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噩耗
谷王世子辛焯来到寝宫大门前,在里面把殿门打开,「请卢丞相与孙公公进殿吧,本宫与皇爷爷谈完了,此时皇爷爷已经睡了过去。」
卢丞相与孙福很默契的没有问,皇帝祖孙二人谈了什么,向着辛焯行了一礼,便再次回到殿内。
孙福召来御医为重熙皇帝请脉,时间不长,御医擦了下头上的汗,回身向着三人摇了摇头。
辛焯此时逐渐适应了身份的变化,出声问道:「皇爷爷身体如何,是否会再次醒来,本宫还有事想向皇爷爷请教。」
御医向着孙福与卢丞相看了一眼,见二人没有任何表情,才回道:「陛下脉息枯竭,已有,已有不可言之兆,臣下估计,再有......」
辛焯见御医吞吞吐吐,心中已然明了,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对御医道:「这里没有外人,皆是皇爷爷的信重之人,你就照直说吧。」
卢丞相对辛焯投去肯定的目光,觉得重熙皇帝的选择果然没错,单是谷王世子这种遇大事不慌的劲头,就有些许英主之风。
人本来就要死的,无论平民还是皇帝,可是活人还要继续活着,特别是一位皇位继承人,那承担的不只他自身的荣辱,更是整个帝国的未来。
如果辛焯只是虚情假意的表现出悲伤,而不考虑下一步的安排,从孝道角度来说没什么,可对于要当皇帝的人来说,就显得有些分不清轻重了。
御医向着辛焯跪下道:「刚才陛下已经醒过一回,气血早已萎靡,估计熬不过今夜了。」
殿中几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透支生命力的汤药,彻底消磨了重熙皇帝最后一丝气力,看来皇帝大行就在今夜了。
辛焯好言抚慰御医几句,叮嘱他不要乱说后,便让其退下,然后对孙福道:「宫里诸事向来由孙公公执掌,还要劳烦孙公公严守大内宫禁,不让宵小有可趁之机,以防加重皇爷爷病情。」
孙福明白皇宫就快迎来新的主人了,当下不敢反对,连忙转身出去安排。
辛焯见孙福走后,便对卢丞相行了弟子礼,卢丞相心中微微诧异,不过还是受了皇孙这一礼,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是他身为朝堂首相应得的礼遇。
辛焯道:「刚才皇爷爷反复向辛焯交待,以后凡事要多向老丞相请教,还望老丞相就像对皇爷爷那样,时时教导辛焯,不让本宫行事有所偏差,辜负了皇爷爷所托。」
卢丞相仿佛看到重熙皇帝当年向自己行拜师礼时的情形,心中五味陈杂,等辛焯说完后,对着辛焯回道:「老臣已过古稀之年,且身有宿疾,时常夜不能寐。若是殿下不弃,老臣便在朝中再呆上一年,不过一年之后,还请殿下准许老臣乞骸骨归乡。」
出言挽留,这算是辛焯对老丞相的礼敬之意,毕竟人走茶凉的事,不能干的太明显。
同时卢丞相也开出条件,再帮未来的小皇帝一年,等一年之后,他便要告老回乡,给顺眼的人倒出位置。
读书人讲究三思,这时的卢丞相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卢丞相心里清楚,若是眷恋权柄,意味着将来与小皇帝的冲突会变的多起来,多少恋栈不退的前辈,全是因为不知进退没了好结果。
一朝天子一朝臣,退下来还可以回乡风光,不退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辛焯想要朝堂权力的平稳过渡,那就需要卢丞相不藏私的交出自己的政治遗产,二人转瞬间便达成了协议。
同样辛焯也不用再担心卢丞相在他继位这件事上使绊子,十来岁的年纪,虽然手段还是稚嫩,但已比过去许多皇帝做的好。
辛焯让小太监搬来一把椅子,让卢丞相坐下来休息,然后辛焯推说想要方便的机会,离开卢丞相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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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焯来到重熙办公的正殿,按着重熙皇帝的交待,在一个隐秘的柜子里找出一个匣子,然后出门让早等在一边的孙喜过来,把匣子交给孙喜后,在孙喜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孙喜抱紧匣子连连点头,然后向着辛焯施了一礼,匆匆转身离开。
辛焯对这座皇宫一直觉得很陌生,短时间的宫中生活,让他对皇宫中的所有人缺乏信任。
这是个没办法的事情,对于孤身一人进入皇宫的亲王来世子来说,这座辉煌的宫殿,不到最后一刻还不是他的,那些保卫皇帝的几千御林军,显然更听孙福的命令。
这让辛焯有些莫名的发冷,好像脚踩在半空中,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
如今要说他最信任的人,只有眼前这个孙喜,还有那个不时被孙喜挂在嘴上的肖华飞。
辛焯只知道一点,他需要忠于自己的军队,环绕在他身边,这也是重熙皇帝的最后教导。
孙喜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辛焯眼中,可辛焯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再次回到皇帝寝宫,等着皇帝爷爷大行的那一刻。
重熙皇帝的寝宫内,此时只有辛焯与卢丞相,还有几名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殿中只有重熙皇帝时有时无的呼吸声响起。
在这种时候辛焯其实也和卢丞相没有话说,不能请教治国的方略,也不便询问朝中的大小政事,辛焯只能默默守在重熙皇帝的榻前,期盼着孙喜不要出纰漏。
不知过了多久,孙福手里拿着奏报,急匆匆走进寝宫,看眼躺着人事不省的重熙皇帝后,孙福眼中有一丝迟疑,不过挣扎片刻后,孙福还是小声对二人说道:「请殿下与丞相大人移步偏殿,老奴这里有要事禀奏。」
辛焯心一下悬了起来,现在无论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生警惕,没办法皇位这种东西,不到坐到屁股下面那一刻,任谁也不会安心。
卢丞相似乎早就猜了急报的内容,他面沉似水,让人看不透心中所想。
二人没有在御榻前说话,不约而同的起身,随着孙福来到了隔壁的偏殿之中。
三人来到偏殿后,孙福屏退附近的小太监,将手中的急报先交到卢丞相手中,然后退后一步,守在一旁不再作声。
辛焯虽然迫切的想知道急报的内容,可是孙福把奏报交先交给了卢丞相,这也是按朝廷规矩办事,挑不出孙福的错处。
毕竟辛焯现在只是皇储,朝中诸事当以丞相为尊,他现在只能等在一旁,等着卢丞相看再说。
卢丞相看着奏报,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老人花白的眉毛紧锁,拿着奏报的手开始颤抖。
辛焯时刻注意着丞相大人的表情,这时他的心已不是悬在半空了,是根本找不到心在哪了,看卢丞相的表情,显然是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卢丞相含恨嘟囔两句家乡骂人的方言,然后长叹一声,才将奏报递给辛焯。
辛焯迫不及待接过奏报,连忙看起来,等读过奏报,辛焯愣在当场,奏报从他手中滑落到地毯上。
奏报上写明,在冯克明护送二位王爷离京的半路上,突然杀出一支四千人左右的兵马,从结果看,这只兵马应该是齐王蓄养在隐密之地的私军。
这些私军将齐王从冯克明的手中救出后,便开始了无差别的屠戮,护卫谷王的影龙卫全军覆没,附马都尉冯克明重伤将死。
谷王亦被齐王的人杀死在乱军之中,谷王府的所有财产被乱军劫掠一空。
齐王已率领乱军向京畿外逃去,目前不知去向。
辛焯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刚想张嘴与卢、孙二人说话,可还没有吐出一个字,便晕倒在二人面前。
孙福连忙唤来小太监,将辛焯安置到偏殿的榻上,并传来御医为辛焯诊脉。
趁着御医为辛焯诊脉的空档,孙福把卢丞相拉到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道:「是不是有些过了。」
卢丞相疑惑不解的看着孙福说道:「孙公公在说齐王吗,我年纪大了,耳背听不清......还是你在问老臣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眼下最要紧的是让殿下快点醒过来,现在还不够乱吗,咱们得让殿下主持大局。」
孙福心中暗骂老贼无耻,开始大声招呼御医赶快用药,无论如何要保证殿下无事。
御医诊脉后悄悄擦掉额头的汗水,他已经不想再当御医了,稍不留神他差点成为接连送走两位皇帝的人。
这还叫人怎么干下去,御医打定主意,只等这次风波过去,他就给自己下点药,装病告老。
御医稳了下心神,向着卢、孙二回报,辛焯殿下只是悲愤攻心,被急火堵了心窍,只要用热醋一熏便可以醒过来。
孙福不知哪来股邪火,对着御医怒道:「有办法还等什么,还不快让殿下醒来过,殿下要有什么事,老子现在就诛了你九族。」
御医唯唯诺诺连忙让小太监准备热醋,心中却打定主意,不等这次的事完了,一会他就回去给自己下点药,这他么就不是人能干的差事。
果然和御医说的一样,辛焯鼻下被热醋熏过之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辛焯,忍不住放声大哭,叫嚷着要把齐王一家全部处死,以慰谷王的在天之灵。
孙福向着卢丞相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卢丞相出面劝慰下,重熙皇帝还在隔壁躺着,辛焯这样闹下去,有些不成体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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