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业青年
六月酷暑，妖都某科技展馆，人山人海。
啪啪啪啪啪啪。
看着面前激烈的造人活动现场，夏铉一脸懵逼。
画面中没有男主角，他正是这个动作片的男主角，一个大骨架身材高挑的金发大洋马笑意盈盈走过来。夏铉视线从上往下移动，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卧槽太真实了！”
嘀。
女人正准备给他宽衣解带，画面却突然黑屏了。夏铉一脸不解地脱下眼罩，看向旁边的vr体验区工作人员：“……我刚脱裤子你就给我看这个？”
戴眼镜颇为斯文的男性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框，不着痕迹瞥了眼这位体验客人微微凸出的下身，咳了声道：“因为国家政策原因，后面一部分被剪了，我们建议您体验游戏，比如过山车，打僵尸，等等。”
“好吧……”
夏铉认同工作人员的说法，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场极受大众关注的vr展览会，不和谐的东西当然不能出现。
vr，virtualreality，即虚拟现实。
这个概念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由美利坚人提出了，后来2014年美利坚著名的社交网络平台脸谱宣布斥资20亿美金收购一家虚拟现实技术公司，再次引起热议。
去年，2015，夏铉就以一个游戏从业者的身份有幸参加了位于西班牙巴塞罗那举行的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wc2015），当时htc就发布了一款虚拟现实头盔产品。
现如今来到2016年，已经发售并正式铺货，这款虚拟现实头盔售价6888在夏铉看来极有性价比，奈何他是个月光族，自己组装有一段时间的电脑gtx980+4790k倒是能带的起这款vr设备，但是钱包干瘪，夏铉只能期盼下一个月工资及时到账，他就不用整天关注vr展会信息，专门跑到现场体验过过瘾了。
“叮咚”
把展馆逛了一圈，夏铉仍然显得乐此不疲，不过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条短信弹出来，他看了眼发信者就面露苦笑道：“阎罗王又来催命了！”
今天是工作日，夏铉也是借着参观展会的名头才出来，老板亲自发来短信，他只能匆匆打车返回公司。
说起公司，或许应该叫作一个十几人的小型手游制作组，夏铉刚毕业那年就被他们的老大看中，被招聘过去干一些杂活，比如文案、策划和市场调研等等，总之身兼数职，忙的时候晕头转向一个星期都在公司吃泡面快餐渡过，而闲的时候呢，他三天两头在外晃荡，照常拿着一笔还不错的工资。
下午的公司氛围很古怪，没有了平日的欢声笑语。
压抑。
夏铉刚刚进门就察觉到不对了，同事都在整理桌面的东西，该打包的就打包放进纸箱，这模样一看好似要搬家。
他没有多问，而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不久后，游戏公司的头头从办公室走出来，召集所有员工开了一场会议。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
公司散伙。
员工们包括夏铉都非常平静的接受了，没有谁激动的大喊大叫。手游行业的血腥程度超乎想象，一款主推游戏是否受欢迎决定着小公司的命运。
啪。
散会后，老板专门把一份专业报刊放在夏铉的桌面上，指着封面的标题苦笑道：“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有了新政策，以后未经审核的手游不能上架了。”
“我昨天就知道了。”夏铉叹了口气，昨天相关新闻就传遍了大大小小的门户网站和论坛。
这一次政策收紧，意味着以后手游的出版上架过程将跟网游一样变得严格而复杂，鱼龙混杂的手游行业将面临血腥的洗牌。
事实上，就算没有这次的政策收紧，夏铉所在的游戏公司也面临倒闭的窘境。
最近公司主打的一款金庸武侠手游遇冷，不只是研发程序猿们大受打击，恐怕就连平时被称为阎罗王的老板也对公司前景失去了信心。
这两三年公司在复杂的手游圈也算是挖到了一笔金矿，钱赚够了，老板想借着政策金盆洗手夏铉非常理解。
否则公司不死不活吊着，每个月工资和其它费用支出就上百万资金，还有手游的运营费，纯亏空，当然小公司很多项目都是外包的，换成夏铉自己是老板也肯定洗手不干了。
“陈哥，金盆洗手了想去干哪一行？”夏铉边整理自己的东西边问道。
“手游行业的黄金时代过去了，但是vr时代不是正在迈步走来吗？”
其它人都走了，公司办公区只剩下两个人，以往被称为阎罗王的陈老板在夏铉面前却像是一位宽厚的长辈，拍了拍夏铉的肩膀，这会他正俯身收拾东西。
“我们不生产vr设备，也没有那个技术和条件……但我们可以做内容供应商，不是吗？虽然现在进场有些晚了，但如果能推出一款火爆的vr游戏，我们就能在vr市场割下一块大的蛋糕……”
陈老板倒是对vr虚拟行业挺乐观的。
现在vr设备极度缺少内容没错，vr生态区并未真正的建设起来，成人动作内容和游戏内容却蓬勃发展，很多人购买vr设备的初衷似乎难以说出口。到底是因为什么产生了强烈的购买意愿，估计只有顾客心中自己最清楚。
当然，目前vr设备三巨头索尼、htc和oculus的市场部门，肯定存在一份详细的购买意向调研。三巨头口上说着拒绝不和谐内容，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出台明确的规定，睁只眼闭只眼。
“陈哥，做vr游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夏铉直摇头，“想要开发vr游戏，前提是能开发一款3d游戏……我们公司一直在专注做手游，根本没有3d游戏的技术积累，而且……”
夏铉抿抿嘴，说到这就中断了。
“而且什么？”
“资金。vr开发就是一个大坑。”夏铉叹了口气，“陈哥你是老板肯定知道，手游圈竞争多么残酷，许多研发公司努力半年做东西，可是推广之后的成功率还不到5%。”
“vr的环境可能比这还残酷。”
“首先，要选择索尼、htc和oculus三大平台中的一个，针对性的研发，资金就不说了，这个行业刚刚起步，想要站稳就跟就必须跟三大平台合作，他们会给予团队一些技术指导，这非常重要……”说到这，夏铉顿了一顿，“据我所知，目前在国内获得vr三巨头青睐的内容研发团队，不超过五指之数。”
陈老板闻言呆呆占了半晌，才拍了拍夏铉的肩膀，沉默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夏铉暗暗一叹。
他必须要给这位待自己不错的上司兼长辈泼泼冷水。
新行业起步全都是坑，陷进去以对方那点从手游捞到的资本可能掀不起一点水花。
先行者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从各个条件分析，夏铉也并不觉得他这位老板有成为vr内容先行者的潜质。
这些年，他也算把老板的性格摸透了，急于求成，功利心强，vr不是手游，一两个月或最多半年就能投入推广运营。
想想市面3d大作的研发周期，刚刚踏进vr圈子势必走得很慢，技术条件不达标，甚至要走很多弯路、错路。
叮咚。
潇洒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夏铉抱着一个十几斤重的纸箱走出写字楼，刚走出大堂的旋转玻璃门，裤袋里的手机就震动着收到了一条短信。
无车一族，夏铉掏出手机通过嘀嘀呼叫了一辆专车，然后翻看短信。
“您的银行账户余额为22049元……”
卧槽，发工资了？
夏铉一看数目不由打开公司的威信群，十几位同事也都收到了上个月的工资，纷纷在群里庆祝，有些人还在大肆发红包。
“祝大家前程似锦。”夏铉也默默发出了一个红包，看着短信提示自己卡里少了一千块心痛得厉害。
“谢谢陈哥。”夏铉给老板发去一条私聊信息。
这位老板给他结算了两个月的工资，这个月到今天才10号，根本不必发满一个月的。
“加油！保持联系！”
“vr内容公司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老板回了一个加油握拳的表情。
啪。收回手机，呼叫的专车这时候也到了，夏铉把装满杂物的纸箱塞进小车的后备箱，然后坐车返回家中。
作为土生土长的妖都土著，夏铉一直感激因车祸去世的父母给他留下的一栋房子。
虽然是城中村的小楼，建了有一些年头，从外表上看破破烂烂的，但地段总归不错，前段时间街坊邻里传言这一带的城中村已被某著名地产公司收购，准备推倒建立高档住宅小区，但夏铉并没有收到通知，便将此事搁置脑后，该怎样生活还是怎样生活。
“夏哥！”
或许是听到了他回来的脚步声和开门声，夏铉刚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在二楼的套间，三楼就有一个小青年急匆匆跑下来，手中拿着快递纸箱。
“夏哥，半小时前我看到一个快递箱子丢在你门口，所以先帮你收了起来。”小青年笑嘿嘿道。
这是三楼的租客，刚刚毕业，跟另外两位同学把三楼的套间合租了下来，夏铉平时有空就跟他们开黑打几把英雄联盟，其中一个家伙有郊区王者的段位，算是不错的大腿。
夏铉接过快递箱，入手还挺沉的。
“唉，等等，叶权，上个月的房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啊？”夏铉玩味道，“你们的房东我都快没米下锅了。”
提到房租，小青年一溜烟跑上楼，楼梯间传来他抱歉的话语，“夏哥，再宽限个十天吧，要不下个月一起交。我们大学狗苦逼啊，实习工资就那么点，给一条活路吧。”
“这些家伙。”夏铉摇摇头，关门进屋，换了拖鞋然后盯住放在玄关地板上的快递箱，一阵莫名其妙。
“最近我没有网购啊！”
“而且，这特么的什么狗屁快递，没人在家放在门口就跑？看劳资不投诉他！”
咦。
提到快递公司，夏铉才惊然蹲下身，翻转箱子却找不到快递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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