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上次吴总的外贸订单, 华森准时出货。
前一天刚交货，第二天宋瑜然就收到一个同城快递，里面是两件衣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
宋瑜然对这快递很莫名，上面的联系人电话有些眼熟, 于是就打了过去。
一接通，听到对面的声音, 里面听出来是吴总的秘书。
她话锋一转, 说：“陈秘书, 你寄的衣服我已经收到了, 这是……要打样吗？”
“是的，我们吴总对上次的交易很满意，还是像上次一样，您这边打完样发一份报价单给我, 吴总确认后我们就直接打定金。”
“嗯, 好的。”宋瑜然心里没有太多的期待, “那这次订做多少件呢？”
“一款是三万件，另一款七万件，合计十万件。”
“！！！”宋瑜然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眼睛瞪得像铜铃。
压抑住想要尖叫的心情, 沉着道：“好的，我让生产部那边尽快把样品制作出来。”
结束电话后，宋瑜然张嘴无声‘啊’地叫了起来，又看向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决定先把样品送到样板间去。
再回来时，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已经打开了，自然光从大敞的门洒出来, 在里面议事的经理也离开了。
“霍总。”她走过去敲门，为了不让自己心情暴露得太明显，整张脸绷得紧紧的。
霍清之从杂志里抬起头，看着她端详了一会儿，说：“有什么喜事吗？”
“……”宋瑜然的表情一秒破功，她拉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有喜事啊？万一是坏事呢？”
霍清之好笑道：“要是坏事的话，你就不可能是这种表情了。”
“那我是什么表情？”
随后，霍清之放下手中的杂质，曲起手肘，手掌托着脸侧，望着天花板皱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写着‘哀愁’两个字。
和宋瑜然心烦时的表情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宋瑜然不满道：“哪有这么夸张！”
“看来你能看出来是你喽。”霍清之挑挑眉，“说吧，什么事。”
“就是前段时间雷海介绍的那个吴总，不是在我们这订了一些零碎的单子吗？”
霍清之点点头，继续说：“他又下单了？”
“对！”宋瑜然伸出十根手指，“这回是十万件！十万啊！我们得做多少单员工服才能累积到十万！”
“挺好的。”
见霍清之好像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宋瑜然很纳闷，这对外贸订单来说数量已经算是不错了，“有外快赚你不开心吗？”
“你也说是外快了。”霍清之轻叹一口气，把手表的杂质翻到其中一页，推到她的面前。
宋瑜然接过仔细看了眼，上面模特的脸她有些印象，是最近凭借一部电视剧火的流量小花，还得了个什么国民初恋的称号。
她看不懂，就问：“有什么问题吗？”
“她啊，是路登的品牌代言人。”
许是之前路登有意以赠送服装博览会摊位示好被拒绝后，最近路登几个新款风格元素都和简爱很接近，原本应该出彩的流量也被分去了一些，这种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行为，让人觉得有种吃了苍蝇的膈应。
近段时间更是因为代言人爆火，连带着品牌也被买爆。
“你还别说，这个代言人还挺敬业。”宋瑜然乐呵呵一笑，“衣服都穿路登的呢，行走的广告。”
“现在明星效应确实不错。”霍清之若有所思道，“我考虑我们要不要要找一个代言人。”
宋瑜然下意识说：“稍微有点名气的代言人价格不是都很贵吗？”
霍清之点了下头，看着杂志上的人，“她，我听说路登给的代言费好几千万，还只是一个季度的。”
“？！”宋瑜然又一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不如请我得了，我不要几千万，你就给我买套房！”
霍清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美得你。”
“唉不是，我说真的啊。”宋瑜然正经道：“公司这不是才开始盈利吗，要是把赚来的钱拿去请代言有点太冒险了，再说代言的钱哪里来？还不是从消费者身上薅下来的羊毛。”
“你看路登，别看每年收入十几亿，可是代言人、影视还有乱七八糟的广告费用，算下来就花去一大半了。咱们不能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白白送给别人！”
“人家是大集团财大气粗的，可是我们公司还在发展中，还不成熟，请代言人是很冒险的事，你不确定你的代言人能不能像路登这位突然爆火。”
“还有啊，路登是服装业头部品牌，衣服最贵能卖到奢侈品的价格，我们一件最多也就几百块，就算请了代言人，就这价格什么时候才能薅回千万代言费。”
“说到这个……”霍清之皱了下眉头，“我最近看线上线下的销售统计情况，发现一个问题，我们的价格定位有些模糊。”
“呃？”宋瑜然歪了下头。
“新推出的木头狗系列是在所有款式里销量最高的，可它的售价是我们品牌最低，其他款式，销量比较平。我在想价格是不是不该定这么低。”
“前后关系弄反了。”宋瑜然说，“是因为售价低，买的人多，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简约t恤百搭。”
“我们品牌目前的定位多少是有点尴尬的。”她顿了顿，“有钱人会选择更贵的衣服以彰显自己的财力，经济条件一般的，又会觉得我们的衣服贵了。所以我们的受众基本是白领阶层，可是白领的审美一天一个变化；今天想买简约大方的款式，明天又想买甜美淑女风，也有可能被身边的人推荐去买其他品牌的衣服，毕竟我们的价格在她们看来或许没有太大优势。”
霍清之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要么提高价格走高端路线，要么改亲民路线。”
宋瑜然不置可否笑了下，回道：“昂贵的奢侈品，它虽然让人羡慕，可一百个人里能随便买的人不超过20个，在多数人的眼里还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以拼淘为例，从火了之后，销量最高的不是化妆品也不是服装，而是一些很零碎低价能衬托出性价比的东西，比如毛巾啊、水龙头啊、锅碗瓢盆啊，这些在我们日常会忽略，可生活都离不开它。”
“虽然它们很便宜，架不住走量多啊，积少成多。”
霍清之听过后陷入沉思，看得出来很纠结，最后还是摆手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这事我再想想，往后再说。”
“公司群里的通知你看到了吧？明天出发去团建。”
“这我肯定不能忘啊！”说起要去玩，宋瑜然更精神了，“我查过了，那个海岛有不少景点能打卡呢！”
霍清之的重点并不是询问看没看到，她挑挑眉，又抛出下一个问题：“泳衣买了吗？”
“没有哎。”光想着去玩了，被问到才能够想起来没有准备泳衣。“我都忘了，看来要去买两件，还得买旅行套装。”
“正好我之前的泳衣过时，想要买新的。”霍总很自然发出邀请：“下班一起去吧。”
宋瑜然下意识就要应下，可想到下班约了人，一个‘好’哽在喉咙里，讪讪笑了下：“那个，我下班有事情要做，不好意思啊……”
霍清之想问是什么事，可又觉得问太多不好，只能说：“那我约一乔去。”
宋瑜然应得很爽快，这让霍总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爽。
回到工位的宋瑜然，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时间，在第n次后，分针终于走过数字12，她抓起包，一头扎了出去。
乘坐第一班下班高峰电梯，走出大门时都得三步一回头以确认霍清之没有跟过来。
公司门外停着一辆银白的轿车，宋瑜然再次转头确认后，这才迅速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人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好笑道：“你怎么一副害怕偷情被抓的样子？我们很纯洁好吗。”
“不知道。”宋瑜然摸摸鼻子，悻悻笑了下，“玉舒姐，我们走吧。”
生怕再停留一秒就被下班出来的霍清之看到，虽然并不是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但毕竟……拒绝了霍总的逛街邀请，小心点总没错。
就是看不到霍清之试穿泳衣的样子让她很遗憾。
轿车很快始入主干道，沈玉舒扫了眼后视镜里的人，好奇道：“怎么突然想买车了？”
原本宋瑜然打算自己约上赵安野去店里看车，可担心两个菜鸡没有经验被一顿忽悠，就拜托沈玉舒帮忙，对方很快就应下了。
她回道：“嗯……就，每天挤地铁太累了，比加班还要累，就想买辆代步车。”
“有什么要求？”
宋瑜然想了下，说：“要现车，价格便宜越便宜越好，十万以内，代步车不用太贵，其他没什么了。”
上次公司发的奖金，宋瑜然思来想去，决定买一辆车。
车和房总得有一个吧。
早高峰地铁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有那么亿点点私心想要接送霍清之上下班，车还没修好，这时候不献殷勤什么时候献！
说完有些担心，又问：“玉舒姐，十万够买一辆车吗？”
“当然够了。”沈玉舒笑道，“能选择的车有很多，几万块就能买到一辆外形好看的品牌车，代步足够了。只是现货车不一定有，还得问问，我先带你去车行看看。”
在购物方面，沈玉舒显然比她经验丰富，很快驱车来到一家规模很大的车行，一走进大门，就看到车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豪车。
沈玉舒给她介绍：“我就是在这家车行买的车，价格虽然和官方售价一样，但会赠送一些东西，最主要现货车最快当天开回家。他这也有二手车，就是外面放着的这些。”
两人刚走进门店，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笑容满面道：“姐，来买车啊？”
沈玉舒抬了抬下颌，简明扼要道：“带我朋友来看车，帮我们推荐一款价格在八万以内的轿车，只要现车。”
“好嘞！”经理抬手招呼一个销售经理，“这是小张，让他给你们详细介绍。”
说完又高声让前台备好两份茶点，服务好两位贵宾，服务态度一下拉满宋瑜然的好感。
只是她不明白沈玉舒为什么会说要八万的车。
直到沈玉舒找了个空压低声音对她说：“你要是说买十万内的车，他一定会给你推荐十万以上的车。”
果然，小张带着她们看的第一辆车价格是10万出头。
只是车身线条宋瑜然不喜欢，否决了。
一连看了好几辆现车，都没有满意的，小张把她们请到休息区喝茶，神情略无奈道：“姐，刚刚您二位看到的几款就是我们店里的现车了，15万左右的有几款，要不我带您看看？”
宋瑜然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忽然停在一辆颜色特别的车上，是刚才过来的方向，老远就看到那辆车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惊喜价82888’。
“那辆车呢？”宋瑜然指着它问，“那辆哑光蓝颜色不错，我喜欢。”
小张看了眼，说：“那辆不是现车，有人订了的，姐。您要买是可以调货，但至少也要等三四天。”
宋瑜然一听，明天公司组织去团建玩几天，可不就正好了吗！
她放下杯子，走过去仔细端详那辆车，线条很硬朗，运动风看起来更显时尚。最主要的哑光蓝的车身，不像宝蓝色那么深，又区别于浅蓝色，一看就很有品味！
上车试了下座椅，后排空间很宽敞，副驾驶位置往后调到最底，能轻松伸腿。
几乎是从车上下来，她就认定了要买这款车。
很快交了定金，递交资料，剩下的只等团建回来后提车。
从车行出来，宋瑜然脸上笑容明媚，她也没想到买车这么顺利，还以为要跑多几家才能决定下来。
沈玉舒瞧她这样，揶揄道：“看你这么高兴，你买车用来谈恋爱的吧？”
宋瑜然险些被口水呛到，干咳了几下，略红着脸否认。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沈玉舒笑笑，“还有什么要买的吗？就送你回去了？”
宋瑜然想了想，决定抓住这次机会，一步到位，于是说：“玉舒姐，我想去商场买个包，你方便给我参考一下吗？”
“可以啊。正好我要去买泳衣。”
“泳衣？”
“你不会还不知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团建吧？”
宋瑜然惊了，“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能带家属我倒是知道。”她没听霍清之说这件事，就问：“是一乔邀请你的吗？”
“怎么说呢……”沈玉舒想了下，笑道：“算是吧。”
两人转道去了商场，里面各种专柜一应俱全，买车剩下的钱宋瑜然想给霍清之买个包，让沈玉舒帮忙参考，肯定比她自个儿的审美要好一些。
站在一整墙名牌包前，沈玉舒大概扫了眼，有各种款式的包，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就问：“你买包自己用？还是送人？”
“送…送人……”
沈玉舒瞥了她一眼，这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早就暴露光了，也没追问是什么人，而是说：“你可以给我形容一下她，我帮你挑几个适合的。”
“……”这可把宋瑜然问住了，能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
没听到回答，沈玉舒追问：“嗯？”
“就……”宋瑜然挠了挠脸颊，“长得很漂亮，长发，长腿，气质很好，实在不行你可以把她想象成霍总，你看霍总适合哪款？”
这回轮到沈玉舒沉默了，可毕竟话已经说出去了，好在霍清之的审美她很清楚，拿起旁边一款包，说：“你要说清之的话，她会喜欢这款，但你想送的人太抽象了，我一时间也无法给你参考。”
宋瑜然接过那只包，在手里掂了掂，不愧是大牌，手感都很有份量，吊牌上还写着材质是真皮。
白色的提包，她稍微想象霍清之提着她的样子，如果再配上白西装的搭配，绝了。
宋瑜然回神，无意识擦了擦鼻子，说：“就买这个！”
“这个包差不多两万。”沈玉舒提醒道，并不是认为她买不起，而是为她衡量买这款包送人的性价比。
“要送这么贵的包，你在追她吗？”
“……”宋瑜然缩了下脑袋，眼神躲避道：“对啊……”
“买！”没想到沈玉舒反应比她还要激烈，“追人现在不买，以后再买就没用了！”
有了沈玉舒的精神支持，宋瑜然很干脆地刷卡结账了。
霍清之说得很对，钱就应该花在有意义的地方！
两人从专柜出来，有说有笑的准备去楼上买泳衣。
可是刚走没两步，就看到从旁边一家店走出来的霍清之和苏一乔。
在对上霍清之目光的瞬间，宋瑜然心里咯噔了下。
脑子里突然响起沈玉舒揶揄她的话。
你怎么一副害怕偷情被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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