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坏事越坏，祸不单行

一个月后的正午，奥格兰的某条街道上，穿着一身旧衣服的周武沉默地坐在一张路边的长椅上。

        他提前出院了，身上还缠着圈防止伤口出血的绷带。

        事实上他也不得不提前出院，因为没钱了。在这个时期的这个州，由于新世界医疗福利的不普及，所以住院看病对于他这种刚得到公民资格的人来说绝对是种奢侈。

        而且约翰逊律师所的手腕比周武想象的要快得多。仅仅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就给这个连自己都支吾说不出所以然的跳机客圆好了身份，一张崭新的新世界公民资格证底下夹着张印着他头像的驾驶证，以及一叠零零散散总计500刀的新世界币。

        这便就是全部。

        衣服是现在新租住的男主人的衣服，是个华人聚集地的小餐馆胖子老板。

        起身，收起报纸。周武抬头看了看脑袋顶上还不算太热的太阳，汗让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黏糊。再加上衣服本身就有些宽大，使得他更感觉没这么舒服。

        沿着从自己早已走了一个月的路，周武顺着这条挂满零散招牌街道走去。

        他原本打算依照某些自己知道的东西，先试探性的往某条自己认为可以走的路线行进，再根据一些实际情况来针对性的作出修改。而非像这个区域的众多跳机客那样被当地帮派的安置压榨随大流。

        但却还是低估了这个时期社会先入为主的观念，肤色，不顺畅的语言，以及异样的眼光。有些地方甚至到了就算你有钱也没住的地方的地步。

        往前走，街边的商铺风格明显开始有异于外面白人居住地的特色，更顺眼。路边偶尔停靠着老旧款式的汽车以及街边带有明显闽南方言的吆喝声表明着这个地方的特殊性。

        华人聚集区。

        穿过形形色色的人流集散地，不少人早已不会因为周武这张生面孔和这身衣服而投来各种目光。

        周武平静地走着，这种地方他已经路过很多次了一样。轻车熟路的和几个还算热情的店老板打过招呼，用牛头不搭马嘴的方言道了谢，他来到了这条街道的尽头，自己的目的地。

        一家餐馆的门口，门口摆放的几张简陋的桌椅以及还未来得急收拾的碗筷此刻也让周武倍有熟悉的感觉。

        差不多在这里住了有一个多月了。

        “回来啦。”在店里收拾东西的老板娘抬头看到了还站在门口的年轻人，笑着和租住自己房子的房客打招呼，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恩。”周武把手上的报纸放在边上的一张凳子上，开始熟络地操持起这个生病女人没收拾完的东西起来。“老板娘，你生病了就该多休息，要不然再怎么去看大夫都是虚的。”

        边说着，又一把将女人手里的抹布抢了过来，利落地把边上以及外边几桌收拾干净。店内的几桌还在吃东西的客人也不过看了几眼便又埋头管起自己眼前桌上的食物，吃完还要上工呢。

        “早叫你就在店里帮忙你又不肯。”

        周武到没接话，只是明白对方的话里却也是一番好意，又把那凳上的报纸拿起，走上楼去了。

        差不多又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周武被叫了下来。

        洗了洗手，被在一边盛饭的女孩瞪了他几眼，倒也只是装作没看见。事实上自己也知道，对方只不过为这个不速之客抢了她的私人空间而排斥而已，再加上外面一些不怎么好听的闲言碎语，所以这个才十多岁的少女主观意识上对周武没什么好感。

        倒也没说什么。

        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偶尔一盘还是客人点的剩的较多的菜。

        周武努力埋头和饭做着斗争，期望这家人不要把焦点放在自己身上，但事在人违。或者按照某种观点来说就是事情往往是按照坏的方向发展。

        饭吃到一半，坐在主桌上的胖子店老板还是率先开了口。先问周武有没有找到工作，又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让华人聚集地的几个工头帮帮忙。

        周武摇了摇头。这顿午饭臊的他也没吃下去的欲望了。

        回到楼上，躺在租住的房间的床上。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店老板的好心，因为如果按照别的某些稍微冷淡一点的家伙来讲是根本问都不会问这种事的。自己世界的不少房东依然还保持着的那种没钱就滚的职业标准，谁还会管你这个房客找没找到工作。就算有，也至少不会像店老板这样好说话。

        躺床上滚了滚，周武无奈的想到难道自己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当个餐馆伙计？

        好歹自己是名穿越者，怎么也至少能够做出一番成就来吧？

        但又想到这个世界这个时期的那群人的表情，周武的心里有叹了口气。他不是摆不正心态，只是有点难以接受罢了。

        自己多少也算个三本大学生，这个世界学历普遍偏高的人，现在居然能够走投无路成这样。

        迷迷糊糊翻来覆去的又睡了会儿，起床又拿起那份报纸出了门。

        走在有些刺眼的阳光下，周武心里已经在考虑了。这个下午还找不到工作，那就先在餐馆里干着吧。

        至少不会坐吃山空。

        詹姆士给他的500刀新世界币已经快被他花的差不多了。

        下午，汗流浃背的又找了几个地方，得到的都是再考虑看看之类的答复。

        喉咙里干的要死，前段时间还会买冰镇饮料的习惯也被他被迫放弃了，钱越来越少了，很快估计连乘坐灰狗巴士的钱都成问题。周武有些累得坐在一张冷清街道的椅子上，他差不多该绝望了。无论哪个世界的现实都一样残酷。

        起身，穿过一个街区的一条巷道，他打算抄近路前往下个面试的目的地。

        但是走了两步，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太安静。

        身后一阵摩擦的脚步声也在他停下时停下了。

        没有声音也不能转头。

        背后，一柄金属色的尖锐硬物抵在了周武的腰间。

        “黄皮肤的家伙，借点钱来用用吧。”一声被压低的声音响起，让这个曾经合格的英美剧迷总算清醒了过来。

        这是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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