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龙婆
黑夜之中，几个黑衣人，磨刀霍霍，凶神恶煞。
“在动手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报上名号？”石头打破了平静说道。
“上。”短暂的对持之后，为首的黑衣人没有任何废话，掏出一把匕首，率先动手。
黑衣人头头向前一步，猛然一跃，如同猛虎扑食，手持的匕首就像猛兽的利齿，对准了石头的脖子。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呼吸间要取人性命。
石头见状，没有惧怕，迎对而上，在黑衣人头目近身之际，微微侧身，一只手迅速而出，抓住了黑衣人头目手持凶器的手，另一只手按在黑衣人头目的肩膀上，而后顺着黑衣人头目跳跃的方向发力投掷，在石头的干扰下，黑衣人头目重心忽失，高大的身躯在两个力气的驱使如同炮弹般冲向了更前方，黑衣人头目被狠狠的摔倒在地面上，滚过了十余米之远，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这一次对碰，看似繁琐，却在眨眼间结束。在黑衣人头目落地刹那，周围的黑衣人反应过来，纷纷掏出匕首，一拥而上。
黑衣人显然是经过严格的系统训练，彼此之间，相辅相成，进退有致，攻守有道，狠厉之处，招招致命。
石头原地而立，毫无慌乱，双手交叉，掌心向外，一套守护掌法，随呼吸而出，每次匕首来临，都被石头巧妙推开，石头相当沉稳，一直等待着时机，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有一个黑衣人体力不济，石头柔和的掌力突然变得霸道，一掌打在黑衣人的手腕上，咔嚓一声，骨头碎裂，黑衣人惨叫一声，匕首应声跌落，其余的黑衣人见状，连忙舍弃受伤的队友，迅速后退，石头嘴角上翘，此刻的敌人，章法杂乱，气势衰落，石头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一跃而上，如狼入羊群，一拳一脚，当黑衣人尽数击倒。
“你很厉害。”刚开始被石头摔晕的黑衣人头目苏醒了，他爬起来，阴冷地看着石头说道。
“哦？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你来这个镇子有何目的？”石头转过身来，与黑衣人头目对视。
“没有时间了，我不能让你破坏了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你必须死！”黑衣人头目扯下了遮脸的黑布，露出老迈的脸庞。
黑衣人头目在腰间取出了一个灰色的小瓶子，倒出一只活物，远远看去，像一只瓢虫。黑衣人头目毫不犹豫将虫子吞下，刹那间，黑衣人肌肉隆起，衣裳涨破，青筋暴涨，呼吸粗重，双眼布满血丝，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咦？”石头见黑衣人头目吞下虫子后的异变，朝着黑衣人头目说道：“你是蛊师一脉？”
黑衣人头目没有理会石头，或许他根本没有听见石头的话，他奔跑而来，如豹子一般急速，兔起鹘落间，来到石头面前，毫不拖泥带水，一拳轰下。
感受到破风声中的蛮横的力气，石头没有选择硬抗，一个后空翻，避开了锋芒。
黑衣人一拳打在了地面上，碎石四溅，灰尘飞扬，粗暴的拳头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石头见状，咽了口口水，暗暗心惊。
黑衣人头目盯着石头，眼神就像猛虎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杀气涛涛。
黑衣人不给石头喘息的机会，连续出击，每一拳都携带者致命的力道打向石头。石头如同矫健的猴子一般，连连后退，每一次都十分惊险地躲过拳击。黑衣人头目大怒，在石头又躲过一拳之后，顺着出拳的力道，双手交握，对准石头的头部猛然下锤。
“不好。”
此时石头双脚离地，没有支点改变方向，眼看着合力的双拳就要打来，石头咬咬牙，在空中翻身，双手撑地，双脚踢向黑衣人头目的腹部，锵的一声，石头感觉自己踢在了铁板上，脚掌传来着阵阵麻痛之感。此时黑衣人头目依旧稳如泰山，拳头依然落下，石头当机立断，以黑衣人腹部为支点，手脚同时用力，整个人向一侧弹开，正好避开了拳头的打击。
石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极为狼狈，黑衣人头目因为目标落空，身体失去重心，跌倒在地面。
石头跟黑衣人头目同时站了起来，石头左腿侧边微微作痛，刚刚被拳风擦到了，虽有淤伤但并无大碍，反观黑衣人头目，呼吸越来越重，脚步虚浮，仿佛随时倒下。
“你是蛊师？”石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石头想起了爷爷跟提起过的蛊师一脉，他们不是妖魔鬼怪，却比妖魔鬼怪更加难缠。蛊师以平凡之躯研究蛊虫之术，获取超越常理的能力。平常的蛊，以作毒药，食用者各种不适，乃至死亡；甚者，开发人体潜能，透支生命，获得非比寻常的力量，就像眼前的黑衣人头目服用虫子之后变得力大无穷，众人退避；最厉害的蛊，最为神秘，爷爷只模糊提了几句，属于妖魔范畴。
黑衣人头目眼神涣散，身体摇摆不定，向前踱了几步，最后倒落在地面上，虬结的肌肉开始萎缩，从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变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石头见状，松了一口气，石头走向倒地的黑衣人，一个个掀开他们的面布，发现都是老人，继而眉头深皱，心里想道：“这个镇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没等石头多想，黑夜里走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年轻人，你不应该在这里。”
沙哑的声音吸引了石头的目光，借着月光，石头看清楚了来者：“老婆婆？”
眼前的人分明是早上劝石头离开镇子的老婆婆。
“我叫龙婆。”龙婆自我介绍道。
龙婆说着将目光落在黑衣人头目身上，面无表情，嘴里轻声道：“废物。”
黑衣人头目倒地瞬间，放出了传递信息的虫子，通知龙婆前来。
“我原本不想开杀戒，可是年轻人，你今晚必须死！”
龙婆的气息变得狠厉，手中的拐杖表面脱落，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在空中凝聚，形成了一张鬼脸，飞向石头。
面对突如其来的虫子大军，石头不再废话，手恰法印，口中念念有词，对着即将近身的虫子大喝：“大火涛涛。”
石头两指并拢指向虫子大军，口吐火焰，冲散飞虫军团。火焰蔓延，飞虫四散，空气红弥漫着烤焦的味道，有些呛鼻。
“你是驱魔人。”龙婆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石头没有否认，看着龙婆说道：“一而再再而三动手，也是否该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可不能让驱魔一族知道。”龙婆低语着，“没有时间了，要速战速决。”
龙婆大叫一声，双手自然垂落，抬头仰望天际，嘴巴慢慢张开，身上有不明物状在游动，随着龙婆的嘴巴张开的幅度越来越夸张，龙婆双膝跪地，双手支撑这身体，嘴里喷出黑色的烟雾，一个狰狞的蜈蚣头从龙婆的嘴里探出来！
“人体饲蛊！”石头失声叫道。
人体饲蛊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养蛊之法。以人体为容器，生吞百虫让其在人体内相互斗争，彼此吞噬，优胜略汰，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最后唯一生存者即为蛊。以身饲蛊历史上没有多少人成功，因为身为容器的人往往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很大一部分人都忍受不住其中的痛苦饲蛊数天便自杀而死，也有身体强度承受不住百虫争斗在体内撕咬血肉最后穿肠破肚而亡。以身饲蛊即使成功了，蛊虫休眠寄生在人体之中，吸取人体精血，时时刻刻消耗受体者的生命。因此，虽然人体饲蛊饲养的蛊虫威力巨大，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去触碰此法。
如此罕见的饲蛊之法，却在如此偏僻的小镇出现了！
“啊，啊······”龙婆呜咽着，口水不断地从嘴角边滑落，蜈蚣伸出的速度越来越快，短短的十余秒内，一只长达数米的蜈蚣从龙婆体内钻了出来，蜈蚣通体呈赤红色，躯干萎靡，百足收缩，落地之后地在翻滚数圈，身体开始膨胀，直到躯干有一米之宽才停止。赤红的巨大蜈蚣站了起来，百足伸张，触角微张，面状凶残。蜈蚣双眸散发红芒，俯视着石头，鄂角开合间流下了粘稠的毒液，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大坑。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怪物石头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石头仿佛能够听到胸口处万马奔腾般澎湃之声。石头双脚微屈，手捏法印，仰视赤红蜈蚣，内心警惕至极，观察着蜈蚣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出击。
“赤龙，杀了他。”龙婆滩坐在地上，有些吃力，沙哑地说道。
赤红蜈蚣得到命令，鄂角铿锵作响，百足尽数舞动，扁长的身躯冲天而起，遮掩了月光，拉长了阴影，随即宽大的身体如铁塔般猛然倒塌，速度极快，狠狠的朝着石头砸了下去。
石头没有迟疑，往侧边躲避，巨大赤红蜈蚣在地面上撞出一道鸿沟，掀起的气流冲向刚好躲开碾压的石头，石头的身体就像纸张那般被吹飞，摔出了数丈之远，受了点轻伤。
石头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稳住身体，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璞玉，石头将玉一分为六，往空中一抛，石头迅速结了几个法印，大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伏化诸邪，降定天一。六芒束缚阵，定！”
六块玉石化作流光，飞向蜈蚣四周，彼此连接，化为一个六芒星将蜈蚣困入其中。
赤红蜈蚣剧烈挣扎却无法脱离六芒星的范围，它怒视着石头，嘴里滋滋作响，双鄂张开，朝着石头吐出一团黑色液体。石头反应迅捷，连忙往后一跃，躲开了黑色液体的袭击，液体喷落在地面上，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巨大的坑，发出阵阵恶臭，看得石头心惊胆战。
石头稍作调息，掏出了一把黑色刀刃，大约半尺长，刀刃上刻满晦涩难懂的符文，通体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黑色刀刃有一个名称，叫黑戒。
石头不喜欢使用黑戒，它总是肆意地掠夺一切，这跟石头的理念相悖。除此之外，石头十分认可，黑戒是一把强大的武器。此时形势危急，可不是矫情的时候。
石头用力一跃，落在了蜈蚣的头顶，蜈蚣虽有挣扎，但在六芒星阵中活动范围有限，无法第一时间甩开石头，石头高举黑戒，黑戒似乎感受到敌人生命力的旺盛，兴奋的颤动着，隐约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黑戒散发着诡异的乌光，石头拼尽全力，对准赤红蜈蚣的头部劈了下去。
“不！”龙婆借蜈蚣之力，刹那间来到石头面前，龙婆单薄的身躯迅速膨胀起来，密密麻麻的毒虫撑破了袍子，如洪水般涌向石头。
石头没有放弃，仍旧坚持手持黑戒斩向蜈蚣，黑戒所到之处，毒虫失去生机纷纷跌落。不过最后石头还是失败了，因为毒虫数量太多，将石头挤了下去。
石头翻了几个跟斗，回到了地面，手捏法印，口中念念有词，口吐火焰，将横冲直撞的虫子大军烧得一干二净。
“真难对付。”石头的呼吸有些粗重的了。
“你那把是什么刀，居然能够掠夺生命力。”龙婆施法之后身体萎缩得厉害，整一个皮包骨的骨架支撑在蜈蚣头顶，深陷的眸子看向石头，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是维护人间平衡的刀刃。你们凭借异术在此作乱，我要你们送去审判！”石头说道。
“年轻人！”龙婆咬牙切齿，体力有些不支了。
这时候，广场那边传来了尖锐的鸣叫声，随即整个小镇开始震动，大风压镇，草木俯首，地表皲裂，血月当空！
“它出世了。不，年轻人，你必须死！不能让它吞噬年轻的生命，我不能让你毁了我四十年来所有心血！”龙婆撕喊着。
龙婆张开双手，口诵古老语言，龙婆站立之处，血肉蠕动，龙婆的身体开始陷入了蜈蚣之中。几个呼吸间，龙婆整个人融入了蜈蚣体内，随后在蜈蚣的头部浮现了龙婆老迈的脸。
“人蛊合一，老妖婆你疯了。”石头忍不住辱骂道。
人蛊合一，是人体饲蛊里专有的蛊术。与蛊虫融为一体，力量暴涨，但以后再也无法恢复人身，只能以蛊虫之躯存在下去。
龙婆蜈蚣仰天长啸，同时广场那边传来了人的惨叫声。这让石头有些烦躁不安。
广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的赤红蜈蚣身体散发着淡淡的红芒，身体迅速膨胀，躯干滋滋作响，最后褪去赤红外壳，躯干比先前大了数圈，通体转化为乌黑色。
龙婆蜈蚣带着潮水般的杀意俯视石头。
“年轻人，给我下地狱去！”恨意滔天的怒吼响彻天际。
石头额冒冷汗，感到了极度危险气息。紧紧握住手中的黑戒，准备大战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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