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嘴硬
白文机抱着骨灰盒从车上下来，看着这漆红的大门，高耸而庄重，‘将军府’更是透着不可侵犯的尊严，以前进进出出那么多次，从未有此感觉，如今物是人非，却生出诸多心境，隐隐有些压抑。
老管家上前，恭敬的说道：“恭贺公子凯旋，”
后面一仆役也跟着喊道“恭贺公子凯旋。”
白文机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家里可好。”
“好，只是夫人的精神大不如前，在一个地方一坐，便是半晌。”老管家回道。
白文机神情落寞，她没有如约把父亲带回来，只带回来一瓮骨灰，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怪罪她。
老管家继续道：“早前传来您要回来的消息，夫人精神大好，命人备了接风宴，现下在厅里等您呢。”
白文机看着大门，却总觉得少些东西，父亲新丧未满一月，便问道：“父亲丧期未过门前为何没有挂丧幡？”
老管家一顿，叹了口气说道：“是夫人不让挂的，丧事也没让办，说是等您回来在挂。”
白文机道：“父亲遗体虽未带回来，但丧事还是要办的，衣冠冢也要立，您下去准备一下吧。”
“是，老奴这就去购置东西。”老管家点头应道，转身招呼了几个人，便离开了。
白文机看着熟悉的家门，心里泛酸，眼睛微红，深深吐了一口气，抬步进了家门。
到了饭厅，白夫人一身蓝色正装，端着在桌前，见到白文机回来，本来冷然的脸上瞬间浮起笑容，柔声说道:
“回来了。”
桌上摆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白文机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跪在白夫人身前，捧着骨灰盒，声音沙哑的说道：”回来了，对不起，我没将父亲遗骸带回来。”
白夫人笑了笑，接过骨灰盒，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无碍，他驰骋沙场多年，马革裹尸，是他的命，只是看着你平安回来，我也再无牵挂了。”随后白夫人又拉起白文机的手，心疼看着她脸上的已经结痂的伤口，继续说道：
“晞儿，我的小晞儿，你是母亲的希望，日出而升，活着的希望，纵使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儿子的替身，但依旧是爱你的，你不要怪母亲啊。”
白文机伏在白夫人膝前，说道：“我是您的女儿，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以后晞儿有些忙，没办法陪在母亲身边了。＂
白夫人眼中泛着泪花，轻柔的摸着白文机的脸，说道：“傻晞儿，傻晞儿，你是我的女儿，我养了十八年的女儿，舍不得你啊，你若真是我女儿该有多好。”
白文机有些懵了，她没听明白母亲再说些什么，愣愣的问道：“母亲，您在说什么呢。”
白夫人忍着泪，摇着头说道：“傻晞儿，傻晞儿，哪有什么滔天恩宠，有的不过只是愧疚罢了，你是大秦国真正的嫡公主，是王上与王后亲生女儿，你以后就去找他们吧。”
白夫人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惊的白文机不知何为，她张了张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悲强行扯出笑容，道：“您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要去哪里啊，我家在将军府，我的父亲是将军白，母亲是将军夫人文氏，不是王后文氏，您怎么可以不要我。”
“你看，过一会儿你父亲就会抱着凌儿来接我了。”白夫人忽然笑了起来，望向厅外，眼神悠远，说道：“也不知道凌儿认不认得母亲，我就看过他一面，他就走了。”
凌儿？
白文机哭着问道：“凌儿是谁啊。“
白文机惊慌的顺着白夫人目光看向转头看向厅外，可是她什么也没看见，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到了手上，她猛然转头，在手面上看到了一滴深红的血。
她惊慌失措抬头，发现母亲嘴角溢出血，颤抖的嘶吼道：”来人，叫大夫，叫大夫。“
而下人们却没有动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白夫人的帖身女婢刘妈妈也只是跪在了一旁，小舒本想去找大夫，却见刘妈妈向她摇了摇头，表明白夫人死意已决，回天乏术。
闻声，白夫人缓缓低着头，伸手替白文机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母亲有私心，当初抱你来时，她给你赐名文姬，我便不要，改成了文机，他们欠我的永远也还不完，可是晞儿是母亲的希望，不可以用来给他们还债，他们自私，为了权力，为了自己，都是自私的。“
”母亲，你怎么了，你别说话了，我去叫大夫。“白文机起身想去找大夫，可是却被白夫人拉住了，只见白夫人摇了摇说道：
“晞儿，你要为自己活，不要为他人，那个荆之岺母亲查了，是个不错孩子，母亲太累了，不能陪你了。”
白文机跪在白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腿，痛哭哀求道：“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求您了，我害怕。”
“您可以像以前那样，不用理我，只要在我身边就行。”
“我努力活着，我不会让您累着，什么我都担着，您别走，行吗。”
白夫人笑了笑，伸手将白文机鬓前的碎发，轻轻的挂在耳边，然后抬起头看着门口，目光游离，她眼中看见了思念已久的白将军，一身戎装铠甲站在门前，手里抱着个婴孩，对她伸出手，柔声轻唤‘夫人’，她回已温婉柔情道：
“回来了。”
白文机整个人一颤，她看着母亲嘴角含笑，缓缓闭上了眼。
“母亲”
白文机只觉周围被黑暗侵蚀，一点一点，将她包围，她轻轻摇着母亲，像走失的孩子，无助低声喊道：“母亲。”
却不再有任何回应。
白文机看着母亲，悲痛欲绝，锥心泣血，“噗”一口血喷了出来，当场昏了过去，那一刻她在想，就这么死了也好。
魏晞靠在墙角看着小舒跑上前去，将白文机抱在怀里，冲着下人嘶喊：“去驿站将明公子请来，快去啊。”
而下人们慌张的跑了出去。
她是来追神秘人的，刚到这便看见白文机晕了过去，即使她不看也知道为何。
而这些都是她不想记起的。
神秘人站在院中，看着站在墙角的魏晞，“没想到，这一世的你，竟如此悲惨，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
“已经哭过一次，为何还要哭。”魏晞冷冷的说道。
神秘人抬头看了看天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却乌云密布，“嘴硬，天上的乌云已经暴露了你的心境。”
“你可真够多嘴的。”魏晞转头瞪着他，怒而抬手想要施法，神秘人摇了摇头，瞬间消失了。
魏晞缓缓放下手，慢慢的蹲了下去，双手抱膝，这段记忆是她永远不想记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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