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劫狱

　　
“确实无礼，”�6�7泠九香附和，旋即对国主说，“但是我们川海与缇斯国和睦相处已久，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对世子下手。”
�6�7“对啊，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王剑说。
“国主，世子之死有诸多疑点，还请国主多加查问，莫要冤枉好人。”�6�7胡勇说。
�6�7国主沉默片刻，徐徐看向李烨，顷刻间眸中闪着凶恶的光。
“李烨，我昨夜不过与你玩笑几句，你不乐意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伤害世子？”�6�7
李烨面色一沉，“国主你误会了，我绝无可能残害世子，还请国主……”�6�7
�6�7“不必说了，无论你是否有这等心思，世子已死，所有嫌疑人等皆不能放过。”国主瞅着李烨，眸中泛着冷光。
�6�7话音刚落，侍卫们涌上前来，把紫宸殿围个水泄不通。泠九香拔剑护在李烨面前，胡勇和王剑对视一眼，也双双拔剑，其余人等围成一圈把李烨护在中间。
“怎么？”李烨冷哼一声，“国主这是要把我软禁起来？”
“这是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6�7
“我原以为我们川海与缇斯国来往甚密，国主也对我们另眼相看，原来你早就等着此刻。”�6�7泠九香啐一口道，“兄弟们，咱们誓死守卫总督，这帮歹人胡作非为，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6�7“阿九，不可造次。”李烨厉声道，“国主要我留下，那我留下便是。”
“李烨！你……”�6�7泠九香焦急地扯住他衣摆，李烨握住她的手，低声说：“稍安勿躁，他不会对我痛下杀手，你安安心心等着便是。”
国主冷眼瞅着众人，轻蔑地笑道：“李烨，你可想好了，究竟是你自己进大牢，还是我把你送进去。”�6�7
李烨松开泠九香，抬脚要走，泠九香在后面呢喃道：“混蛋李烨，难道举手投降就是你的计策吗？”�6�7
�6�7王剑和胡勇面面相觑，欲要拦住李烨，被无邪劝住。
“总督不让我们和国主起纷争，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照做便是。”�6�7
“可是他……”�6�7胖子气得牙痒痒，摩拳擦掌道，“可恶，总督咋可能干这破事，这老头可真能瞎扯。”
泠九香死死盯着国主小人得志的面孔，咬牙切齿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李烨出来。”�6�7
胡勇连忙问：“阿九，你有什么对策？”�6�7
只见泠九香不动声色地拨开众人，对国主行礼，掷地有声道：“国主，我们的总督无法回到川海，我们愿留下直到他洗清嫌疑为止，不知国主是否愿意让我们长住？”�6�7
“怎么？”�6�7国主嗤笑一声，“少了李烨你们连船也开不了了？”
“这不是怕我们大王怪罪下来，整个乾洋都得翻过来嘛，”�6�7泠九香双手抱臂，挑衅般笑了一笑，“况且我们相信国主一定会给我们总督一个公道，也许过几日真相大白时，我们便能带着总督一块走。”
国主粗眉一拧，冷冷笑道：“好啊，那你们留下来吧。”�6�7
他满面怒容，拂袖离去。泠九香转身对王剑和胡勇低声说：“我们劫狱。”�6�7
“劫狱？”�6�7众人大眼瞪小眼，“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6�7泠九香深吸一口气，“等。”
此话一出，众人当真在缇斯国偃旗息鼓，等候了整整八日，直到世子死亡一事正式结案，国主仍未松口，依旧把李烨当真罪人处置，押送进刑部天牢。
王剑和胡勇再也按耐不住，急匆匆赶到泠九香住处，却见她悠闲地擦着剑身，嘴里嘟囔道：“不着急。”�6�7
“还不急？这十天半个月不回川海，再等下去恐怕要惊动我们大王。”�6�7
“我今天派无邪潜入紫宸殿，听见那个皇帝老头儿在商议处置李烨的事情。三日后他们要秘密处死李烨，来个狸猫换太子之计，让真正的李烨改头换面，此后留在缇斯国为他们效力。”�6�7
�6�7“处死李烨？”王剑怒目圆睁，“他们就不怕我们大王一声令下召集乾洋所有船队把缇斯国掀翻吗？”
“我若是他们，就会聪明一点把李烨的死制造成一场意外，人死不能复生，到时就算赵竞舟来了也无力回天，再以狸猫换太子之计找人替他死，最后把真正的李烨换走，到时候李烨也就任他们宰割了。”
“我不明白，”胡勇咬着牙跺脚，“川海和缇斯国交好多年，这国主的驴脑袋是有多不开窍才会干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来。”
“想来这段时日缇斯国并不好过吧，四处讨伐导致民众不满，而国库空虚急需人才，却受制于乾洋。方才还有个侍女来告诉我，国主准备把李烨放出去，让我安心，我装睡糊弄过去了。总而言之缇斯国要鱼死网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时此刻李烨命悬一线，只有我们能救他。”
“说了半天，到底该如何是好？”�6�7
“不如我们把皇宫外住在客栈里头的兄弟们也召集进来，大家伙一块劫狱，胜算更大。”�6�7
�6�7泠九香摇摇头，“不必如此，让兄弟们保护好我们停靠在缇斯国码头的战船，以免出差错，至于劫狱一事，有我们就够了。”
“何时劫狱？”
�6�7“今夜。”泠九香眸中寒光一闪，她忽然踢开房门，长剑掷出，不偏不倚地插进门外偷听的那个侍女胸口。
胡勇和王剑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对泠九香的敬佩又添了几分。
“你是如何发现的？”胡勇不由得问。
泠九香拔剑擦拭，头也不回地道：“我警惕性很强，再说这个女子躲得并不隐蔽，未免打草惊蛇，这个女人的尸身就放进屋里。这几日我派无邪潜入牢房附近探查，想必能摸清楚牢房外巡逻队伍的时间。”
“那么牢房内地形如何？”
泠九香胸有成竹道：“到时候自有人带我们进去。”
胡勇和王剑面面相觑，终于咬着牙，单膝跪地，双双道：“我等听从提督吩咐！”
好家伙，这俩人终于肯服了。
�6�7泠九香不冷不淡道：“起来吧，等无邪回来，我们叫上宫里头所有兄弟再好好商议一番。”
�6�7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6�7二十几个黑衣侍卫们在一座大牢前巡逻，动作井然有序。为首的侍卫乃缇斯国国主亲信，其余几人本想趁换班的空挡打个盹偷懒，见了他纷纷肃然起敬。
�6�7“大人，”几个小侍卫在他身后问，“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别贫嘴，上头有令，这几日一定要看好牢房里的那一位，否则咱们都得掉脑袋。”�6�7
“大人就放一万个心吧，今早我们悄悄去看了那个提督阿九，她还在榻上呼呼大睡，我让侍女去告诉她我们准备放了李烨，她居然信以为真。”�6�7
后面的侍卫也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蠢货，还真以为我们放人，她就等着守活寡吧。”�6�7
话音刚落，忽然从天而降一道黑影，一刀把那个侍卫劈成两半，旁边一个侍卫来不及发声，又被黑影一剑断喉，为首的侍卫连忙拔剑，猛然察觉自己后颈中了一针，�6�7动作稍有迟缓，几个身着黑衣的人边从草丛中冒出来将他按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艰难地翻动眼珠，这才察觉周遭守卫大牢的侍卫�6�7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泠九香冷哼一声，在他屁股上狠狠一蹬。“我守不守活寡，轮不到你们来操心。”�6�7
“阿九！”�6�7胡勇提着剑跑过来说，“前门的侍卫已经清理干净，王剑正去往后门，暂时没有惊动其他人，你快进去救总督。”
“好。”�6�7泠九香转头对三个船员说，“无邪和杨颂随我进入天牢，胖子负责清楚天牢内的杂兵。还有白蹁，你清楚地牢的地形，你带我们进去。”
四人立时道：“明白！”�6�7
泠九香又转头对胡勇说：“对了，无邪说过，天牢周围的侍卫半个时辰换一批，如果半个时辰内我没出来，你们就杀光所有人然后撤退，记住，要清理现场，绝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6�7“什么？”胡勇震惊道，“那倘若你无法成功逃脱……”
“车到山前必有路，届时我另想办法，总之我们要保证牺牲人数最小。”�6�7
�6�7说罢，泠九香带着四人冲进天牢，只见天牢内潮湿阴暗，火光幽微，沿途走来路面高低不平，虫蛇鼠蚁众多，好在白蹁对天牢的地形有些许印象，带着几人七拐八拐躲过许多官兵。
走至拐角处，三个守卫正倚在门边上喝酒吃肉。白蹁悄声说：“这三人身上有霹雳弹，倘若惊动他们，霹雳弹掷出起雾，会招来更多士兵。”
“那就来个引蛇出洞。”泠九香说。
泠九香示意众人停下，站稳脚跟，练起一颗石子，往那三个守卫身边砸去。
�6�7三个守卫听到动静，往拐角处扫一眼，其中一人挺着啤酒肚懒洋洋道：“我去瞧瞧。”
他摇摇晃晃走到胖子面前，被胖子用手肘箍住脖颈往后拖，一口气卡在喉间无法吐出，没几下便瞪着眼窒息了。
眼见胖子轻轻松松解决了一个，�6�7无邪和杨颂不由得松一口气。
另外俩个士兵见第三个人没回来，便结伴而来，无邪早就攀上天花板，待二人出现便一刀劈死一人，另一刀却劈歪了，堪堪砍中他双臀而未至死。
“你们……”�6�7他正要喊叫，泠九香拔剑相向，一刀毙命。
来不及擦拭身上的血迹，五人继续前进。可是一盏茶功夫过去，他们却仿佛一直在空空荡荡的大牢里兜圈子，全无半点人影。
“你到底行不行啊？”胖子问白蹁，“会不会是你记错路了，说来也奇怪，总督和船长为什么都相信你这个朝廷命官呢。”
“我只走过一次，并不十分清楚。”白蹁气喘吁吁地说，“我虽是朝廷命官，但我也是阿九的朋友，绝不会害她。”
“也许李烨已经被送走了？”�6�7杨颂对泠九香说。
�6�7泠九香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否则外边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看守。”
胖子累得满头大汗，往旁边一挨，一块石壁忽然陷进去，连带整面墙都晃动起来。
“快躲开！”�6�7杨颂朝胖子扑过去，搂着他滚到一边，一块巨石从天而降，险些将二人砸个粉身碎骨。
�6�7“你们没事吧？”泠九香急忙问。
墙体消失后，巨石后面竟然显出一条长廊。
“果真是别有洞天啊。”�6�7泠九香皱着眉叹道。
“你们还不快进来。”�6�7无邪对两个糙汉子说。
巨石和两边墙体的罅隙不小，但每次只容得一人进出，泠九香、白蹁和无邪身材瘦长，轻而易举便钻进去，杨颂身材壮实，深吸一口气才�6�7压着肚子挤进去，而胖子却卡在中间，吸得两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身体也不曾挪动半分。
胖子精疲力尽，摊在地上，看着顺利通过的四人，摆摆手说：“不行，太累了。”�6�7
“胖子，男人可不可能说自己不行啊。”�6�7杨颂说。
“这特么……”�6�7胖子气得跳脚，嘟嘟囔囔道，“冲锋陷阵老子在行，这破事儿老子整不了，你们仨赶紧去找总督，我在这儿把风。”
泠九香点点头，示意二人跟着她一起走。
三人穿过黑暗的长廊，眼前�6�7景致豁然开朗。一间宽阔的牢房，其中四角各点四盏灯，中间放置床榻，床榻边还有楠木案几。李烨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书卷，抬眼看见泠九香带着杨颂、白蹁和无邪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他挑了挑眉。
“你们来了。”�6�7
她有时候还挺讨厌他说肯定句，更讨厌所有事情都掌控在他手中。此时此刻他好像也料定她会带人闯进来救他，所以淡定地跳下榻，拿起一盏灯说：“杨颂，帮我把牢房门锁撬开，咱们走吧。”
“你这小子看着也不像有事。”杨颂嘴里嘟囔着，手上解锁动作不停。
“总督，您没事吧？”无邪关切地问。
泠九香连翻好几个白眼，“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他能有什么事，他不需要我们殚精竭虑地想办法救。”�6�7
“你何出此言？”�6�7李烨歪着脑袋觑她。
“这里有吃有喝有书看，你出去干什么？”�6�7
无邪看这俩人好似要吵起来，连忙说：“船长，总督，现在情势紧张，有什么出去再说吧。”
杨颂把锁撬开，李烨顺利走出牢房。他伸手去拍泠九香的肩膀，被她躲开了。
泠九香转头就走，无邪觑了李烨一眼，李烨抬眼示意跟上她。
众人跑出长廊，胖子一看见李烨便在巨石堵住的门口�6�7大声嚷嚷起来。
“总督，您没事儿吧？”�6�7
“没事……胖子小心！”�6�7
话音刚落，一只飞镖射过来，胖子侧身一躲，飞镖擦过他肩膀扎进旁边的石壁里。
“胖子怎么样？”杨颂问。
胖子粗眉一拧，竟痛得说不出话来，李烨往他脉上一搭，沉声道：“那镖上有毒，我们要尽快离开。”
牢房内忽然想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又有几只飞镖从四面八方射出，胖子躲闪不及，泠九香一跃而起，挥剑将大大小小的飞镖尽数劈开。
“看样子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只能拼死一搏了。”�6�7杨颂说。
脚步声越来越近，泠九香闭上眼睛，耳朵靠在石壁上听声辩位，指着右边的岔路说：“我们往右边走，尽量躲开他们。”�6�7
六人刚拐向右侧，一只手忽然搭在�6�7泠九香肩膀上，泠九香倏然瞪大双眸，按住那只手往地上撩。只听哎哟一声，众人循声望去，阿卡丽娇小的身躯蜷在地上。
“公主殿下？”众人不约而同地嚷起来。
�6�7李烨拧眉，“你怎么会在此？”
“我来救你们！”�6�7阿卡丽嘟嘟囔囔道，“我本来就是想来看看李烨，没想到你们这帮人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公然劫狱，不怕我父皇砍你们的头吗？”
“怎么救？追兵就要来了。”
阿卡丽从地上爬起来，往旁边墙上一撞，那面墙突然陷进去，一条七拐八拐的长廊现出来。
“还不走？”�6�7
“你救了我们，那你自己怎么办？”�6�7白蹁问。
她双手叉腰，撇嘴道：“我可是缇斯国的公主，那帮人能拿我怎样？”�6�7
李烨沉默片刻，柔声道：“你父皇定会怪罪你，他出此下策留下李烨已是孤注一掷，届时就算你是他的女儿他恐怕也会雷霆大怒，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6�7
“烨哥哥，”�6�7阿卡丽听此，眸子如火苗般顷刻间亮了，“你是在邀请我吗？”
泠九香疑惑不解地瞪他一眼，嘴上没说什么。
�6�7“是的，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李烨诚挚地向她伸出自己的双手。
�6�7莫说泠九香，就连胖子、白蹁、无邪和杨颂都震惊地瞪大双眸，人都吓傻了。
总督大人就算要泡妞也不至于在这个当口，当着他老婆的面泡吧？
阿卡丽看着他的脸，忽然间双眸泛起泪花。她在他手掌心里拍了一下，踮起脚趴在他肩上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他脸色一沉，她便松开他，指着那条长廊。
“还不走？等着被抓吗？”
“我们走。”�6�7
李烨带着四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泠九香回眸觑了阿卡丽一眼，后者笑得阳光灿烂，前者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有些钝痛。�6�7
六人一齐离开天牢，�6�7于天牢后门，王剑眼见李烨现身，连忙收剑抱拳。
“总督，您……”�6�7
“马上通知胡勇，我们即刻前往码头，离开缇斯国。缇斯国皇宫外，我托人准备了三十匹马，我们马上就走。”�6�7
王剑领命，即刻跑去天牢正门通知胡勇。
天色已晚，六人从天牢旁边的树林里穿过去。泠九香走在李烨身侧，阴沉沉地问：“马匹你是何时准备好的？”�6�7
“入天牢前我便准备好了，我料想我们离开不会如此顺利，倘若没有国主帮助，那便只有自行策马离去。”�6�7
“原来你什么都准备好了……”�6�7泠九香呢喃道，“即使没有我也没关系，反正你还有公主……”
“什么？”�6�7
“没什么。”�6�7
逃亡过程并不顺利，树林中偶尔有蟒蛇出没，五人把李烨围成一圈，慢腾腾地向前挪动。天亮时分，众人才找到马厩，王剑和胡勇带着六人候�6�7在马厩附近，李烨远远对二人使了个眼色。
�6�7众人纷纷骑上马，骑着马往小路�6�7赶去。
王剑和胡勇走在最前面，泠九香本是和李烨走在一起，她渐渐放缓了速度，和无邪并肩。李烨没说什么，心里却忍不住想，我又哪儿得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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