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月色下的爱意却格外汹涌
沈叙点点手指，裴述的手机就一连闪了好几下。
速度太快裴述甚至还没看清前面的内容就直接跳到了最后一句话。
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很久，微微偏过头看向沈叙。
——他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背椅上看窗外。阴影挡住了他大半的脸，看不真切。
裴述转回脑袋，点进聊天框。
一字一句点点打在他的心上。
手指在屏幕上徘徊始终不知该如何落下。
良久。
——久到沈叙以为对方写了一篇小作文，点开微信收到的却只有一个q版的微笑猫猫表情。
沈叙轻嘶一声，手撑在谈顺的肩膀上，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嘴唇。
他思考不出原因，选择直截了当地转头询问。
转头却在昏暗之中对上了裴述的视线。
昏黄的路灯从车窗泄露，裴述逆着光耀眼生辉。
一个在暗，一个在明。
一个懒散，一个矜持。
视线相触，谁也不让谁。
平静之下暗藏汹涌。
像是庆大的那汪湖水。
波澜不惊又暗涌迭起。
三秒后。
沈叙突然轻笑一声，率先移开视线。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又是几条消息发来。
裴述这回没有选择立马查看，视线依然落在沈叙身上，固执地想要寻找一点罪证。
许是他的视线过于赤裸，沈叙抬眸朝他看来，挑了挑眉，摇摇手里的手机，口型说着什么。
裴述眯着眼想要辨认，可他今天没有带眼镜，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沈叙像是无奈了，小声说：“哥哥，看手机好吗。”
话音落下他自己却是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的压低音量，明明他们也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裴述这才看向手机，视线接触到上面字的刹那裴述的眼睛微微瞪大，右边耳朵无声无息地红了起来。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强压抑住想要扔掉手机的冲动，故作冷静地收起手机，看向沈叙。
面无表情的。
甚至带了点莫名的……嘲讽？
沈叙被自己这一想法惊到了，笑着摇头重新低下脑袋。
两人的气氛太过诡异，坐在沈叙旁边的谈顺忍不住又往车门边缩了缩。
猝不及防的没了倚靠，沈叙身体不自主地倒向谈顺，整个人从坐着变成了斜靠着。
裴述是最后一个下的车，他让他们先进去点餐，自己在外面付钱。
沈叙被谈顺郑筝搂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回头看着男生在夜色中微微俯下的身体，突然停下脚步。
“你们先进去吧，我等等裴述。”他说，欲盖弥彰地笑笑，“丢下他一个人好像不太好。”
既是如此，郑筝也没有过多的怀疑，点点头转身又要走。
谈顺目光复杂地看着沈叙，口型说了三个字，然后转身跟上郑筝。
沈叙先是怔了一下，笑骂一句：“。”
他说，
——你完了。
裴述先是在疑惑沈叙为什么还在这里，走过来就听见这么两个字，他的脚步顿了顿。
这还是他开学来第一次听见沈叙说这类话。
裴述四下看了看，问：“怎么了吗？”
沈叙似乎吓了一跳，瞪大着眼睛看他：“…没事。”
“进去吧，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裴述本也没有多想要知道，点点头没有多问。
沈叙选择的那家日料地点比较偏僻，他们甚至还要爬几层阶梯到上面去。
两人走上阶梯，隔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谁也没有开口。
夜色愈浓，凉风习习。
一旁的石椅上早有小情侣在你侬我侬，这在这里是从来不少见的。
今天却是让裴述感到了丝丝惊讶。
石椅上正在拥吻的是一对男孩子。
从允许同性婚姻至今，虽然领证在一起的人很多很多，可真的像这样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表现亲密的寥寥无几。
尤其他们身上还穿着校服，一个还背着包，像是从学校逃课出来的。
裴述不免多看了两眼，在心里分辨着他们的学校。
一个来自重高，一个来自职高。
像是毫无交集，月色下的爱意却格外汹涌，缱绻而缠绵。
“…你是有这种癖好的…吗？”
一直从他们身边经过离开，裴述才收回视线，刚有些感叹青春的美好，下一秒却听见沈叙的声音。
语气委婉，话语直白。
“什么？”裴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接收到沈叙揶揄的神情。
裴述一下就懂了，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惊讶什么？”沈叙显然不相信。
裴述：“那两个孩子。”
“嗯，”沈叙瞥了一眼裴述，“不理解吗？”
“不是，只是有些惊讶。”裴述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逐渐露出的招牌上，“他们很好。做了许多爱人本可以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说来有些好笑，我在看到那两个孩子的瞬间，才体会到同性婚姻终于被认可的实感。”
而距离同性婚姻开放已经三年半了。
“会有越来越多人像他们一样的。”沈叙说，“如果连爱意都要拿那些道德伦理束缚的话，爱情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那些人迟早会接纳这个事实。”
“他们也一定会被认可。”
“但愿那天能早一点来到。”裴述说。
他们已经走到了店门口，沈叙推开门，让裴述先进去。
“这里这里。”他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谈顺他们。
只剩下对面的两个位子，裴述走过去坐下：“点完了吗？”
“好了好了，”郑筝摆摆手，“你们爱吃的都给点上了。”
“谢谢。”裴述点点头。
“喝酒吗？”沈叙突然看见柜台上摆着的烧酒瓶，有些兴奋。
“那必须点了啊！”郑筝冲沈叙一阵挤眉弄眼。
裴述见拦不住，只无奈扶额：“你们多注意点，三个人大晚上的我可抗不回去。”
他们答应的很爽快。可当酒真的上来时却是一杯一杯停不下来。
裴述想拦，都会被郑筝以一句“这个杯子小”挡回去。
走的时候，谈顺和郑筝已经醉不成样了，唯二清醒的人大概就是裴述和沈叙了。
他们一人拖着一个站在外面等车。
裴述看了眼沈叙，有
些疑惑：“你今晚怎么没喝？”
“不太想喝了。”沈叙没有转头。
开始叫嚣的最厉害的人真正上了酒却只小酌了一口就放下。
“啊……”裴述不太相信。
他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突然就想起了车上沈叙发来的那句话。
他说，哥哥也可以躲在弟弟身后。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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