
“三位姐姐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顾明月，今年十四岁，你们叫我明月就好。”顾明月弯弯眉毛，露出浅浅的笑。
哪怕是在介绍三人的时候阿娘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她称呼，她自己介绍更能抚慰她们敏感的心。
“月儿……。”连妈妈看着乖巧的女儿，暗恨自己当时糊涂，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的乖女离开身边。
寻香坊在闹市之中，那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没多大会儿，马车驶进了寻香坊的后院。
“连妈妈。”
“连妈妈。”
“连妈妈，快带我们的妹妹出来见一见。”
……
呼唤连妈妈的声音此起彼伏，现在是下午，青楼是晚上的夜生活场所，此刻所有的姑娘都在后院中期待她们的小妹妹———连妈妈的女儿。
顾明月在众人的期待中走下马车，寻香坊内的一切都是原书从未描写过的，因为原书中先前的顾明月从未回来过。
连妈妈牵着顾明月的手认人，将整个寻香坊逛了一遍，一群人又热热闹闹地用了晚膳。
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生疏感，就像是真的在一起生活了十四年一样。
入夜，连妈妈守在顾明月门外，外层又围了一圈护院。像是保护顾明月又像是怕谁将她抢走。
顾明月平躺在床上，她修玄学道，五感异于常人，连妈妈做的一切她都知道。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夜，连妈妈坐在屋外听蝉鸣，兴奋异常。
屋内顾明月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常人说的“母爱”的感觉。
“爷爷，您别担心我，我得天道福泽转运重生，在这个时代，我有母亲和疼爱我的姐姐，您在现代万望保重身体……。”
顾明月右手放在胸前，左手牢牢握住往生镯，这是她与爷爷之间唯一的关联，仿佛这样自己说的话能够全部传给爷爷。
月华如水，清风摇曳。顾明月在阵阵蝉鸣声中沉沉睡去，连妈妈也在深夜睡着时被人抱回了隔壁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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