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连城
李仲远和梁闻之二人到天亮才撑不住睡过去，他们才是真正的没有睡好觉。
刚躺下就被各自的小厮进来叫醒，他们已然在外边住了一晚上，早上再不回去等待他们的绝对是狂风暴雨。
回家中也不能立刻睡觉，李仲远还得给自己的亲爹李太尉汇报一下昨晚上自己的见闻，不汇报出个所以然来这个觉也是睡不安稳的。
梁家等待梁闻之的是同样的阵仗。
李太尉听到自己儿子真就在寻香坊待了一夜气的胡子都炸了，不是夫人一再说房间内没有花娘他都要让人将他揪出来了。李仲远是他的嫡次子，有出色的嫡长子在前，自然不需要他去挑什么大梁，却也不代表他可以辱没李家的名声。
今日恰逢休沐，李太尉就坐在书房一直等着李仲远回来。
“老爷，远哥儿大早上刚回来你让他歇歇，等到午时再让他亲自来找你。”李夫人倒杯茶递给太尉，让他消消气。
李太尉一瞪眼：“晚上他就是换个地方睡觉有没有累的，我在这儿等他就够给他脸面了。”
李夫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家里是夫君当家作主的，她能多说的只有内宅之事，远哥儿的事情她不能多管，只能给身旁的嬷嬷使眼色：“嬷嬷，你去准备些绿豆糕和马蹄饼来，远哥儿肯定着急汇报事情，早膳定是来不及用的，你去备些来。”
嬷嬷秒懂，接收到了夫人的信号退了出去，准备点心不假，她只需要吩咐一声便可，要紧的是去催催二少爷，看看二少爷何时能来到。
李仲远半梦半醒，被自己的小厮一路搀扶回到太尉府，在门口正好遇到了母亲身边的奶嬷嬷。
“哎哟，我的二少爷哟，您可醒醒吧，老爷一早就在夫人房里等您汇报昨晚上的见闻呢。我这边给您备好点心也该回去了。”奶嬷嬷声音急促，让迷糊的李仲远清醒了过来。
嬷嬷没有再多停留，快步回去拿小丫鬟们准备的点心，她不能和二少爷一起进去，太尉看到是要发脾气的。
李仲远这次是真的清醒了，嬷嬷刚刚一连串的话让他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他爹早就等着他回去了，看嬷嬷的着急程度等的时间不短，不然他母亲也不会让嬷嬷出来通知他。
“福康，快看看我现在怎么样，衣服也不皱吧。”李仲远从贴身小厮福康身上站直，整理自己的衣容不能乱糟糟的去见他父亲。
本来就在寻香坊住了一晚上，如果自己再看起来虚弱睡不醒，便是去了普惠寺也没法说清楚。
李仲远无比庆幸自己身体素质好，哪怕是熬夜不睡觉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有精气神的。
“爷，您看起来倍儿精神，没问题。”福康弯腰又帮着整理了整理衣摆。
他也不敢再耽误下去，疾步冲向后院。
“父亲，我还说给母亲请完安后去找您呢，正好您就在这儿。”李仲远笑嘻嘻进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准没错。
李太尉严肃看向大步走来的儿子，又转头看一脸笑容的夫人，他们母子俩就装吧。
“远哥儿着急过来，肯定还没吃早膳吧，先垫一垫。”李夫人露出和李仲远一模一样的笑容来，让丫鬟将点心端到儿子面前。
两张一模一样的笑脸摆在李太尉面前，顿时让他没了脾气。
他两个儿子，都是嫡出，长子脾气像他，稳重成熟。次子的性格不知道随了谁，到处玩乐，倒也还知道分寸，不会胡闹。
李太尉瞥一眼吃的正欢的儿子，这次子每逢自己要说点儿什么就开始打哈哈，都是和他母亲学的。想到这儿李太尉对自己夫人冷哼一声，“哼。”
李夫人低下头，家主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面上李夫人低头像是认错不敢吭声，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她心里可只想夸赞自己的儿子。真是样样随了她，装傻充愣也是大智慧。
待李仲远吃完，丫鬟替他净了手，李太尉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李仲远这才开口讲道：“父亲，昨夜儿子在寻香坊还真的看到了不一样的。”
他用带有自己的主观色彩描述了昨天晚上他看到的所有，自然也讲了关于顾明月的事情，这是他的父亲，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因为带有自己的主观色彩，所以李太尉听到的是这样的。
“顾明月真的好厉害，能从二楼，那么高，比咱们房顶还要高的地方面不改色跳下去，就这样刷刷扔两张符，那红影就不会动了。父亲，母亲，你们是不知道红影看起来多吓人，头发那么长，而且当时我们梁家三郎出现的时候，真的觉得屋子里阴风阵阵。顾明月却是不害怕，他真的好厉害，从二楼直接落地还能捉住红影。还有还有，”李仲远激动的站起来：“不止是顾明月，还有一个人从二楼跳了下来。
李仲远讲故事真的是造足了势，看到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才又继续道：“那是一个和尚，不知道是不是和尚，光头，身手看起来更厉害。有点儿面熟，不过我也没看太清楚，脸上的疤倒是看清楚了，十分凶残。”
讲完李仲远希望他的父亲母亲能够问他问题来，毕竟他是全家唯一一个见过鬼的人，他们都不好奇吗。
李太尉和夫人听完却是双双陷入了沉默，李夫人都感觉自己儿子是不是去寻香坊一趟臆想出来一个鬼，可是儿子又清楚的说出了顾明月这个名字。
太尉与夫人对视一眼，他们脸上的散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郑重严肃。
李太尉可能对顾明月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她可是太清楚了。京城后宅圈子一共就那么大，尤其是主人公一个是正四品官员顾大人，一个是寻香坊曾经名动京城的花魁连城，这可都是让人惊喜的大人物。连城连城，价值连城，倾国倾城。
李夫人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一个寻香坊的老鸨真的有胆子换孩子，从买通顾府下人，到交换孩子，这都不是一天可以谋划的。可见当初风华绝代的连妈妈是真的动了心，那顾大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事发之后，京城贵妇都去仔细看自己的女儿长相与自己是否相像，更有甚者去寻了当初接生的嬷嬷们，一定是要确保自己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不然辛苦十几年教导都会像是顾夫人这般为他人做嫁衣。
交换女儿不止是交换了十四年的教养与学识，更是交换了十四年的资源。一个大官嫡女的圈子不应该是柴米油盐。李夫人听闻此事还替顾家真千金顾书瑜庆幸了一会儿，连妈妈也不是黑心肝的，知道孩子不能在寻香坊养大，是将顾书瑜交给了农户，京城谁也不知道连妈妈曾经有过孩子。还算是没有被彻底冲昏头脑。
如今李夫人又从自己儿子口中再次听到顾明月这个名字，不是被伤害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她会捉鬼，李夫人对传说中的假千金顾明月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
“那个糊涂蛋的女儿，这竟是真的。”李太尉吐槽顾大人一句，不禁又怀疑的问道。
李仲远知道口说无凭，空口说他见过鬼怎么会让人相信。又将梁闻之拉出来作证，仿佛这样他说的话就会很有说服力。
“那个和尚又是谁？远哥儿，你仔细回忆回忆。”李太尉思来想去这和尚说不定才是重要人物。
越想越觉得是，大安男儿都是长发束冠，除了寺里的师父们，剃成光头的不多。哪怕是脸上有道疤痕也不耽误成为和尚。
李仲远再次回忆了一下光头和尚的外貌，他真的想不太起来，摇摇头道：“父亲，我记不起来了，但是那男子面白如玉，当时不看脸的话是宛若神衹。”
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当时的感觉，看到男子的时候他觉得肯定在哪里见过，可标志性的长疤他却是全然没有印象，熟悉的感觉却是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李仲远确信他之前见过那和尚。
李太尉是不相信顾明月会捉鬼的，哪怕儿子描述的再怎么神乎其神，他也觉得会是旁边和尚的功劳。李夫人也不相信，只有他们儿子傻乎乎的相信了。
李太尉和李夫人对视一眼，认为自己儿子可能当时就是被顾明月吸引了。曾经花魁连城的女儿长相绝对是不差，李夫人也在宴会上见过顾明月。
没出事之前，她在赏花会上见到顾夫人身旁跟着的顾明月时，就一直在想这么漂亮的小丫头会落在哪家，这怕是整个京城最漂亮的了，国色天香也只有她能压得住。她甚至动过要和顾家结亲的念头，准备哪天探探顾夫人的口风，还没去呢就出事了，也真是可惜。
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姑娘要去了寻香坊那么肮脏的地方。
“远哥儿，此事也就过去了，以后寻香坊那种地方还是要少去，你也到了说亲事的年纪，该收收心了。”李太尉出声将李仲远从回忆中拉出来。
他也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是否真的有鬼也不得而知，不过看自家儿子的表现不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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