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波折
黄昏。艾尔帕索一处传统街区。
晚霞使这座城市笼罩在一层绮丽的酒红色当中。一群飞鸟姿态优美的缓缓划过金色的夕阳。鸟声逝去，卡贝特从西边乘着余晖，迈着微跛的步子一步一步走来。
街道笔直，像根铅垂线，铺着一层厚厚的沥青，磨得光溜溜的，让太阳一烤，刺鼻难闻。卡贝特就走在这样一条路上，沉重的牛仔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哆哆”的声音。大路两旁是一行行灰白色的传统房子，靠近街道的一边开着一间间不大的门头房，里面摆着街区里的普遍需要的日用商品。
街上没有多少人，卡贝特面无表情的在街上走着，仿佛一具丢失了灵魂的躯壳重复的做着毫无感情的动作。直到他在街道尽头拐弯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身钻进街角一间叫做“bluebar”的酒吧。
黄昏时间，酒吧里客人还不多，音响里放着老式的蓝调，听着让人昏昏欲睡。他站在门口打眼一扫就看到自己要找的目标：加文·费格坐在酒吧的一角里喝着闷酒，在他的身边温蒂·莫斯正一点一点的套着他的话。卡贝特皱了皱眉头，他可没预料到加文竟然不是一个人。
他听了片刻便径直走了上去，坐到他的身边。温蒂·莫斯有些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而卡贝特则面无表情的两眼直直的盯着加文·费格。
“你想要什么？”加文·费格眼神迷离的看着不速之客，满口吐着酒气嘟囔道，“嗯？你是谁是不是也想要钱，哈哈我告诉你我不会再花钱买你的选票啦，老子不当什么镇长啦！哈哈来，喝酒！”他胳膊使劲一搂，温蒂·莫斯就瘫倒在他怀里。
“你是想死！”卡贝特两眼放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
“咣当！”一声温蒂·莫斯惊恐的看着他，手里一松，酒杯就掉到地上，一杯酒全部撒了出来。她愣了片刻，接着使劲一推从加文怀里站了起来，“哒哒哒”急走几步钻出了门外。卡贝特仍然旁若无闻的盯着加文·费格一动不动。
“你是谁！”加文终于清醒了点，看着他急声问道。
“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别忘了你是谁？马丁让我来告诉你，别忘了你们之间的交易，否则，”卡贝特盯着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不缓不慢道，“你知道，大卫·韦恩的结局吧！”
“咣当！”一阵乱响，加文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起桌上一片混乱。“是你是你做的！你想怎么样？”他惊恐万分的嘶喊道。
“先生，出了什么事？”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询问道。
“是你想怎么样？”卡贝特用脚一蹬，躲过洒在身前的酒水，毫无感情的缓缓说道。
“我知道了”加文·费格颓然的倒在座位上。
“等等”倒在座位上的“加文·费格”突然站了起来。克里斯随即愣了愣从戏里出来。
“cut！”一道声音传来，呼啦一下就把四处突然窜出一大号扛着摄影机、打光灯等各种机器的工作人员。
“怎么了，爱德华，出什么事了？”乔尔·科恩赶了过来着急地问道。
“没什么？”爱德华·诺顿摆摆手皱着眉头道，“我只是觉得加文·费格的性格不该这么懦弱的，以前读剧本时没有感受到，今天和克里斯一对戏，突然感到这里加文的姿态似乎过于放低了！”
“是吗？”乔尔也走起了眉头，有些郁闷的暗暗思量，“我感觉还可以啊，加文在影片中本来就是一个软弱的人，所以才能被马丁诱惑并控制，引发这样的一个故事。”
“再软弱也不会如此怕事！”爱德华·诺顿把头摇得知晃荡，“你想想加文·费格这样一个在镇子里边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被别人三言两语的唬住！”
“不是有大卫·韦恩的前例在吗？他有些怕了。”克里斯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对，不对！我还是感觉这样表演对他的刻画过于表面了。在刚才的场景中卡贝特演的太强势，这场戏已经失衡了。”爱德华还是不能认可。
“唉”乔尔心里一声叹息，他能怪克里斯演得太好了吗。“那这样吧，我过去和伊桑还有编剧商量一下，你们再好好想想沟通一下感受，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他冲两人摆摆手，然后示意大家暂停一下便走了出去。
门外正好伊桑·科恩迎面走了过来。
“怎么了，我听说拍摄中断了，怎么回事？”伊桑开口便急着问道。
“爱德华认为这场戏里面，加文·费格这个人物性格刻画的太过软弱了。”乔尔苦笑着说道。
“果然！”伊桑用手一拍脑袋有些头疼道，“他果然是个很闹搞定的演员。”
爱德华·诺顿在好莱坞是被公认的演技派演员，也是公认的最难管教的演员之一。他属于好莱坞演员中的异类，特别擅长一些另类的角色，同样他能把角色表现的入木三分。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演员却因为控制欲太强而被人诟病，这也是他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相处的原因。摊上这样一个演员真是让导演既喜且忧。
其实爱德华·诺顿很像中国的演员姜文和陈道明。姜文更霸道一些也和他最像，比如他给谢飞拍《本命年》，很多电影场景都是他自己想的，甚至让谢飞对他喊出“有本事自己去当导演”的话来。而陆川拍的《寻枪》愣生生让姜文把它变成自己导演风格的电影，陆川弄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现在科恩兄弟就陷入这样令人头疼的境地。改剧本的话前面做的工作，拍的片段很多就都不能用了，不说经济损失，演员的档期都不好跟经纪人谈。不改的话，卡在爱德华这里也让人为难。
“要不把这场戏稍微改改？”伊桑想了半响，突然出声道。
“嗯？怎么改，改的太大，怕和之前拍的片子对不上。”乔尔皱了邹眉头轻声回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交代这场对峙的结果，只讲到加文·费格站起身来脸色难看的紧紧盯着卡贝特。就让爱德华一句话不说自由发挥，然后就切掉。当然最后随着影片的发展，观众自然知道，加文·费格的结果了。”
“嗯”乔尔思量了一会，“行！就这么办！这样加文的性格也能体现出来”他眼睛一亮赞赏道。
酒吧之内，克里斯和爱德华也在聊着。
“爱德华，这样真的好吗，导演他们会不会生气啊！”克里斯担心的说道。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爱德华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呃你说导演会不会改剧本？”克里斯心里直翻白眼，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爱德华郁闷的摇摇头，“谁让你表演的那么强势，我真的感觉有些失衡了！”他两手一摊对着克里斯苦笑道。
“怪我喽！”克里斯心里一阵腹议。
好在科恩兄弟这时走了进来，然后便把商议的结果讲了出来。克里斯倒没什么想法，爱德华·诺顿想了半响也点点头同意。这样终于可以继续拍摄了，科恩兄弟也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工作人员重新布置了场景。导演和摄影师都不敢松懈，紧紧盯着画面上的场景，生怕爱德华和克里斯两人演着演着过了火，再把人物演的崩坏剧情了。
好在，这次克里斯表演的收敛了些，而爱德华演的加文·费格说的台词减少了，人物演的也没有像之前那么软弱。就这样，稍微补拍了几条，这场戏终于结束了。众人心里一松，简单收拾下房间，抬着各种设备仪器，有说有笑的一拥而出。
“嘿！克里斯要不要真的喝一杯。”克里斯刚要出去，爱德华便把他喊住了。
“在这里！？”克里斯惊讶道。
“当然！”爱德华敞开手示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吗？”
“哦！也是。”克里斯有些羞恼的摇着头恍然道，“那好吧，今天却是太累了！”他默然的点点头。
“欢迎我加入进来吗？”一声调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就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飞过吧台，停在了两人跟前。
“咦？凯特，你怎么换衣服了，晚上不是还有你的戏吗？”爱德华惊讶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拍的太晚了，导演看大家太累了，只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接着拍。所以说起来大家应该感谢你们呢！”凯特撇了撇嘴笑着道。
“呵呵休息一下也好，虽然《康妮镇》制作周期很短，但弄得大家心中紧绷着一根弦压力太大了！”克里斯叹道。
“嗯，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喝一杯！”爱德华走到吧台里面快速的拿出三个杯子，又不知道从哪找处一瓶威士忌，接着倒上酒，分到三人手中笑着道：“祝明天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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